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枣树】百年老枣树

时间:2019-12-27 10:28:03 手机站 来源:网友投稿

  那棵老枣树哪里去了?记得当初我问过在老院子里翻盖起新房的二哥,可如今十几年过去了,早忘了二哥的回答。

  

  打我记事起,那棵枣树就超过西屋高,有大人小腿那般粗,旧屋小院的,因了树的存在显得生机葱茏。听母亲说枣树可有个年头,于是我喊它老枣树,喊距离它不过三米远的枣树叫婆枣树。婆枣树依偎着颓圮的墙头,恰当的弧度,正好适应了我的顽皮,从小会爬树的我,常常攀附在它身上,像个老大不小、还赖在母亲怀里撒娇吃奶的孩子。

  

  老枣树不同,直溜溜地站在那,不说话也一脸的庄重,因此,我极少敢上前冒犯它,只是在每年中秋跟在母亲后面,看着老枣树为数不多的果子冷冷清清落下来。我说为什么这棵枣树不结枣?母亲说老枣树像二哥一样又馋又懒。我看着老枣树被风吹得摇晃作响,但没做任何解释,就认准了走自己的缄默路线。

  

  是不是老枣树传染了它臂膀下的那棵桑葚树?为了讨我欢心的大哥从很远的地方挪回一棵手指粗的桑葚树,我随意一指,桑葚树便在此处安了家。谁知随后几年桑葚树继承了老枣树的不苟言笑,结得桑葚竟能屈指可数。那会我还不知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然说啥也得把桑葚挪到东边那棵婆枣树下,让它受婆枣树的感染,长满树的果,甚至也和婆枣树一样累得直不起腰时,索性靠在墙头上。

  

  直到我离开老家时,老枣树也没结出令人满意的喜悦。我依依不舍告别了院里的榆树、绒花树、婆枣树,唯独不愿意向铁青着脸的老枣树靠近一步。记得母亲催促我给村北的父亲去说一声,可我执拗着父亲就像老枣树一样不会言语,说什么都不愿意抬动脚步。没想到这倔强的坚持,一延续就将三十年。

  

  是不是所有人,都是失去后才知道珍惜?就在二哥翻盖老家房子说刨了院里所有的树时,我突然心疼起那棵老枣树来。按说我对它的感情远没有对母亲栽在北屋门口的那棵绒花树亲,别看它一道夏天就长满赭石色的长虫子,让骨子里怕虫子怕的要命的我吓得吱呀乱叫,吓得东躲西藏,可我硬是拼着命喜欢绒花树的杏子花香。至今想起时,那香还在身边缠绕。

  

  我说不清对老枣树的那种感情,就像给我生命、却没将爱滋润我全身的父亲。如今生活的艰辛,让我越来越理解父亲为什么是那样的沉默寡言,因为他知道一个人的力量阻止不了村里的不正之风,他宁肯选择站着死,都不肯向那些邪恶势力跪着求生。父亲是老党员,是村干部。家中孩子多、劳动力少,可父亲就是不肯伸手要救济。有个村干部提出在小圈子内多一些分红,父亲知道后呵斥了他,说这是变相贪污。由于父亲性情刚直,得罪了这个不该得罪的人,乃至去世后躺在比自己身高短一截的棺材里,这个棺材就是被得罪的那个人的馈赠。所以我就越发的怀念躺在老家村北黄土地里的父亲,也后悔那年从家出来时,为何不去看看父亲!

  

  从小到大我没问过母亲,那老枣树是不是父亲亲手栽下的。我知道父亲爱树,爱树的沉默,爱树的挺拔。父亲生前在出了我家往东走的河边栽过两棵枣树,成了我童年最后的玩伴和依附,后来那两棵树中的一棵被人用锯子偷走了,留下了孤零零一棵时常在黑夜中低泣。那些日子,小小的我很忙,忙的我时而陪着失去父亲的母亲在泥泞中艰难地行走,时而又来到孤苦无依的这棵枣树前聆听她对丈夫的思念。

  

  是巧合还是父亲用心良苦?院子里同样栽了两棵枣树。虽不怎么结枣,但那棵直溜溜的老枣树用身躯将炎热挡在了小院外面。它虽然不言不语,可它在整个院里起到了举足轻重的影响,因为有它的存在,老得一蹲下就站不起来的西屋显得一脸的宁静,全没有老者的孤独。老枣树像守候在老屋床前的儿子,尽着一个做小辈的孝道,不仅如此,它还用深邃的眼睛注视着这一大家子人走过春夏秋冬,走过喜怒哀乐和旦夕祸福。老枣树旁边的婆枣树就像一个柔情百结的女人,用柔弱的肩捍卫着枝头的果实。日子好了,二哥要把一排房翻盖成两排,院里那些树自然而然要被刨掉,在那少说站了五十年的老枣树也在此行列。

  

  那天我做梦梦见老枣树一下子变成了父亲。他远远地站在那表情肃穆地看着我,乃至我醒后,就一再回忆当初我问二哥老枣树去了哪里的回答,但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我不知道该到哪里去追寻老枣树。那年我父亲忽然没了气息,而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追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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