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年代的事太多了。
那会儿我们住的房子全是干打垒的，屋内没有木头家俱，使的桌子，用的凳子，甚直连睡觉的炕也是用土坯砌的。冬天，屋内那个土坯炉子烧的挺旺，可还是挺冷。屋子没有糊顶蓬，薄薄的房泥，挡不住贺兰山风的吹龚，一下雪，屋里屋外一样冷。宁夏的天气一天三变，有句顺口溜说的好：早穿棉袄，午穿沙，晚上抱着火炉吃西瓜。 那年夏天，滑蛋赶着毛驴车上山拉羊粪，晚上很晚才到家。他刚娶回的四川媳妇在屋里骂开了：龟儿子，上哪儿耍去了？老子半宿没睡着。喊他们什么！老子给你拉木头去了。滑蛋也不示弱。 说着，就听到屋外哐！哐！的卸木头的声音，卸完木头，把驴一放，赶紧进屋钻被窝了。 说也怪了，滑蛋躺在被窝里翻饼似的就是睡不着，他想着白天发生的事。 上午，连长叫滑蛋上山拉羊粪。他赶着连队最听话的‘五好驴’，一溜小跑，不多会儿就到下山角下。离山不远，有一大片用木杆围起来的羊圈。羊粪味随着阵阵山风吹过来，又膻又骚。他抡起大板锹，没一顿饭的功夫，就装了满满的一车粪。看着时间还早，就躺在山坡上，卷了一炮，小歇一会儿。 滑蛋是连里有名的机灵鬼儿，人很聪明，又不得罪人，所以起外号‘滑蛋’。什么新鲜事他都知道，办事准走捷径，不干吃亏的事。 此时正是盛夏时节，山坡上到处是暴雨冲下的杂草，干树枝。他眼珠一转，主意来了，赶紧跑到驴车旁，把那条垫在屁鼓底下的麻袋拿起来，踩着杂乱的石子，捡着那些散乱的干树枝。走着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山坡下那块墓地。这地方叫‘死人沟’，从山上到沟里， 从沟里到沟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坟。坟头插着各种颜色的幡，有红的，有绿的，还有黄的，风一吹这些小幡忽忽悠悠飘起来，远看好像是扎着头巾的妇女干活。 这里的坟头，全是用一块块石头堆起来的，山洪一下来，就不至于把坟冲走了。在每个坟头周围又圈了一圈小石头，坟头上立有墓碑，有青石板的，也有木板的，一并朝南。 滑蛋捡了满满一口袋树枝后，正要往回走，一个坟坑上的几块棺材板子映入他的眼帘。那板子是黑漆的，有五.六公分厚，长有二米，他平静了一下心情，朝那坟坑走去。坟坑里己经没有尸骨了，可能是坟的主人己迁坟了。他想：这是个无主坟，板子又不错，干脆拉回家里做家俱。现在不能动，等卸了羊粪，晚上再来拉。他作了记号，赶着毛驴车下山了。 晚上，外面刮起了风，他又赶着驴车上山了。到那个坟坑前，把板子一块一块摞起来放到驴车上，用绳子捆好，衬着夜色回连队了。 后半夜，风刮的门框‘哐当！哐当！’地响着。 他把棺材板子卸到窗根儿底下，那头驴也拴在那里。风声加杂着驴蹄子的踏板声，‘喀嚓！喀嚓！’乱响，滑头和他媳妇说什么也睡不着了。屋里黑漆漆的，忽然后窗户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窗户也咔咔地响，不一会儿，一个一尺多长的大脸，呼呼地喘着粗气伸进了窗户。滑蛋俩口子，魂都吓飞了。啊！鬼！一骨碌，俩人摔到地下，被子压住了灯绳，灯亮了，他们一看，后窗户那张大脸，竟是白天干活的五好驴。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滑蛋就起来了，跑到房子后面一看，那几块棺材板子还好好地放在那里。散落的干草和一堆堆的驴粪，遍地都是。可想那头驴是怎折腾的了。 滑蛋全明白了。赶紧昙上驴车，把那几块板子又原封不动地送回了坟地。 故事是真实的，故事里的主人公的名字是虚构的，但那时候的知青生活确实很苦。70年前后，我的三个女儿都己出生了，吃的全是发了霉的玉米面，我上山在坟头上捡回了一块肉，回家洗了洗，煮了煮，给孩子们吃了。她们和大人一样苦，常年吃不到油和肉，我真是没有办法呀！好多知青的孩子同样也这么苦。 赞 (散文编辑：可儿)推荐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