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苦难一缕阳光 以给我一缕阳光为题

时间:2019-11-21 12:58:53 手机站 来源:网友投稿

我不打算写一曲沮丧的歌,而是像一只黎明时的雄鸡,站立在鸡棚之上引颈高歌,哪怕只是唤醒我的邻人——梭罗

  曙光女神奥罗拉正冲破浓重的夜幕缓缓而来。

  周围工友此起彼伏的鼾声衬托着世界的宁静。他突然被一阵肚子疼痛惊醒,再难入睡。他揉揉惺忪的眼睛,稍稍活动一下有些酸痛的胳膊,顺手拉亮身边的电灯,急促地穿好衣服,起身下楼。被浩瀚长江阻断的西伯利亚寒流蜂拥着挤进未安玻璃的窗户,在楼层中肆意游荡。他猛地打了个寒颤,使劲地搓搓手,竖起衣领御寒。他走进黑魆魆的楼道,一种神秘的力量控制了他的双脚,一直走下去。从四楼到一楼,对于这只有一百二十级台阶走了千百遍的楼梯,他从未感到过如此陌生如此漫长,他仿佛走进了虚无缥缈的另一个世界。等他清醒的时候,砍不断的黑暗和严寒紧紧地包围在四周,看不到一丝光亮,感觉不到哪怕一点点温暖。

  这是什么地方?他下意识的触了触,是冰冷的墙壁和地板,地上似有流水;再摸摸上身,衣服全部湿透。他觉得眼睛好像粘了什么东西,用手一划,有种温热的粘糊糊的感觉。

  是血?满脸的血!没错。这难道是在电梯井?他无法理解真么会走到这里。他试图站起来,但全身已不能动弹。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和孤独向他袭来,朦胧间生命的本能支撑着他使出最后得气力一遍遍的呼救:上面有人吗?来人呐

  灾难有天灾与人祸之分,天灾宛若陨石撞地球般突然且不容商榷,纵使你拥有最先进的科技手段、最睿智的大脑、最广泛的人脉关系,也无法预知它何时降临,更不能有效阻止它。而人祸的发生虽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避免,但聪明的人类却总是犯糊涂,不知不觉走入自己设置的陷阱。

  父亲在湖北荆州打工被严重摔伤,生命垂危!接到与父亲一起打工的老乡电话的瞬间,一阵苦涩与自责急剧拥塞了整个胸腔,大脑一片空白,腿像灌了铅,双手发抖,眼睛紧紧地盯着手机屏幕发呆,恍如做了一场噩梦。

  我们家虽说不上富裕,倒也衣食无忧,生活平静安稳。和他那个时代的人一样,父亲是个闲不住的人,干活,不停地干活,挣钱,不停地挣钱,从干活挣钱中体现自身的价值和乐趣。只要手脚利索,还能爬得动,他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一刻也舍不得停下来歇息,乘现在身子骨还硬朗,多挣些钱为家庭,为儿子减轻生活负担。有一次我劝他保重身体不要外出打工时,他饶有兴致地给我讲述他在信阳打工时认识的一位同他年龄相仿工友老张。老张的两个儿子都是高级知识分子,一个清华大学毕业在国家级的科研所工作,一个在美国一所著名大学任教授。儿子们都很孝顺,给他在家乡盖了别墅,家电一应俱全,照他的话说儿子们给的零花钱够两辈子花的。可老张说自己是辛苦的命,享受不了清福,总得干活,一旦闲下来就会生病,就会感到难受,外出打工累是累点苦是苦点,可心里踏实,精神愉快,浑身有用不完的劲儿,缠身的百病也没了踪影。我知道父亲的用意,也知道他渴望过一种斯巴达式的自由生活。这一次,他瞒着我和两个妹妹,偷着出来做工,不曾想却大意失荆州。

  父亲的一生可谓饱经风霜。当过兵,参加过珍宝岛战役,经历过战火硝烟的洗礼;退伍前得了一种奇怪的过敏症,差点丢掉性命;在家乡当过几十年村干部,任过村支书、信用社信贷员,家乡的每一寸土地倾注了他太深太深的感情。父亲一刻也未忘记自己农民的真实身份,他常说做任何事都要对得起天地良心,不能让老百姓戳脊梁骨。他待人处世象他的名字道德一样恪守本分,从未想着去投机专营贪占国家集体和他人的便宜。在他当信贷员的时候,歪风盛行,有不少人靠发放人情贷款、虚假贷款发了财。面对金钱的诱惑,他坚持原则,安贫乐道,没有违规发放过一笔贷款。有人说他太傻太实在,他一笑了之,心里没鬼不怕没敲门。然而,让父亲耿耿于怀的是他曾经兢兢业业奉献了近二十年的单位竟在他临近退休时的改革中以临时人员为名,一刀切予以清退,没拿到一分钱就净身走人,连起码的养老金都没有。父亲不甘心,委托下岗人员多次向上级反映,盼星星盼月亮,希望能有人主持公道。几年的等待换来的是受托人因违法上访被抓,多年的期盼成为了失望,落实政策的佳音至今如泥牛入海。

  佛家讲因果报应,可残酷的现实却一时让我难以接受。踏实做人清白做事是父亲做人的信条,他的一辈子虽说没有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伟业,可也几乎没有让人诟病的污点啊!有谁能够说得清老天为何却将灾难与不幸降临到这样一个倍受乡亲们尊敬的花甲之人身上?面对父亲,我深切地感到,任何丰功伟业也无法抵得上父亲这一称谓的分量。极度的忐忑中,父亲的举手投足如一段段鲜活的生活影像在我的脑海里浮现,有与乡亲们谈天说地纵论古今的快乐,有全家人相聚的幸福,有辛勤劳作的艰辛

  千里之外的荆楚大地在车轮下延伸,这里与家乡有着同样生机盎然土地,同样的蓝天,同样的白云,可我却觉得景色黯然,空气愈加稀薄。下午四时左右,我们赶到父亲所在的医院。医院里人来车往,不时有红十字的救护车尖叫着进进出出。我的心跳骤然加速,血压腾腾的往上窜,我不敢去想接下来会有怎样的结局。重症监护室腥红的字迹像一把把刀子刺入肺腑,我努力调整着已经紊乱的呼吸,随时准备承受任何可能出现的不测。ICU外,父亲的几位工友、施工企业的代表、包工老板纷纷迎上我,严肃而低沉地向我介绍父亲出事时的情形。

  医院正在对父亲紧急抢救,暂时不许亲友随意探望。在母亲的一再哀求下,医生破例让母亲、大妹、妹夫和我先后进去探视。

  重症室异常安静,我听得到每个人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这是授我以生命、与我有养育之恩的父亲吗?眼前的病人头部用绷带层层包裹着,鼻孔插着供氧机器,眼睛肿成了一条线,四周呈现可怕的暗紫色,一双浑浊的布满血丝的眼珠微微转动。我使劲噙住泪水,静静地凝视着这个坚强而脆弱的生命,我能体会得到与死神作殊死搏斗的惨烈、痛苦与悲壮。此刻,我似乎看到了那个面目狰狞的幽灵的面孔,听见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戏谑与狞笑。俗话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站在一旁,我惭愧却只能这样手足无措地眼睁睁地看着,不能帮父亲哪怕一丝半点之力。我突然强烈地感觉到,在事故发生之前,我自己的一部分在一旁审视着我,好像他不是我一样,只注意到事故本身。而等一场人生剧目——悲剧发生的时候,这部分的我转身离去,独自把现实的我抛在尘世里,一度使我产生了一种幻觉,分不清人生的真假。

  母亲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在脸颊上深深的皱纹间翻滚,她努力抑制着悲伤:

  别着急,安心养病,只怪咱背霉。

  母亲用长满老茧的双手为父亲轻轻整理被子边沿,温柔地梳理着父亲蓬乱的银灰色头的头发,一遍又一遍。我仿佛读了一本少年夫妻老来伴的大书,恍惚间触摸到了人间相濡以沫的平凡而无比珍贵的深情。

  父亲的意识是清醒的。不知咋回事,就摔到那里了一向身板硬朗的父亲极度虚弱,每说出一句话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我们将耳朵贴在父亲嘴边,细细倾听着,不敢漏掉一个字。

  主治医生讲,父亲头部被擦伤缝了十多针,后脑部有淤血斑点,左臂脱臼骨折(脱臼已复位)脊柱骨折,骨盆骨折,脚部骨折,生命体征不稳定,尚处于危险期,无法预料病情走向。不过,医生说根据临床规律,一旦能够挨过生命最危险的七十二小时,死亡的几率就会大大降低。

  面对苦难的父亲,我能做的只有虔诚地向万能的上帝祈祷,祈求手持毒蛇缠杖的医药之神阿斯克勒庇俄斯的来临,赶走死神救父亲于危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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