【苏霞,你仍然是我的传说……】苏霞李忠

时间:2019-12-11 10:30:31 手机站 来源:网友投稿

  【编者按】苏霞,一个时常飘忽在我梦里的女生,我的同座。竟然落到了这样的结局,面前的这一杯酒,想要喝下去,很难,往事就像啤酒里静静升起的气泡,再一次翻腾在我的脑海里。

  

  当我匆匆的赶到富贵鸭王酒店的时候,包厢里的五个人已经酒至半酣了。他们看到我的到来,不约而同的喊出我的名字,霎时,一股亲切的暖流直抵心田。

  

  落座,寒暄。扫视了一圈,三男两女,只有一个年轻的女子不太熟悉,这是谁呢?

  我疑惑的问左边的江涛,他是工商局的局长,暧昧的笑着,带着官府的深沉。

  

  此时,对面的两位男同学也笑了,一个是统计局的局长,一个是建设局的局长,他们说:我们憋了半天也没敢问,你可好,一进来就问这句敏感的。

  

  这里面,除了我是一介草民,其余的都是有身份的人,所以我这一声冒昧的问,不在他们模糊的官场哲学之内。看得出,江涛笑的得意,两位同学笑的挥洒。这使我明白,原来是这位工商局长的情人。

  

  我们几个人,都是从一个农村里走出来的同学,用一句粗俗的话讲:光腚娃娃。三十年光阴过眼,如今都已经是长大成人。

  

  说实在的,我之所以来迟了,原因就是,实在不想参加这一次小规模的同学聚会,推了几次,第三次电话过来,再没有勇气推脱,盛情难却,我小时候最要好的哥们秦长江从内蒙古回来,指名要找我。

  

  他已经是秦总了,我想,秦长江。

  座席间,还有一位女人,四十上下,还能保持一点女人的风华,虽然没有白发和皱纹,但,仍不可饶恕的成为一个青春远去的女人了。

  我说:于红!

  她回道:嚯,还记得我?

  说实话,对于于红,我的印象并不深刻,毕竟这三十年来没有过接触,只凭一点幼时的零散记忆,我断言道:美女,这些年还好吗?

  

  美女于红笑声中,带动了一桌子的气氛。秦长江看看我的开场白已经说完,举起酒杯来说道:注意,我是主角,来来来,喝了这杯,你这小子,比三位局长的架子都大,三请诸葛了。

  

  没理由不喝,一仰脖子,一杯啤酒进去。

  

  再去看桌子上的人,建设局长的脸更加苍白,统计局长的深度眼镜背后,是一圈朱红的眼晕,于红的脸蛋潮红,焕发出蜡质的光泽。

  

  至于江涛,那个年轻的女子紧倚着他。我明白了,酒店门外的那辆蓝白格子的行政执法的警车就是他的,看来,香车、美女、强权悉数在握,拿来显摆。

  

  他站起来说道:葛局和赵局等你这么久你都不来,要不是秦总找你,你小子是不是不来了,这杯酒你看怎么喝吧?

  我把啤酒分别倒满,说道:好像这里不是你们什么什么局,你提得局长也管不到我,我只是来参加这次饭局的。

  

  江涛很没面子,他随身携带的三件资本,被我一句话弹压下去,尴尬的笑了。但毕竟是政界里摸爬出来的,脸上转瞬平定如初。好在于红端起酒杯来说道:我们大家都是同学,今天就是叙旧来的,来,我和你喝了这杯。

  

  筵席需要女人的调节,这是一个轻松的法则。

  于是,我们都大笑起来,一股暖洋洋的少年时光穿梭在酒宴之上。

  

  同学在一起,是最真挚的。这是我三十年来首次和他们聚会,如果不是发财的秦长江,我有理由认为,我们之间不会再见,虽然这十几年来同处一座城,但遥远的和天涯没有区别。这不奇怪,每个人在寻找着自己的位置,同学,只不过是少年的一段精彩回忆而已。

  

  聊起往事,互相拆台揭短。少年时候的那点糗事,在一杯一杯的酒中浮起。

  于红还算漂亮,不过在我的记忆里,最漂亮的应当不是她。于是我问:谁知道苏霞在哪里?

  满座的同学惊讶的问我:你多少年不回那个村子了?

  

  我只是问一问苏霞,和小村有什么关联?

  于红说: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苏霞十年前就已经出车祸了,差点丢了性命,现在一只眼睛已经没了。说完,她做了一个用手捂着眼睛的手势。

  我大吃一惊,怎么会是这样?

  接下来就是关于她的故事,从在座的同学嘴里一句一句的说出来。看来,只有我闭塞的几近于无知。

  

  原来,苏霞自从学校毕业以后,就一直呆在农村,后来嫁给了双城煤矿的一个工人。再后来,和一个矿长相好了。这个矿长的妻子在两个人的汽车上做了手脚,结果,一场车祸,矿长撞死了,苏霞变成了残疾人。

  

  就这么简单。

  

  但是我还是震惊了,苏霞,一个时常飘忽在我梦里的女生,我的同座。竟然落到了这样的结局,面前的这一杯酒,想要喝下去,很难,往事就像啤酒里静静升起的气泡,再一次翻腾在我的脑海里。

  

  那是一个梦一样的小村,我生长在那里。四周是绵延不绝的山峦、碧绿的草甸、密集的水塘。每一个季节,都有我无尽的回味。

  学生时代,充满着温暖。因为苏霞,因为童年。

  

  她是我的同座,那个时代,男生女生之间,书桌必定有一条刻得笔直的界线,经过刻度尺精确的测量过。所以,每一次书本的跨界,每一次胳膊肘的越过,都会招致互相的抗议。

  

  但,我们是例外。我喜欢她上课时候的专注的眼睛,喜欢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清新,喜欢她穿着那条碎兰花的白裙。所以,在我有限的记忆里,苏霞,完美着我的小学、中学。

  

  我承认,这不是爱恋,这只是一种好感。朦朦胧胧的,至少在多年长大成人后,我还坚持的认为,这种感情,是天底下最纯的,相信每一个少男少女的心中,都有一个这样纯真的影子。

  

  于是,我害怕她,但却总想接近她。有一次,我在村北的路口远远的望见她走来了,心里莫名的激动起来,为了躲避这种激动带来的恐慌,我快速的爬上了一株高大的白杨树。坐在树杈上,苏霞打我眼底走过,慢慢的走到碧绿的田野之中,我看见,寥廓的蓝天下,白色的蝴蝶在飞舞着,夏日的熏风,吹来田地里的脉脉麦香。

  

  那株杨树,我用指甲刻过一个简单的字:苏。

  多少年以后,那株树长大了,我绕过它的身边,还隐约看见那个羞涩的汉字,虽然模糊,依稀可见。

  一个冬天,三个淘气的小子把我围住了。我是一个不爱说话,个头很矮的男孩。他们欺负我的老实。

  

  我想跑,可是他们围在一起,堵着我的方向。我吓坏了,被他们推来搡去的,不敢声张。空旷的操场上,早已经放学了,即使知道老师就在教室里,我也不敢喊叫,怕招来更长远的报复。于是,我快哭了。

  

  这时候,苏霞背着书包走过。她向我望了一眼。那双美丽的大眼睛该有多少种神情呢?我不知道,总之,我读出了怜惜和鄙视。于是,幼小的自尊被唤起来,我不想做一个弱者,至少,在苏霞面前,我不是。

  

  于是,我爆发起来,拼命的反抗,三个看来很强大的小子,被我分别摔倒在雪堆里,然后仓惶的跑了。那一刻,我胜利的擦着汗水,看见了苏霞一抹夕阳里的笑。

  

  长长的辫子,白皙的皮肤,和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

  到了中学的时候,父亲的工作调到了百里之外的一座煤矿,我的学籍也要迁走了。

  记得那时候我去学校里办完了转学证,往回走的路上,看见了苏霞。

  那是一个初春的早晨,周围的田地里长满了青翠的庄稼,小溪水淙淙的流淌着。春天的燕子呢喃着飞旋在头顶上的蓝天。

  

  苏霞惊讶的问我:你怎么回来了?

  我回答:我要转学了。说完扬起我手中的转学证。

  没有太多的话,中学的友谊只止步于礼貌的问候。她说:那快走吧!别让家里等急了。

  我默默的与苏霞擦肩而过。走出很久,耳边仍是这句柔软的话语:快走吧。

  

  等到我回过头去,无边的田野里,只剩下一个黑影。迎着早春的风,一朵朵蒲公英的白色小伞,柔和的拂在脸上,痒痒的,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分别的感觉。

  

  从此,在我的人生里,失落的心绪总是与蒲公英飘散的春天相关。

  从此,苏霞成了我一个柔软的记忆。

  

  这算不算是暗恋呢?自己的情愫也有无法解答的时刻。于是,我问酒席上的各位同学:你们那时候的心里,没有某一位女生吗?没有一种特别感触的情意?

  

  这几个男生笑而不答,但我知道,应该有的,但绝非爱情。

  于是我说:小时候苏霞在我心里太完美了。就算是我的暗恋吧。

  于红惊异的看着我,这个四十岁的女同学不相信的问道:你还有这样的往事?

  我回答:我不知道这样的感情算是什么,但我确实很喜欢她。

  于红回答:如果苏霞能够听到你这一句话,应该是死而无憾了吧。

  

  可是,你现在有勇气面对着她说出你的心思吗?

  她如今和一个老太太没有区别了。秦长江接过话来说:那几年,苏霞老风光了,时常和那个矿长开着汽车回来,正眼都不看咱们。

  于红说:是的那时候她漂亮年轻,还依靠着那样一个贵人,怎么会理咱们呢。

  我不能为苏霞辩解什么,毕竟,我不知道。

  那一次分别之后,所有的苏霞的事情,只是一个传说。传说,我相信是一种被情绪化了的故事。真实与否,我只是听,不会动摇自己的印象。

  

  女人似一根藤,缠绕着男人的树干,当大树訇然倒地的时候,藤枯萎了。据同学们的讲述,我得知,苏霞如今已经面目全非。嫁给了小村中的最丑的光棍。

  

  我的心里涌起一阵无奈的酸凉,命运,命运。我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代表的人生。看见,江涛旁边的情人,一双漂亮的眼睛正迷茫的看着我们。

  我想,美丽的女人,究竟给自己和别人制造了什么样的命运呢?

  这个世界,很现实,物欲横流的丛林,想要不迷失,很难。

  在半夜里,我醒酒了,再也无法入睡。苏霞,苏霞。我要去那个阔别已久的村庄,看上她一眼。

  就算了却一段故事,即使是失望,我也要去,好让她别再纠缠我不菲的回忆了。

  耳边,还是于红那就话:你有勇气面对她吗?

  

  第二天,我终于再一次回到了这个村庄,站在一栋破草房子面前,清冷的北风纷纷不休。透过玻璃,我看见一个臃肿的女人的身影,我知道,这就是苏霞。

  

  扭曲的柴扉,变形的草房,贫穷的坐落在我的眼前,面对着悠悠不尽的往事,这扇门,我不知道该如何的推开

  

  (为个人的隐私起见,文章内的人名地名皆为化名)

【责任编辑:蝶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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