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在花季是什么意思_相逢在花季

时间:2019-10-29 10:43:59 手机站 来源:网友投稿

  我读初中时,班上有一个活泼可爱充满朝气的女孩子。

  她有个浅浅的酒窝,一笑就露了出来。她整天像只麻雀飞进飞出,上课时老走神,班主任的课也一样,人在教室,心思却不知飞到了哪里。

  班主任很恼火,找她谈了几次,她依然那样,管不住自己。

  刚开始她的座位安排在第一排,同桌是一个胖嘟嘟的男生。没过了一个星期她就把那个男生整怕了。

  老师背对着我们写板书,她把不知从哪儿弄来的蚂蚁丢在那个男生的后颈里。后果可想而知,他哇哇地大叫,站起身跺脚,使劲地反卷着手在背上乱抓。当时把老师吓得直哆嗦,老师一时慌了手脚,结果竟让一个十四岁的男生在大伙的注视下脱了个精光。

  她又挨骂了,座位又换了。她坐在靠窗边,既不靠前也不靠后,同桌又是一个男生,个儿比她高,这下她不敢欺负他了。不过他俩倒是很谈得来,每次上课抑或是晚自习总会说个不停,声音像是在嗑瓜子壳似的。后来有人打了小报告,她又挨骂了。

  班主任怀疑她思想有问题,有了早恋的倾向。这个问题似乎很严重,为此她还写了检讨,五千多字的。

  还记得那天下午,班主任又给她安排座位,当时我正在埋头看书。我一向不喜欢理睬这些的。班主任问:谁愿意跟李婷同桌啊?教室里静如史前。愿意的请举手。班主任顿了顿又说。估计没人举手,因为班主任又问:哪不愿意的请举手。也许班主任想通过这种方式让她难堪吧!

  每个老师都有惩罚学生的方法,只是轻重程度不同罢了。

  当时我没有在意这些,何况是坐在教室的角落里。大体上听成了哪个愿意的请举手。这不能怪我,班主任那蹩脚的普通话一张嘴就像驴叫。

  很不幸,我没有举手。于是我光荣地成了她的同桌,当时我看见她极不情愿的搬着桌子向我靠拢,脸上笼着一层阴云。当时我整个心都在下雨,我想我要倒霉了。

  我看见班主任在笑,笑得像开裂的板栗球。我想他再也不用担心了,现在她的同桌是班上出了名的木头,整天呆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谁都知道我是那种被尿憋急了才出教室,躲在被窝里还害羞的书呆子。我的皮带断了两三根,皆因在屁股上插一本《古文观止》所致。对待女生更是冷酷无情,当然是指我从不跟她们搭讪,她们搭讪我也不理,有时我会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远远地躲避。于是班上无论男孩还是女孩都认为我发育有问题——那段时间正在上有关青春期发育的生物课,所以他们知道。

  就这样的一个男生成了她的同桌,她怎会乐意呢?上课时没人跟她聊天了,她憋得慌,使劲地转笔,呼呼生风。笔玩腻了,就故意将笔摔到地上,然后就使劲地踢前排同学的凳子,偶尔还踢人家的屁股。目的很明显,就是使唤前排的给她捡笔,然后借着空隙搭讪,侃几句。等到老师抛来白眼或粉笔她才罢休。

  在其他同学看来,她太放荡不羁(也许这个词用得不当,但是也找不到更好的词来形容她了),所以没人愿意跟她交往,朋友也少得可怜,偶尔看到几个跟她走在一起的女孩,也是那种疯疯癫癫的——在那些所谓的好孩子眼里是这样的。

  当然我也好不到哪里去,由于我怪癖的性格,班上的同学都视我为怪胎,变着法儿来整我。譬如,过不了几天就会收到一封情书,有一次是初一个女生写的,还有名有姓的。我想这真是罪过,于是就写了一封信回绝了,没想到那信竟会落到班上女生的手中,于是一大群女生围在讲台上看我的信。有一个女生,扎着两个小辫子,迫不及待地撕开信来念,下面的男生竖着耳朵听着,教室里异常安静。我趴在座位上,不敢吭声,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过了一会儿,一群女生失望地散去,扎辫子的女生惊呼——有谁认得,快!有谁认得就来念啊!

  这时我才想起那信是用文言文写的。

  按照惯例,班主任每隔一个月就会开一次班会,然后要全班同学写检举信,譬如某某在厕所抽烟,在墙壁上画女人裸体,在厕所用脚蹬水阀,在寝室用望眼镜偷看女生寝室什么的。很无奈,这类事情常会发生在我的身上,即使我没犯,也会有人为我罗致罪名。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于是我常被班主任叫去做思想工作,我也懒得叫冤,耷拉着脑袋只顾听,后来干脆拿个笔记本去,他一边说我一边记,免得写检讨的时候没写的,其实我挺能写的,只是写多了,思想都麻木了。

  又是一次大检举,我作为走资派,又光荣地被揭发出来。这次的罪名是早恋。我再次无奈地到班主任办公室里接受再教育,却惊讶地发现她也在。后来才知道,全班就我和她中奖,罪名都是早恋。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我想这句话并不是真理。当然班主任也没那么糊涂,说我早恋和说太监在追宫女一样滑稽。不过什么都是安全第一,预防为先。全班这么多人,为什么单单就你两个被揭发出来啊!这说明你俩还是有这个苗头,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背着毛主席语录长大的他很清楚事情的严重性。于是她成了批评教育的重点对象,班主任说她是屡教不改,我听成了驴叫不改,在一旁忍不住笑,为班主任那蹩脚的普通话。不幸被她觉察到了,她竟然歇斯底里地大哭起来。我出于条件反射性敏感,在心里猜测起来,她是觉得这太不公平吧,为什么班主任只批评她而不批评我,抑或是她认为老师把我和她想到了一起有损她的形象。我曾照过镜子,的确猥琐不堪,加上怪癖的性格,谁摊上了我估计这辈子算没戏了。她也许是觉得自己的前途被我给咔嚓掉了,所以才哭得那么凶。我想是的,因为以前她从未哭过,即使班主任要她回去叫家长。

  这事以我的口头承诺和她的书面保证宣告结束。为此她沉默了一个月,整个人像蜕皮中的蛇,收敛了许多。

  时间就像日记一般琐碎,初二如黑板上的字迹,很快就被擦掉,留下一片黑魆魆的记忆。

  初三教我们语文的是一个女老师,很漂亮,姓张。她既不像蜡烛也不像春蚕,只像个大姑娘,落落大方的姑娘。她很喜欢我的作文,以前的语文老师说我的文章暮气沉沉,和我的人一样。譬如写分别,我就写葬礼;写宽容,我就写贪官污吏的罪行;写诚信,我就写奸商的尔虞我诈。我从来不写司马迁、屈原、苏东坡。他们都不喜欢,而她就喜欢,她说我可以当作家,我有些怀疑,当然她是在批改的作文后面这么对我说的。

  一次语文课,她在黑板上写了一首歌,歌名是《相逢是首歌》,她将歌词写在黑板上,纯正的正楷字。

  你曾对我说,

  相逢是首歌,

  眼睛是春天的海,

  青春是绿色的河,

  

  她说是赏析歌词,其实是教我们唱歌,因为她唱了一节课,独唱、领唱然后大伙儿合唱,最后整栋楼都在沸腾。隔壁班的语文老师跑过来,敲了敲门(张老师怕影响隔壁早把门关上了)。她打断我们的歌声去开门,门口闪出一张满是青春痘的大脸,露着大臼齿。

  嘿嘿!张老师您改行了?!大臼齿说。

  我们不能再合唱了,她问我们会唱了吗?大伙儿异口同声地说会了。她接着要同学上去唱,大伙变得紧张起来,大气都不敢出。她的眼光在整个教室里游弋,最后落在我身上。

  她要我上讲台唱这首歌,我死活不肯去,她说我不肯去就不下课。最后我妥协了,就因为她曾经说我可以当作家——不是说,是写在纸上。

  我不能让她太难堪。

  我站在讲台上,双腿像筛糠一般,讲台下面笑成了一团,我想这次真是够丢脸的。那会儿想起班主任曾说紧张了看天花板,我越看越觉得头晕目眩。我只能看后面,眼光凌驾在教室的上空,心也悬在了空中。目光稍稍落下,就看见李婷在角落里朝我笑,是那种不带任何杂质微笑,如一泓清泉荡起的涟漪,那个浅浅的酒窝,深深印在我的心里。那笑容冲击着我内心的坚冰,曾经努力构筑的高墙渐渐风化,在慢慢变矮,矮到了尘埃里,最后只剩下一抔黄土,被风吹起,消失得无影无踪。它就像一抹阳光,照在孤寂幽深的枯井里,那一泉寒水,从此有了温度,是三十七摄氏度。

  原来生活中还有笑容是不需要经过牙缝的。

  我用颤抖的声音唱着,当我唱到心儿是年轻的太阳,真诚也活泼时,我的眼泪止不住扑簌簌掉了下来。台下是一片静默。那一刻,讲台如硕大的舞台永恒地属于了我。我看见李婷止住了笑容,若有所思地望着我。

  我是为她和老师唱的。

  一个星期后,张老师走了,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据说是深圳,也有人说是上海。我们没有怪她不辞而别,因为她是来支教的,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留下了一首歌,依然在我们心中唱着。

  这已经足够了。

  我开始跟她说话,当然是有关学习的话题,除了这个我实在是找不到其他可说的了,按她的说法是咱俩沟通存在障碍,没有共同语言,虽然不存在代沟。

  很快就要中考了,她依然无忧无虑的。我桌子上的书越堆越高,压力也越来越大。

  好学生都想冲刺重点高中,最好是免费的。

  我整天埋首书堆里,像个墓碑,对她也冷冰冰的。她倒好,高高的书堆成了她的掩体,上课把镜子照得没了底不会罢休,头发搔乱了又梳,最后整齐如篦子的牙齿。

  六月的一天,我正在做黄冈密卷,心里咂摸着为什么叫它密卷呢?大伙儿不是都知道吗?她突然用手肘碰了碰我。我见她脸色铁青,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不知道她又要搞什么鬼。

  能借一下你的衬衣吗?她说。

  你你想干吗?我心里有些发慌,从没遇上有人找我借过衣服,女生更不用说。

  我要穿。她很认真地说。

  这这可是男生穿的。

  我心想:亏你想得出来。

  借不借吗?她有些急了。

  你——

  我真想发火,对她的无理取闹。

  不借再也不理你了。

  她语气铿锵。

  我沉默了一会儿,心想借给她无所谓。

  好吧!我把衬衣脱下来递给她。

  幸好里面穿了件背心,是我爸的。我在肚子上拉了拉湿漉漉的背心说。

  她掩着嘴笑,然后理了理衬衣,看了看黑乎乎的领口说:真脏。

  我不好意思扭过头,继续做密卷。

  谁知她把衬衣像裹包袱一样在屁股上绕了一圈,她竟然把我的衬衣当衬裙。那会儿女生喜欢这么干,把衣服缠在腰际或屁股上。

  很快就还你。说着就离开座位走了出去。教室里所有的人都望着她,我更是吃惊,就像是她把我的心赤裸裸的系在她的屁股上一样。

  死姑娘!我在心里咒骂她。

  后来我俯身去捡被电扇吹落在地上的试卷,头触到她的凳子,突然闻到一股异味,一看,才发现凳子上殷红一片。

  那件衬衣她一直没有还给我,中考逼近,我也懒得去问她。估计她也忘了,于是我的一件T恤穿了三个星期。

  中考前一天,她递给我一个胀鼓鼓的黑色塑料袋,我打开一看,是一件白衬衣。

  是我那件吗?我问。

  就是那件啊!她说。

  不对,没这么新。

  我洗的呗!

  不可能!我那件的领口没有这么光滑。我摸着领口说。我每次洗衬衣只洗领口,因为那里最脏,所以我的衣服总是领口最粗糙。

  那只能怪你的手啦!看你的手像锯子。她望着我那蛤蟆皮一般的手说。

  哦!原来是这样啊!

  当时我还真信了。

  中考后,我如愿上了重点高中里的重点班而且成了重点培养的对象,而她虽然上了重点高中,却是在所谓的慢班里。

  日子躲在荆棘丛里蜕皮,我却没感到任何新生。压力越来越大,生物钟越拧越紧,最后只剩下三点一线。

  在校园里很少看见她,偶尔在食堂看到她,对面总是坐着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孩,我只好举盘齐眉掩饰着远远地躲开了。

  三年恍然如梦,本应该拥有太多美好的回忆,一场梦魇,一阵雷雨,挣扎着醒来,缓缓地舒一口气,什么都淡忘了。

  我挣扎着把骨头铸成拐杖,走过迷茫的田野,走过困惑的夏季,走过随风而逝的青春,搀扶着颤巍巍的身躯步入象牙塔。曾经是谁动了羸弱的丝弦,弹起深层的曲调,挹取苦涩的泪水,从此心不再如苦楝树一般,因为真诚的笑容,使我感受到温暖和鼓励。而今她又在何方?她过得还好吗?她的脸上是不是时常挂着笑容,是不是还那样疯狂那样毫无羁绊。

  09年的暑假,我回了一趟老家,百无聊奈地呆了一个月,实在厌烦了,就想快点回学校,虽然火炉城市令人生怕,但富有激情。

  母亲翻箱倒柜给我收拾行李,每次都这样,唠唠叨叨,东翻西找的。

  这儿有件新衬衣,不晓得你还能不能穿。母亲说。

  那不是我的。我连看都没看就说。因为我讨厌穿衬衣,自从上大学以后,从没买过衬衣。

  你看啊!还是好好的,你真是会花钱,买这么短的。

  母亲递给我。

  我拿在手里,不知是何时买的。

  记忆一如衬衣上的纹路一般密实,很难寻觅。

  哦!原来是——我惊叹。

  给你弟弟穿算了。都是新的,真是的。母亲说。

  我愣在那里,看母亲仔仔细细地折叠着那件衬衣。

  不是新的了,我穿过一次,我说,中考那天。

  回到武汉,卸下行李,跑到网吧上人人和QQ校友,激动万分地输入李婷这个名字。我想她应该还在上学吧!应该大二了。时间真快,也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我。

  搜索结果弹出500+,下面一摞摞的头像,可是没有她。缩小范围,依然没有她。她就像水蒸气一般在人间蒸发了。

  从那以后,我总会在人人和QQ校友上去搜索,希望她能出现,可是一年过去了,依然杳无音讯。

  有人说,通过六个人,你就可以认识世界上的所有人。也许是世界太大,而她却太小了。

  那天在QQ上联系上了一个初中同学,无意中聊到她,我的同学说有她的联系方式,就这样,我终于找到了她。

  打开她的空间,她的结婚照映入我的眼帘,她依旧笑得那么甜,那浅浅的酒窝,如幻灯片一般在心中闪现。她的老公很帅,和她很般配,还有她的儿子,胖嘟嘟的,很可爱。

  屏幕下的方框闪了一下,打开一看。

  (标点是我加上去的,聊天时没有标点)

  你是谁啊?

  我是你初中同学杨扬。

  哦,不记得了。

  不知为什么,我心里突然感到一阵失落。

  你在哪儿啊?

  QQ沉默了许久

  杭州。

  哦!想起来了。是你啊!

  你在哪儿啊?

  武汉。

  想不到还能遇上你!过得还好撒?

  以前看惯了这样的套话,今天不知为什么感到格外温暖。

  还好!

  你呢?

  一般啦!

  接下来我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手指悬在键盘上,久久不能落下。窗外下着雨,淅淅沥沥的雨声像是在低声细语。半夜雨终于停了,打开窗,一股潮湿的空气扑鼻而来。

  她已经下线了,就像几年前毫无声息地离去。望着那如同被岁月漂白的头像,我不禁潸然泪下,泪水滴落在键盘上,滑落进键盘的缝隙里,一切又归于沉寂。

  祝你一生幸福。

  我艰难地打出这一行字,敲下enter键。

  也许她能收到,我想。

  窗外,雨早停了。

  她的空间里响着背景音乐:

  你曾对我说

  相逢是首歌

  眼睛是春天的海岸

  青春是绿色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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