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四月，春和景明，白叟黄童、红男绿女全都怡然自得、其乐融融，使得祭奠亡魂的悲伤肃穆之举比起杜牧《清明》所记载的萧杀氛围更显轻松愉悦，不那么沉重了。相隔千年，2012的阳光真好。
我携儿子回乡下老家，儿子已粗略识得村口平安后阳几个大字，儿子的爷爷奶奶、太公太婆早就迎在通向村口的羊肠小道上，石子铺成的小路弯弯曲曲，在阳光下折射着奶油一样的光，儿子奔跑在那光泽里，笑脸像一颗发光的钻石。四世同堂，美好的未来和希冀全都寄托在这小小的白嫩嫩的男孩身上。四个老人饱经岁月沧桑的脸笑成了四朵菊花。公公抱起了儿子，其他人簇拥着，像是齐齐呵护一棵小苗。到了家里，公公立马去庭院杀鸡宰鸭，婆婆在灶台前开始张罗丰盛的节日会餐。儿子的太公太婆则搬来椅子坐在庭院看儿子围着公公好奇地雀上跃下，老人的眼睛闪着浑浊的年迈的光，却迎着阳光不肯轻易眨一眨，生怕错过了儿子每一个细小的充满生命馨香朝气的动作。一年之计在于春。在这一世年轮里，老人们的春天已经早早逝去，但儿子是家族的春，且是寒冬过后迎来花儿初吐苞的早春。 清明原本是祭奠祖先、悼念亡魂的节日，但是于留守乡村的老人们而言，竟成了合家欢喜的团圆佳节。公公一早便徒步到八荒之外祭扫祖坟，等到太阳升起，儿女归来，他早就备好了酒菜款待我们。公公是极好的，宁可自己辛苦，也不愿我们劳累。终于收拾停当，公公要领儿子去附近山野讨墓饼，可是儿子并不贪嘴，清高地不想去，儿子并不明白讨墓饼的珍贵之处不在于吃那几个饼，而在于享受漫山遍野众人共乐的野趣。儿子执意要我陪同前往。为了不扫公公的兴，我陪儿子和公公一起去邻近山坡讨墓饼。儿子是个人来疯，在人群里欢快地穿来穿去，公公一直追着后面跑，害怕儿子不小心摔倒。在人群中，我遇到夫君同村的儿时玩伴。小伙子比我年轻，娶了外地媳妇，生了三个小孩，干很重的农活，皮肤黝黑。他手上牵着的与儿子年龄相若的小孩也是皮肤黝黑，目光瑟缩，身上的衣服半新不旧，一股浓重的乡土气息。再看看远处同公公嬉闹的古灵精怪的儿子，我不禁想公婆娶我这个媳妇虽然花了比旁人更多的金钱与眼泪，但到底是长了祖宗门楣的。至少我多读了些书，比起目不识丁的媳妇们更懂得孝顺老人教养孩子。 公婆待我好。我全都知道。我会用更热忱更真挚的培养孩子的态度来回报他们。2012清明手记。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推荐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