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杨树,我来碰碰你的岁月之殇|你如不伤岁月无恙

时间:2020-01-06 10:40:02 手机站 来源:网友投稿

  白杨树,我来碰碰你的岁月之殇

  

  文/梅子

  

  骑行途中看到道路两旁的树木,最喜欢的当属杨树。

  

  小时候跳皮筋,一边跳一边唱:树上的叶子哗啦啦,小明在家等妈妈打小认为,这歌词里面的树非杨树莫属,只有杨树的叶子才能发出如此欢畅的声音。

  

  杨树的声音像是在下雨,夏日尤甚。风来了,人在树下走,树哗哗地响,像在窃窃私语,又像在表示欢迎。欢迎谁呢?仰头看看,浓荫蔽日,挺拔秀美,叶片一闪一闪,有清幽的草木香。

  

  老家有方言,管杨树发出的声音叫鬼拍掌。这名字有点吓人,白天还可以,夜晚不能想,什么情况呢?我是个对词语极度敏感之人,不但想象,还要凭空生出许多幻化出来的故事,这是要人命的,所以民间有一说:前不栽桑,后不栽柳,院中不栽鬼拍手,你见过谁家院子里有白杨树哗哗地响,一夜一夜学着下雨来着?大概是一个没有的。

  

  对白杨树的熟悉是从小就已经根深蒂固的。老家没别的树,处处都是白杨,大都长得碗口一般粗壮,郁郁葱葱,枝繁叶茂,好像它们原本就是这个样子,一片片,一棵棵,一年年,组成了林子,环绕着村庄,默默地守候。

  

  我九岁的光景,遭遇了人生中至今让我心有余悸的龙卷风。那场风来得迅猛,猝不及防。我眼见着村西头那棵高大挺拔的白杨树在一眨眼的功夫发出可怕的咔嚓声,硕大的树头像一座山一样轰然倒下来,它就倒在了我的面前,在一个九岁孩子的面前,就像天空倒下来一样。这样的场景像一场可怕的噩梦,它在以后所有狂风过境的夜晚,让我夜不能寐,冷汗涔涔,重新温习了一遍九岁的记忆。那时候的天是一下子就黑下来的,在刚刚还阳光明媚的下午五点钟的麦田里,我第一次知道,黑暗像一个魔鬼,风更像一个刽子手,把年幼的我裹进了一场不能够醒来的可怕梦魇。

  

  那场龙卷风之后,我看到了被肆虐的风打开的白杨树的身体,它裸露着白森森的树身,或者说,它裸露着白森森的骨架,躺在那里,支离破碎。在断裂处,我看到了一个流着红汁的伤口,是蛀虫造成的吗?还是白杨树原本木质的疏松?村里迷信的老人都以为惹怒了天上的神灵,这场龙卷风让很多人都仿若再生。人们收拾着被风肆虐过的家园,包括仰躺在路边的这些曾经像战士一样整齐的白杨树,现在它们残枝零落,狼藉满地。那一刻,我悲哀地发现,我九岁之前的记忆一片空白,白杨树和龙卷风打开了我以后所有回忆的大门。

  

  是的,应该确信的是,我不但对白杨树记忆犹新,我更留意的是白杨树的眼睛。

  

  你一定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睛,不熄不灭,专注,出神,坚定,执着。我有时候甚至觉得还有点可怕,因为那眼睛过于硕大,过于紧凑,甚至是愤怒。它们出现在白杨树挺拔的躯体中间,出现在枝杈交错的顶端,出现在人们投递过去的眼神中,错综蜿蜒,凝神注目。

  

  这些岁月的眼睛,每一棵都和修正有关,和刀斧有关。每一棵树的成长,都离不开放弃,定夺,终结,减掉多余的旁枝斜杈,就像减掉生命中那些不必要的负累一般。

  

  成长之痛决定了岁月之眼的凝重。

  

  一双眼睛就是一个泪点。

  

  长出眼睛的白杨树,就像长出爱情坚韧之心的硬汉,高于草尖,高于尘土,却依然平常,烟尘,生活在红尘之中,眷恋炊烟,呵护家园,只为求取生命不洗铮铮傲骨的无限。

  

  我抱住一棵白杨树,指尖一遍遍滑过它光润挺拔的躯干。

  

  世界上最美丽的伤是眼睛,用刀痕和斧印促成的美丽,让我在那一刻惊觉语言是如此苍白无力。

  

  这明白的,你告诉我,我为什么会一遍一遍去迎视那些白杨树的眼睛,那是因为我触目之处的感觉告诉我,人的一生会在某一刻被锻造,伤害,被风吹雨打,经历苦难,疼痛,忧伤,或者是挣扎。风雨过后,总会有彩虹。

  

  没有人规定白杨树那令人清醒的眼睛不会唤醒心底最敏感的底线,在生命中匍匐过的人类的先驱,他们比我更懂的,锻造其实就是完成。在岁月之眼看这尘世百态之时,正是生命得以修行之际。在过往车流和人流中成长中的白杨树,见证了太多人生的风雨交加,一双眼睛的磁场有多深,你想想吧,我在中间,岁月在前,时光哗啦扯着大旗,迎风招展。多么好,生命何其有力度,有韧性,诱惑力,有激情。人呢,在岁月无尽的彷徨中看看这岁月之眼的凝视和关注,这一刻,应该懂得,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时光的利剑,我们只是恰好像所有人一样走到了这里,邂逅了白杨树的眼睛,邂逅了生命中最真实的机遇。抽刀断水水更流,我们恰到好处地走到了和白杨树相互懂得和和解的缓冲地段。

  

  请允许我来碰碰白杨树的岁月之殇。是的,我用了殇字。

  

  白杨树,它一直以一种男性的姿态出现在我的世界里,像美男子一样,风流倜傥,温文尔雅。但是我要说的是,它是阳刚的,也是感性的,甚至是性感的。性感是不分性别的,就像眼睛普照之处的光芒,从来没有偏袒任何一方水土一样。你走过来,他走过去,无论岁月如何转变,证明存在已经成为事实。

  

  白杨树,我以为,我是懂你的,就像懂得爱情。

  

  我以为我是懂得爱情的,我不懂得却是真实的岁月之眼。

  

  白杨树的眼睛,它眼到之处的风景里是否有一个和它对坐无言的我

  

  那个我,在时光的利刃面前是否依然美丽如初。

  

  白杨树永远有旧伤,当然,新伤会接踵而至,这是它的宿命。

  

  无论我怎么走,往前或者后退,我没有忽略的是,新伤过后是彩虹一般靓丽的眼睛。白杨树的眼睛,岁月留下的最滚烫的眼泪,是我心底永不干涸的沙漠绿洲。

  

  2015.7.17,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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