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有许多的缘，有些缘分注定无法完满，只能擦肩而过，但却也无法忘却，如飘散的花香，留下太多没齿难忘的美丽。——题记
重逢 深夜，正在网间徜徉的我突然发现手机上来了条消息，这么晚了谁会来短信？打开一看：明天下午我到达上海，望接机，落款：燕。一见到这个久违而熟悉的名字，我的心一阵颤栗，难道真是她？一夜无眠。 下午的天气没有上午好，阳光似乎躲进了云层。当我开着车，拥挤在车流当中时，没有了往日的着急不安，听着车内音响播放着《whenwewereyoung》的歌声，心情是那么的平静。 浦东机场的社会车辆停放处离接机大楼比较远，停车后走过去还要坐电梯上三楼，通过长长的过道才能进入国外到达的空港接机门。 接机大厅里人头攒动，人们好像都比我高，仔细一看原来都踮着脚在了望，这焦急的心情可见一斑。受到氛围的感染，我的心也突然忐忑起来。 出来了。有人在兴奋地说。我放眼望去，提着包，推着行李车的旅客熙熙攘攘的朝我们走来。旅客很多，真有点目不暇接的感觉。 小刚！——我随着喊声看去，看见了，是她——燕。一袭淡蓝色套裙的她推着一辆行李车。 燕说：你还是那么年轻。我笑了笑，笑得有点勉强。 我们把行李装进车子的行李箱，上车后一路风驰电掣回到市区，住进贵都大酒店。安排好房间，晚餐后，我们在套房的客厅里喝着清茶聊了起来。 你还记得这里吗？我指的是贵都大酒店。 当然记得，出国前，你就在这里为我饯行的，对吗？ 我点点了头，心头油然泛起一点酸楚。这么多年，你风采依旧。 哪里，老啰。你看，都有抬头纹了。她笑着，笑得依然那么甜。 美国的生活习惯吗？我明知故问地说。 开始有点不习惯，慢慢就好了，上海人对环境的适应性是很强的，对吗？这还是你教给我的话。是的，当初她去美国前夕，我曾这样安慰过她。 我们的交谈渐渐融洽起来，从谈话中得知，她一到美国也曾奋斗过，但成功的机会不是人人都能获得的，最后终于嫁给了一位华人，一个搞彩色印刷的老板。这回来上海一是探望她的父母，二是为她丈夫联络合资企业的事。 这次回来住多久？我问。 一个月左右吧。她说我先来，过几天他也飞过来。时间安排得很紧，你看我都没让爸爸来接机。 她是独生女，父母的掌上明珠，她走后，上海只剩她的双亲了。 听妈妈说，你常去看望他们，真的要好好谢谢你。她说。 别客气啦，你一客气倒显得见外了。我悻悻地说。 听说她也出国了？ 是啊，世事难料。 在我们一个多小时的交谈中，双方都在竭力避免着一个话题，那是我们好多年以前的恋爱史，我第一次遭遇的爱情。 说来也许是命中注定，我一共有过两次恋爱，而结局都是女友出国而去。燕和我，从小就是邻居和同学。女孩比较早熟，她看上去比我要大，常以我的保护人的姿态出现。不过，也许那时还有点恋母情结吧，我倒反而觉得蛮享受的。就在高考那年，她没有考上，与我断绝了恋爱关系，毅然决然地去了美国。 或许，人分别久了就会显得生分，哪怕是曾经的恋人，说话也会客气。十年离别，这是一个什么时间概念。 有人曾问我：你对初恋有何印象？我淡淡说：火车出站时第一声汽笛。 果真如此吗？对此，100个经历者有100种迥异的看法，有的平平淡淡，有的死去活来，有的当作铁道上的四等小站，有的感觉是人生的里程碑。但是，不管持什么看法，忘记初恋的人大概是没有的，或多或少都会在记忆中留下痕迹，毕竟那是人生的第一次恋爱。 黑夜降临了，我们一起下楼走进酒店的舞厅，在一首《梁祝》的小提琴协奏曲中跳了一支舞。在我的肩头，她说：我还是很留恋我们相爱的那段日子。我说都过去了，那不过是人生长河里的一朵涟漪。她哭了，哭得一如从前那样伤心。我拍了拍她的肩，说：到外滩走走吧，那里变化很大。 从贵都大酒店出来，已是晚上八点多，上海这座不夜城真是名符其实。满天的灯光照得夜空熠熠生辉，满街的霓虹点缀着十里洋场格外靓丽。路上，情侣们牵手漫步，笑语连连，灯红酒绿照在脸上，各个神采飞扬。我的车从街上驶过，挡风玻璃上闪现的是一片色彩的海洋。 淡淡的月挂在车顶上，短暂的回忆里浮云袅袅，那些纷扰过后的愁苦也许不过是曳静静滑落的枯黄。 外滩难以找到车位，把车停在离外滩不远的小道上。街道静谧，有种洒脱感，自由的呼吸着空气中的那份清新，晃过小道，悠闲的度步到了黄浦江边，点上支烟，坐了下来。谁都没有再说话，似乎都不想打破这一刻的宁静。 夜融入了，天边除了挂着的那孑弯月，周围都是空旷的寂寞，街灯透过枝桠慢慢的融入夜色，草在夜色中看着却显出墨色，像诡异的精灵刺着我，让人觉得微微的冷。实在是坐不住了，还是站起来恍惚着吧。 扶着河边护栏慢慢的走着，下面还有层台阶的，再往下看是灰黑色的江水，矜持着流着，水声显得轻灵。虽说已进入初夏，外滩的夜晚，风还是挺大的。沿着路基向上游走，忽的冷起来。我穿着单衣，紧缩着肩。再瞧一眼身边的燕，穿着风衣，好像比我要耐寒。一路看着都市的夜景，霓虹闪烁。 不经意间，闯入一对情侣领地，女人轻轻倚在男人的肩，四周散漫着漂移着的甜美气息。看到我们走来，两个人的呢喃都略微停顿了片刻，那男人的手越发的紧拥着女人的腰身。笑！我们无意干扰这浪漫。转身离去，觉得有柔柔的感动，无论何处，情爱总能划出丝丝旖旎的。 在暮色中站了很久，燕轻轻地说了一句话：这么多年了，我还是喜欢这里，喜欢夜色的外滩，喜欢夜色下的浦江，喜欢凝视林立高楼闪烁着的万家灯火，无论是明是暗，总让人感到缕缕温馨和丝丝希望。 是啊，夜是自由的，不加任何掩饰的。喜欢夜，喜欢夜所赐予的宁静，祥和，生动和真实以及挥之不去的灵感和简单的美！ 夜是寂寞的，也是温暖的，禁不住想知道，远方的你，是否也会想念着上海的夜色？ 人生是一场梦，相逢是一首歌，曾经的恋人相逢也是一首难忘的歌！ 离别窗台上有盆正在开放的茉莉花。 虽然初夏的茉莉并不如仲夏时节的美丽，却依然具有着茶的芳香，雪的纯净。 整个一天，我都在闻着花香，一些往事随同香气无法抗拒地从记忆的角落一并涌现出来。 茉莉花，我把一些心事藏在你的花芯里，和你一起开了又谢，谢了又开。 十多年来，心本该早已平静，如同浮云，可为何就在今日，却情不自禁地狂跳？ 燕在电话的那头，除了说想和我吃顿饭，就是询问茉莉花开，再也寻找不到其他的名词。 我在电话这头，听着燕的声音，极力保持镇定。一切尽量和过去一样，也与曾经在梦中出现过的一样，仿佛你未离开过，就连窗外的风都似乎停留在十年前。 十年前的初夏，当情窦如同这茉莉花一样朦朦胧胧初开的时候，燕便已经踏上了异国的土地。 一份爱恋还不知如何表达，思念便被深深地埋藏在茉莉花的泥土里。 慵懒的午后，我们品着红茶，也品着柔柔的越过窗纱的风，还有窗台上那盆茉莉送来的阵阵清香。 坐在燕的对面，仔细的打量，她的美丽依然深深地打动着我。 在外已漂泊多年的燕，没有穿华丽、名牌的衣服，那一身朴素中却透露出一种清丽脱俗的气质。 她的身上似乎没有沾一点铜臭，就像高山流淌的泉水，那么纯洁，那么清澈，丝毫没有尘世间的污染。 她的美，不加修饰，那么自然。 她的美，犹如那盆茉莉，吐露着芬芳。 她的美，又是那么的圣洁，使人感到可亲，但不敢太接近；使人觉得可爱，却不敢渎其神圣。 我们的话题，依然围绕着茉莉花，整个下午，肆无忌惮，却都竭力地回避着某些寂寞的细节。 我们依然还有共同的话题，看起来依然很默契，仿佛从前的一切都回到身边。 光线中漂浮的微尘，如同空气也回到了最初的样子，她仍是骄傲的公主，至少，一缕茉莉花香给了我一丝肯定。 一旦陷入情感的漩涡，人就容易产生幻想，而茉莉花开，香不仅仅在来不及抒情的年代。 我家有一盆茉莉花，那是当年临别时燕送的。 别后的日子，一半时间黑夜，一半时间看茉莉花开。 更多的时候，隔着雨水蒸发的潮气，燕的笑容藏在花瓣上，茉莉花开，我便能看到她。 初夏的茉莉，第一次开花。那花儿小小的，带着羞涩。 为了保持记忆中的美好，我把花朵小心的摘下，仔细地埋在枝叶下的泥土中，就象埋葬初恋的情愫和过去的好时光。 经过辛勤的浇灌，不久花儿终于又开了，那是真正的美丽、娇艳，不可方物。 茉莉花开，开在每一个明亮的早晨，我等待燕子呢喃，盼望布谷催春。 在风絮入高楼的日子里，我浇灌在花盆里的不只是水，而是浓浓的寄托。 今天，我终于如愿以偿地与燕又一次相会。 分明已经见到她至纯至澈的眼神，分明已经看到她梦萦魂牵的笑脸，可是，为何我的伤口却又一次开始隐隐作痛？ 我将诗藏在一朵花的花蕊里，却被青鸟在无意间丢到了巢里。 茉莉飘散着小夜曲一样的芬芳，隐约间我的耳边却响起如西风一般凄婉的歌声。 夕阳在轻轻地叹息，茉莉也在附和。 此时，我看见一场阵雨匆匆而来，莫非是太阳融化了飞鸟和鱼的眼泪？ 看着满城的风和雨，我突然明白，人的一生也不过如此突如其来。 一场雨的到来，打破了我俩的话题。我看到了燕的丈夫，一个不再年轻的商人，在雨中急急的赶来。 燕极力在保持着平衡，和丈夫也没有过热的表情，大家仅仅聊聊客套的话。 忽然，我发现了他们俩相互凝望的眼神，那分明充满着深情和幸福。 一瞬间，我明白了。 当初夏的茉莉花被掐之后，再开的花朵虽然美丽，但已不再属于我了。 此时，我看到空中飘落的细节，随风随雨而来。我和燕依然保持着默契，不露声色。 一段并不长的路，只是延伸到饭店门外，延伸的还有时间，燕执意要打伞送我。 此时，我们的小雨伞，在风雨中更像一种渴望的姿势。 多少希望是一段走不完的路，停不下的雨。 体内有某种东西在慢慢涌出，只是一个转眼，曾骄傲与期待的表情却真的过去了。 在燕转身的一刹那，尽然湿了半边衣服。挥手作别的时候，我沉默了。 望着在雨中相互搀扶着渐渐远去的两个背影，鼻中又闻到了茉莉的花香。 回首如烟往事，燕还像从前一样美丽、纯情。 但，对我而言，她只是一个朋友，一个永远在心底遥祝幸福的朋友。 茉莉花开，城市在左，你在右！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