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星的记忆
昨晚做梦梦到你，却忘了你的脸。今天一天都在想这个问题。可见，时间是多么的可怕，你以为一辈子都抹不掉的记忆，还是经不起时间的冲涮，最终会被抹去。我想，是时候写一点文字了，把脑子里关于你的零星的记忆变成片段文字存放在这，然后就可以丢开了，彻底丢开。 片段之一：无花果、万年青、含羞树、柠檬 无花果的树很大，枝繁叶茂。我，你，还有我弟弟，你妹妹，在树上爬上爬下。当无花果结果的时候，我们就去摘下来吃。你给我们一个一个发，叫我们别争。你大我一岁，我大你妹一岁，你妹大我弟一岁。 万年青一年四季都是青的，我问为什么，你说笨，这都不知道，万年青嘛，一万年都是青的。我问一万年后呢？你说，笨，那要一万年以后活着的人才知道。 含羞树的花是粉红的，象我身上穿的粉红色的棉布衣服。你用手不停地磨擦树身，它就花枝乱颤。你说，看，它怕痒，所以叫含羞树。我问为什么不叫它痒痒树呢？你说也可以这么叫。 柠檬树不是太高，我们都能爬上去。可巧门卫李爷爷有一回逮着我们都在树上。他大声训斥我们，我吓得哭了。你说别怕，有事我担着，先下树再说。下树后，你把我们偷摘的柠檬给李爷爷，然后说：李爷爷，我们错了。李爷爷拉过我的手说，乖孩子不爬树，掉下来摔着了，你爸妈会心疼的。然后，把柠檬塞在我手上，说摘都摘了，拿去吧。我破啼为笑。你用食指刮了刮我的鼻子。 片段之二：翻窗、皮筋、毽子、篮球 你又被你爸锁在房间里啦，让你练二十篇毛笔字。老办法，你搭个小凳，翻窗出来，给我们一人几张纸。很快写满二十篇。上面几篇放你的习作，后面放我们的。因为我们的字太差，用你的话说是：惨不忍睹。后来为了排到我弟弟和你妹妹的前面，我苦练了好久毛笔字。还是没能如愿。 我和你妹妹喜欢跳皮筋。每天放学做完作业，就把皮筋往两树上一挂。跳皮筋我总是比她跳得好，蹦得高。你和我弟偶尔来掺和一下，你们俩跳不好皮筋，所以恶意捣蛋的时候多些，把皮筋拉开很长，然后放手弹到我们。有几次我们生气不理你就是因为此。 毽子我没你妹妹踢得好。所以至今我不喜欢踢毽子。你还说过我太好强，只喜欢练强项不喜欢练弱项。这一点得向你妹妹学习。 篮球是我的强项，可以跟你一起玩篮球。但你还是说我笨，只有速度，没有技巧。 片段之三：伞、偶遇、小提琴、明星照片 那天上学的时候下着小雨，我没带伞。到快放学的时候，雨下大了，我想惨了，又得淋成落汤鸡了。正想着，老师叫我出去一下，说有人找。我出去一看，你拿着一把伞，说给我带的，怕我淋病了。班上的同学都看着我们在窃笑，我难为情了，冲口就说：谁让你给我带伞了，我不要。还是接过了，但是以后你再也没给我送过伞。 有次下晚自习，我一个人回家，天黑路远，老觉得后面跟着个人。心跳加速，猛一转身，真有一个人，黑咕隆咚的。心狂跳。转身飞跑。那人忙说，是我，哈，今天走这边，正好遇见你了。原来是你，你怎么走这条路呢？你回家不是走这条路的。你舌头打着结说，我这是从这边走，一边走一边玩,我问，你在送我？你说，没呢。然后，掉头走进了黑夜中。 以前只知道你会弹风琴，这已经够让我羡慕了。你上大学前，拉着我的手说，来，我给你拉一段小提琴。从小没感到你拉我的手有什么感觉，这次脸一下红到了耳根。听完你拉的小提琴，我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幸福地想哭。 大学第一个暑假，你回来，送我一叠明星照片。只觉得明星很美，化的妆很好看。感觉自己是丑小鸭了。自尊心受到伤害。我们班的同学也说你长得好帅，篮球打得又好，又会拉小提琴，学习又好 片段之四：田野小径、旅馆、茉莉花、苹果 我已参加工作了，你还在读大学。又是一个暑假，是你妹妹来我家拉着我去你们家的。你们家的外面，是一大片田野，真个是绿油油的麦田。那天，你从麦田深处走来，穿白衬衣，咖啡色长裤，轻风吹过你的短发和你轮廓分明的脸，真是帅呆了！ 那天接到一个电话，是你妈妈打来的，她说她在我工作的那个小镇的旅馆。我屁颠屁颠跑去见她。你妈在我心中跟我妈的份量差不多，从小就没分过彼此。你妈问我：听说有男朋友了？我没吭声，你妈又说，哎，也不知你们年轻人是怎么啦，从小，你们俩形影不离，现在怎么这样子？我流泪了，我说，听说大学教授的女儿都在追你。你妈说，你没同意，他们也没同意。可我嘟哝着说：成龙的上天，成蛇的钻草。 我们家开着很多茉莉花，每天晚上都可以摘一大把。那天吃过晚饭，我男朋友来我家，大家坐在院子里喝茶聊天。你跟你妹，还有你爸妈也来了。我妈妈叫我快点给你们摘茉莉花，顺便削苹果给你们吃。我摘了一大捧茉莉花给你妹，然后闷声不响地削苹果。最后一个给你，你们吃完苹果后就起身说走了。你长叹一口气，看看我，又看看我的男朋友说，这苹果吃得人肚子好胀！ 片段之五：结婚、偶遇、一缕情怀、一个梦 跟我男朋友五年后，我们决定结婚。之前，我妈妈对我说，你说要等我结婚之后你才结婚。我问什么时候说的，我妈妈说前不久。结婚那天，我妈妈对我男朋友说：要不是我女儿一定要把自己嫁给你，我才不会同意你们的婚事呢。这让我男朋友心里很不是滋味。 婚后不久，跟我老公在走在街上，远远看见你跟你女朋友从街对面走过。才突然明白我真的失去你了，永远失去你了。才感觉自己是个愚蠢而又任性的人。那天，我流泪了。我老公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避免了我的尴尬，为此，我从心里感激他。 十五年后。昨晚做梦梦到你。不知道你是年轻时的模样，还是中年人模样，象我老公现在的模样吗？对了，当年跟我老公谈恋爱，主要是因为他长得很帅，五官象你。如果是那样，你应该不算年轻了，有没有啤酒肚？想来想去，竟然想不出你长什么样了。 我的女儿很漂亮，才十五岁就出落得婷婷玉立，绝对的小美女。你比我结婚晚一年，你的儿子比我女儿小一岁。我想，你儿子一定是个小帅哥吧。你的儿子，一定不会差的。 赞 (散文编辑：散文在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