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诗为证】有诗为证

　　以诗为证　　　　爱，是首无字的歌，要用整个身心去感受；爱，是条无尽的路，要用整个生命去走。爱只能是灵魂的东西，而灵魂存在吗，这可以不答。但是，你必须相信生命的温柔与单纯。你可以不相信任何人，但是你必须相信爱情。　　　　1问世间情为何物　　　　公元1025年深秋。天空高远辽阔，是清澈耀眼的蓝。　　　　几个青春少年坐着车马，走在由忻州去太原应试的路上。你们意气风发心怀梦想，渴望着金榜题名，有朝一日能光宗耀祖报效家国。　　　　雁阵一路随行，咕咕嘎嘎，由头雁领着一会儿急飞，排成人字形，一会儿慢行，又排成一字长蛇形，像胜利进军的队伍威震云天。　　　　秋高气爽，怡人心扉。行有远方，又有远方。　　　　毕竟离太原还远，不急着赶路，歇一歇人马，看一看风景。于是，走下车，跳下马，你们欢呼雀跃，来到汾河边上。　　　　你们不知，昨天夜里有人对飞雁设下的诱饵张开罗网。一群大雁从天栖落，有两只再也无法飞起。　　　　这是猎人的喜从天降，作为看客你们也跟着大呼小叫。　　　　猎人小心翼翼得的从网里取下一只大雁，而另一只却得以脱逃。你们目送着大雁飞入云宵，欢呼，飞了，飞了！而猎人气急败坏，把手里的大雁拧断脖子摔向地面，顿时尘土四起，羽毛纷飞，吓得你们也跟着躲闪。　　　　飞回来了，飞回来了，你们再次欢呼！　　　　那只挣脱的大雁又果然飞了回来，它一次次向猎人冲击，猎人甩着手中大雁作捕打。可怜的飞雁又怎能敌对凶狠的猎人。飞雁盘旋着，哀鸣着，又是一个俯冲下来，却撞在地面，顿时咀断脑裂血溅当场　　　　呜呼，鸟儿如此，人何以堪！不是所见何以为真？　　　　失而复得，猎人自然欢喜。惊神未定的你从人群里走出来，抱起撞死的大雁向农夫恳求，伯伯把这两只大雁卖给我吧，多多给钱。你脸上挂满泪水，无限悲伤，猎人尽管有些不情愿还是收了钱。同行人多有不解，两只死雁何以伤心至此。你不答，而是抱着两只死雁身向汾河走去。　　　　你把这两只大雁埋葬在汾河边。　　　　大雁的生死至情使你对天地发出一声长问：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生死相许！　　　　那年你十六岁。十六岁可以做什么，可以写成《摸鱼儿雁丘词》：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邱处。　　　　2欢情薄人情恶　　　　沈园是你和唐婉的沈园，别人都是匆匆过客。穿过800多年的沧桑岁月能追寻的仍然是诗词的华美，属于你和唐婉的却是永远的传奇。　　　　公元1153年你终不负多年苦读，以省试第一名的成绩扬名。　　　　激扬文字，指点江山，你以高昂的斗志，必胜的信心激发着自己的爱国热情：扫胡尘，清中原。这和以卖国乞和的当权派秦桧是水火不容，为将来少一个死敌，他便断你仕途，毁你梦想，把你阻挠在殿试之外。　　　　面对科举的无望你心灰意冷，由杭州回转绍兴，而立之年的你仿佛把那红尘看破。　　　　你游山玩水，忧国忧民，当然也可以去想想爱情。　　　　当你鬼使神差得踏进沈园，满眼的熟悉让你恍惚如昨。在这亭台轩榭，小桥流水，曲径通幽，花香四溢的沈园里。在这暖风熏人春光明媚的晌午，注定了你独自一人不能能释怀。　　　　在不远处，小亭里正有人莺歌燕舞把酒问盏，引得你信步前往。　　　　那气宇轩昂卓尔不群的男子刚好反衬了你的落魄与沮丧。知道他是皇家后裔门庭显赫的赵士成，除了诗文你再也找不到和人家相提并论的能力。坐在他的对面那个天生丽质的女子，你更应该道是谁：你的表妹，你曾经的爱妻唐婉。　　　　看人家一对神仙眷侣，卿卿我我唱喏诗词。你是呆成了木头。　　　　同是读书人他重你才情，同是爱国人士，他敬你一腔热血。他让婉儿给你端了一杯酒。　　　　当婉儿半跪在你的跟前，把酒杯高高举起：表哥，喝了这一杯吧！你们四目交错，你又能读懂多少婉儿的哀怨？你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如果是武士，你应该拔刀自吻，然而你是诗人，只能求笔一书：　　　　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溢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这是写给婉儿一个人的。　　　　在光天化日之下，大庭广众之前，你怎能把《钗头凤》题在沈园的墙壁上。你怕再也没有了表白的机会，只是你表白了又能怎样。你已娶妻王氏，已是三个两个孩子的父亲，她也改嫁赵士成，这样不是很好吗？　　　　忆当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20岁娶１7岁唐婉。你们如鱼得水欢爱无边，你无心向学。你母亲作为姑妈和婆婆的双重身份对唐婉由爱生恨，怕误你前程，便偷偷地去寺庙里为你们卜卦。那个尼姑妙因为讨取她的欢欣，便说婉儿八字与你不合，说婉儿不但会误了你的前途，还会克你的命。再加婚后婉儿一直未有生育，你母亲不得不狠心捧打鸳鸯，让你把她休掉。　　　　与婉儿分开虽有一万个舍不得，但是母命难违，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不是例外。　　　　一晃十年，唯能使你心安的是她嫁了一个比你强的人。只是今天着人家如胶似漆，顿悟生酷意，去写什么钗头凤？　　　　许多人相传你在沈园给婉儿题写的词，已是满城风雨。当时她不可能去读，必须顾及丈夫的感受，只等来年春天，她专程前去沈园，并在同一墙壁和词一首：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栏，难，难，难；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两词相比，你的所写多是应景文字，而她所写的却活出来的沧桑。错，错，错，也都是你的错；莫，莫，莫，也全是你的不是。难难难，是她自己的为难；瞒，瞒，瞒，都是她对别人的瞒。　　　　日子过得苦痛，又能够坚持多久？　　　　又是一年秋天到，唐婉选择死去，去忠于她的爱情，还有她的美丽。　　　　当美人不迟幕，人们便为她多幻想，多赞美。想起她的身边两个了不起的男人，一是不离不弃为她终生不再娶的赵士成。另一个就是你，伟大的爱国主义诗人陆游，这也是你舍小爱成全大爱的借口。　　　　至死不渝忧国志，一生痛苦是婚姻。　　　　在你85岁的那个春天，由儿孙搀扶着去重游沈园，发出你最后的感慨：沈家园里花如锦，半是当年识放翁。也信美人终作土，不堪幽梦太匆匆。你终于要去见你的唐婉了。那么替唐婉问一句：表哥，你真能活！　　　　3一把过往的热情　　　　十六岁，你和徐志摩去恋爱，是早恋，更是不同凡响。　　　　无法形容他和你在一起的感受，就像刚刚读完《再别康桥》又读到了《你是人间四月天》；也无法形容他不能和你在一起的感受，就像你能读到他的《再别康桥》，他却无法读到你的《你是人间四月天》。愿意相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说得就是你俩。　　　　你们是彼此的大诗人。　　　　诗词总是说梦，诗人还是要回到现实中来。　　　　24岁的徐志摩不可能做到老谋深算，等着你慢慢长大，他无法不去爱你。因为爱你，他成了诗人。当然，如果不爱你他也会成为诗人，比如他认识了陆小曼。在这之前，你家老爸爸不也对志摩说：我家徽因和你真是天生的一对。　　　　此话有份量，却不能当真。当志摩正沉浸在恋爱的漩涡不能自拔时，你们父女却对他不辞而别，回国跟梁家父子订婚去了。不说别人，就是张幼仪都想不通，志摩为你林大小姐跟我把婚都离了，你们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记住，爱情可以很天真，也可以很浪漫，甚至可以很无情，但不可玩弄。婚姻就不同，谈的是条件，是门当户对。他志摩老爸爸就是一个有钱的土豪，没文化，没品位，三代之前都是，志摩输掉你他要负是相当责任。为了护住自己的老脸，后半生都在骂儿子，一直为张幼仪鸣不平呢。　　　　志摩爱得很痛苦，爱得很可怜，爱得很无助，也爱得很残忍。为了爱你，去寻找冠冕堂皇的理由，做到抛妻舍子，又不惜父子反目，这要背负沉重的十字架。你的突然离去又怎么不是他的伤悲，又怎么不是悲哀里的心碎。　　　　你在给志摩的信里写道：我怕，怕您那沸腾的热情，也怕我自己心头绞痛着的感情，火，会将我们两人都烧死的。'　　　　原谅我的怯懦，我还是个未成熟的少女，我不敢将自己一下子投进那危险的旋涡，引起亲友的误解和指责，社会的喧嚣与诽难，我还不具有抗争这一切的勇气和力量。我也还不能过早的失去父亲的宠爱和那由学校和艺术带给我的安宁生活。我降下了帆，拒绝大海的诱惑，逃避那浪涛的拍打　　　　十六的你已极富才情。你是初恋，可以装作不懂爱情，剩下来的都是志摩一个人在努力表演。他面对恩师，你公公梁启超的痛加指责，他毫不客气：我将于茫茫人海中访我唯一灵魂之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　　　　他可爱得比你更像小孩，追求简单和真诚，躲避复杂。　　　　你和梁大公子成双入对，已无视志摩的存在。梁先生在大门上打出：（情人不愿受干扰）的字条，把他拒之门外。想想志摩悻悻离去的样子，就替他难过。别担心，他还可以为你写诗：《你去》，〈偶然〉〈我不知道风是在哪一个方向吹〉　　　　独自一人又怎能感觉温暖，只有写诗，让爱的苦难在诗句里放歌。　　　　别说他不够爱你。当你去了美国，他只能爱上小曼，他需要这个暴发，否则只能去死。　　　　当然，志摩完全没必要飞过大半个中国，去听一场关于建筑学的报告，他是诗人。如果你给他方向，他又怎么不去飞翔？是你放不过他，还是他放不过你，已不重要，因为他已死在的路上。从此，你也能为他写诗：别丢掉，这一把过往的热情　　　　别怕别人指责你对他的描写，谁还愿意吃死人的醋。　　　　4愿得一人心　　　　找一个你喜欢的，还是找一个喜欢你的，这应该是能力问题，如果是彼此喜欢，才可上升为爱情问题。当然，随着彼此能力的变化，喜欢与被喜欢也是可以变化的。　　　　你爱上司马相如，不是因为他弹得一曲《凤求凰》，也不是因为读了他的《子虚赋》，而是在你看他第一眼的直觉，这个人值得去爱。他司马相如喜欢的是你美貌，你有什么才华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有欣赏他的才华。　　　　你家老父亲当然看不上司马相如，文化人没有一管半职就是徒有虚名，可交不可亲，一口一个司马穷酸说给你听。父亲是对的，他爱女儿，如果和女儿相爱的人穷困潦倒，依然支持女儿的选择，这才是神经有问题。嫌贫爱富是天下的真理，别说是小小的爱情，就是大到一个国家也是，官官相护，法律制度关爱的同样是富人和权贵。　　　　爱情肯定需要一个人的天真无邪，这样才不问付出不求回报。你对父亲大人宣誓，司马相如虽然一无所有家徒四壁，但他有才华，你可助他成就一翻大事业。将来他的成功就是你的成功。如果你父亲也这么想，他的钱财可以为司马相如的才华施展形找到一个捷径。　　　　婚姻就是现实，只能门当户对，郎才女貌才有意义。　　　　初嫁由父母，再嫁由自身，原作凤凰游，不做守灵人。作为17岁新寡之女子，决意打破常规礼教，在月高风黑之夜约相如私奔。你知道这是相如求之不得的事，他没有资格说不。　　　　爱情不能当饭吃，诗歌也不能当饭吃。可以没有爱情，也可以不读书，但不能不吃饭。百无一用是书生，你扔下大道理，扔下面子，你领着相如开了一家酒店谋生存。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你任劳任怨。但是老父亲却丢不起这个人，看你吃苦受累心疼了，便给你奴仆百人，钱财百万让你们去过丰衣足食的日子。　　　　你爱相如决不止于儿女情长的卿卿我我。时时督促他勤于学问，替他打通关系去京城发展。皇天不负有心人，相如才华终得皇上赏识，唯以重用，自此官运亨通。自此，你对相如已完成大任，扶上马送一程。　　　　权势永远是春药，包二奶，找小三，妻妾成群。　　　　几年过去，相如乐不思蜀，从长安给寄来一封信十三字的短信：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唯独没有那个亿。你懂了，他想把你忘掉，去找别的女人。伤心总是难免，你不是没有才华，那个女子无才便是德年代，你不可能去施展，相夫教子，夫贵妻荣才是你想要的。　　　　美人迟暮，你的才华派上了用场，你回他一封《怨朗诗》：　　　　一别之后，二地相思。只说是三四月，又谁知五六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九曲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思想，千系念，万般无奈把君怨。万语千言说不完，百无聊赖十倚栏。重九登高看孤雁，八月仲秋月圆人不圆。七月半，秉烛烧香问苍天。六月伏天人人摇扇我心寒。五月石榴似火红，偏遭阵阵冷雨浇花端。四月枇杷未黄，我欲对镜心意乱。急匆匆，三月桃花随水转;飘零零，二月风筝线儿断。噫，郎呀郎，恨不得下一世，你为女来我做男。　　　　爱过就不要说后悔。你能做的都做了，该说的你都说了。完美的爱情对一个人来说就像你写在《白头吟》里的那句：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然而现实对另一个人又未必是，所以有时分开又是对的。　　　　当然，谁都知道相如和你是没有分开，成全了一段佳话。　　　　5把一些赞美当成春天　　　　什么是诗词，押韵格律还是一头雾水，那些分行的长短句写来只是感觉顺手，如果大家读着欢喜，你一不小心成了诗人。　　　　网络世界太过美好，你可以很纯净，很天真，虚拟出一个多情又多艺的美女，找一个清纯俊美的女孩头像整天在那里挂着，让那些单纯的小男生，或花心的老男孩，为你朝思暮想。没有什么比表达美好的自我更惬意了。你可以向老男孩撒娇，向小男生加以关怀，这时刻是柳暗花明。　　　　没人知道你打字手发抖，走路蹒跚，咬字不清，你就是他们心中的女神。　　　　太多的赞美与追捧让你心潮萌动，聊天的句子越发咬文嚼字，语不惊人死不休，跟有多少学问似的。越来越多的人说你可以去写诗，写就写吧，反正又不当真。　　　　聊天的言语，有时很黄，很暴力，但也是激情四射，就像传说中的裸聊也能高潮迭起。面对一些挑逗的话，你有时会顺杆爬，比如你的那首《穿过太半个中国去睡你》，就是这么聊出来的。　　　　你写出当下太多人的声音，爱情就是千方百计排除万难与喜欢的人睡一觉。当然这也是你自己的小心思：我是穿过枪林弹雨去睡你，我是把无数的黑夜摁进一个黎明去睡你，我是无数个我奔跑成一个我去睡你。你看你那狠劲，还以为你是酗酒还是吸毒了？　　　　你的诗句不再清纯，很容易使人想到女人的三如狼，四十如虎之说。　　　　性，在诗句中美妙起来，一如画家眼中裸体模特的美。性是神圣，决不是娱乐。　　　　我爱你，很美好，我睡你，就很流氓，当两情相悦到一定的火候，爱你，睡你，都是一个意思。当你在心爱人的面前，脱掉所有的遮掩，裸体得晃来晃去，这是信任，也是安全，更是幸福。　　　　读你的诗集，里面只有两个字——苦难。《穿过太半个中国去睡你》让当代白话诗有了暴发的力，写得通俗不低俗，你的诗词之美比范冰冰的表演之美更深得人心，至少二百年后还有人去读你的这首小诗，却没人愿意再看她的电影。　　　　你走进北大清华，走进凤凰卫视，你得拿自己当诗人，否则对不起观众。谁说你脑瘫他就比你脑瘫。这里面没有潜规则，没有干爹，只有诗句。你出了两本诗集，成了湖北省作协的余副主席。这些都是浮云，一阵风刮过，你还得是原来的我，你什么都不敢要，怕自己成了〈渔夫和金鱼的故事〉中的那个老太婆。　　　　脸蛋漂亮很重要，时来运转也很重要，关键是你得先有才华。你的贫穷，孤独，和爱的缺失，让你走向深刻。珍惜成为诗人之前的散乱时光，也要厚爱成为诗人的自己，你还要一如继往的写下去，写你情爱的无法具体。　　　　如今，已走遍大半个中国，是否找到睡你的人，和你想睡的人。仿佛看见你嘿嘿地傻笑：那诗里的话，你也当真！　　　　　　　　有太多首诗，有太多个诗人，倾诉着爱情。如果你还不信，你开始读诗，如果你还不相信，你开始写诗，然后可知爱情是一种信仰，和生命同在。

　　遇江南：2015年8月2日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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