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了四十岁以后，还有没有真爱？是否还能找到真爱？面对这样的问题，在资讯泛滥八卦鼎沸的情感时代，回答起来仿佛让人觉得有些可笑。每当看到摆放在我面前那散发着浓浓味道的香茶，总让我想起在新疆农场的日子。
与其说是在那里打工，不如说是被灵魂流放到那里去体验生活。庆幸的是，在那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和一个来自甘肃打工的农村妇女，交往的一片火热。她是农场食堂里的一名职工，有四十五六岁。身体匀称，丰满迷人。说起话来不折不扣，看待事物果断明了。除了那张不太吸引人的脸以外，身体保持着诱人的少妇般的魅力。时间久了，我便开玩笑地问她，用什么方法保持着如此迷人的体形。她不假思索的告诉我因为没有男人，很直白的一句话，表现着一个很率真的西北农村女性的特有品性。我没有话说，她冷不防的一句回答让我不知所措。就这样，她走进了我的生活。搅乱了我的生活顺序。 农场的工作，自由，散慢。它不像其它行业有明确的标准和规律约束。我是个饲养员，只要养好分配给自己的十五头奶牛，谁也懒得管你。一般情况下，早上和下午比较忙，所以中间的闲暇时间比较多。和她的交往也不是从她说的那句话开始的，以前在食堂吃饭就有过几次眉来眼去。也许两个人都很想说话，要么是没有机会，要么怕别人说三道四。她开始找借口让我帮她劈柴，修理厨房里的用具。我也变着法子让她给我送开水，洗衣服。女人洗过的衣服穿在身上的确很暖和，很香。人就是这样，日久生情，何况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当自己从夜里想她的时候，才真正知道她真的走进了我的生活。因为，这个女人给我创造了一种暂新的生活。早上，我不用忙着赶去食堂打开水。中午，我可以悠闲自得的在一旁晒太阳看着书，有人为我打扫室内卫生。夜晚，当我从挤奶站疲惫的归来，床前会放着一杯弥漫着热气儿的香茶。有人逗我笑，有我逗她乐。孤独的心思在如此宁静的夜里肆意飞翔。 如果有她在，宁静的夜晚该是怎样的一种浪漫情调；如果她此刻能坐在我的跟前，看着我喝茶，我的夜一定会被美丽的梦做得饱满。可是，太多的可是让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也走进了她的心里。可怜的我，一次一次在冲动的夜里，失眠了。。。。。。 我的住所，是一间与牛棚连在一起的小屋，屋外是一个很大的牛场，供吃饱后的牛儿在这里活动，奔跑。闲暇时，我和她一起看牛儿在追逐，看蓝天白云，也听她唱歌，听她讲给我的故事，我同时也告诉她许多生活中关于我的故事。 她告诉我，六年前死了丈夫。儿子送到了封闭学校上学，有他姨妈照顾。自己就漂泊四处打工，她打工不是指望以金钱来支撑自己的内心世界，她是在寻找，寻找半生以来与她无缘的真爱。她曾经问我，这个世界，能不能找到让她可以感受得到，又让她能一心一意接受的爱？我没有回答她，因为我也不知道，我也不想欺骗她，她有些让我同情。她每当想起那个喝酒成性，赌博成瘾死去的那个男人就心痛。她的丈夫长的很弱小，身体又不好，还经常有病。除了有个儿子，什么真爱也没给自己留下。一想起岁月里的痛楚，她就窝火。可是她丝毫没有叹息过，她想或许能找到真爱。 她的丈夫从来都不知道疼她，爱她。就仗着他家有几个钱，从不把她放在眼里。一年里，他的父母相继离奇死去。从此他就以酒度日，所有家庭的担子都由她一个女人承担。再多的劳累她不在乎，她只是伤心，自己的男人从来都没有在乎过她。丈夫病倒的几年时间里，她的手都不曾被自己的男人摸过。她知道，不是男人不想摸，只是很早就失去了男人应有的性能力。一个女人，一个如此年轻的女人，忍受着活寡，还不想让人知道。周围人却知道她是个高材生，而且很能干，不过命也太苦。 她曾经疯狂的爱上了一个乡村医生，那个长相标致的男人让她心动。不过那个男人除了床上承认爱她，就是大把大把的给她用钱，半字不提与她以后的结果。她伤了心，她不是冲钱来的。再后来，有人给她介绍了一个建筑工人，那个人除了喜欢和女人打情骂俏以外，粗鲁地让她几乎无法接受。寻找真爱路上的一次次受挫，她不得不离开家乡。她不是公共汽车，但是她怕周围人说她是公共汽车。 说到这里，她故意强调了一句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她在试探我的反应。你凭什么断定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你只是没遇上好男人罢了我反驳道。她说，和女人上床之前，甜言蜜语能把你醉倒。完了事儿之后，原形毕露，好像真要把你吃了。 我无言以对，我确定，在自己还没有吃到羊肉之前，还不能说羊肉是膻性的。感情可以当游戏，当感情与爱情联系上以后，自己可要慎重，三思啊。我有老婆，有孩子，我不能凭一时的冲动快活，与她完了事儿之后，让她将唾沫吐在我脸上，那样的男人，才是世界上最可悲的男人。那夜那茶，那弥漫着阵阵浓香的夜晚只因为有她才变得浓烈。在翩翩起舞的遐想里，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终究得有一个结果，要么散，要么聚。除此之外，还是不要走得太近。但是，走不近，怎么有如此令人心动的感觉。 一个秋日的午后，一片阴云遮住了阳光。不大一会儿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整个农场笼罩在茫茫的雨雾之中。小屋里我和她对面坐着，各自时不时看着窗外的雨，很美。她忽然对我说抱我一下，行吗？还等我没明白过来，她已经扑进我怀里。紧紧得让我感受着她的炽热，一股暖流顿时袭击着我的全身。她埋着头，仿佛在用心倾听一个男人的心跳，时刻应接着她的冲动。 我没有拒绝，只是站立着不动，我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冲动。我不能顺从自己，也无法拒绝眼前这个孤苦女人的复杂情感经历。她抬起头，含情脉脉的对我说，我要把我真正的爱给你。。。。。。 我不想，我不敢想。因为我有老婆和孩子，既然爱，就要有担当。我告诉她说，我不能做你心里不是好东西的那个男人。因为我想做一个你心里你觉得还不错的好男人，遗憾的是，这个眼前男人除了抱紧你，不会满足你太多的奢望。一个女人，应当自强，自立，自尊，自爱。。。。。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她慢慢的松开了我。流着泪深情地看着我一句话都没说，转身跑出门，奔跑在雨雾中。我静立着不动，怀疑自己说错了话，伤了她的心。自珍，自爱，她一定以为我把她也当成公共汽车一样看待。 我和她的故事就这样结束了，我再也没有见到她流泪的眼睛。我一直想，那夜那茶，不是咖啡，也比不上红酒，它却带给了我足以让我销魂，足以叫我心动，足以让我伤怀的一段时光。 第二天，食堂的管理员对我说，她走了。走时留给我一封信。亲：我走了，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别在意我昨天表现得过于唐突，以至于让你为难。我原以为，天底下的男人，没有一个不吃腥味儿的。要不你可能有性功能障碍吧。不过你这个男人在我看来还挺不错，我怎么会爱上你，我怎么能够爱你。我只想证明一下，人间的真爱到底是什么呢？结果我错了，我只发现自己太天真的性情没有变，我也不想变。感谢你给了我这段美好的时光，我对你说过，我不是打工以金钱来支撑自己生活的，我在寻找一种爱，一种真爱。遗憾的是，你不懂，你们天下的男人都不懂，什么是真爱？让自己爱，被别人爱。 你真的太傻，你只适合养牛，白给你一个女人你都不敢要。道德上你是一个好男人，但是生活里你至少缺少男人特有的贪婪和勇敢。在生活里，女人会感激你，但不会崇拜你。你不觉得这个世界已经阴阳大裂变了吗？从你的人生态度，生活世界里的情感会不会真实？真正的爱究竟能走多远？爱，可以担当，有爱就有恨，爱之深，恨之切。我们没有认真爱过，但我恨你，我恨你不敢爱，你怕承担。在真爱来的时候，你没有足够的智慧来应对。不过你错了，这个世界，有真爱不一定要结婚。走到一起的婚姻不一定有真爱，结合的夫妻不一定心心相映。其实，我知道你一直在可怜我，但坦率地说，我比你强。我曾经遇到了真爱，把握不好是自己能力的问题。你有真爱吗？遇上了真爱你敢爱吗？既然不能爱，也不存在恨或着不恨。既然守不住真爱，我还留下来干什么？漫漫人生路，有缘自会相见。 手握着她的信，我的心在没有阳光的秋风里颤抖。说不上是打击还是挖苦，但我坚信那夜，那茶留给我的是一段岁月感动的时光。自己却不知道，她走之后，又有多少寂寞和酸楚让我承受。我不后悔，也不难过。难道经济在变，时代在变，人们对爱情的理解也在变。但愿在以后的岁月中，她能体会我的一番用心良苦。但愿不会恨我太久，我会在梦里盼望她感激我。 如她所说，我不适合养牛。一个月之后，我走出了农场。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