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花刚刚踏进病房的走廊，迎面碰上提着开水瓶的病人看护李彩英。小美向征性的朝她笑了笑，正欲要往楼上去。没想到李彩英看到她，尽小跑几步，冲到她的面前，一脸神秘的笑：夏花医生，可好笑了，你姨的儿女现在全在病房呢？大吵特吵好不热闹，你姨哭的可伤心了你去看看吧？夏花皱起了眉：怎么这样，在病房里吵架？他们吵什么呀？ 好像是为了住院费大家意见不统一起了分歧，你姨的儿子差点动手打他姐呢？去看看吧？ 打扰别的病人休息，他们也好意思？夏花一想起那堆亲戚，头就要裂开的疼。 大家都在看好戏，连病也不疼了吧？李彩花一副看了好戏的意犹为尽。 赶紧去打水吧！夏花又皱起了头，往南姨住的53号病房走去。从5楼的电梯出来，果然老远就听见人声鼎沸，夏花的眉拧得更紧了，心烦意乱。南姨病房门口围了好些穿病号服的人。她们都知道夏医生和南姨是亲戚，见她来，纷纷让开道。病房内吵得不可开交，唇枪舌战，你来我往。夏花一来，他们自觉的闭了嘴。表姐徐清一把拉住夏花：小花你来了就好了，评评理，我们姐妹都同意，妈妈的医药费，把先前亲戚送的慰问金拿出来，不够大家泒！徐清话音未落。 慰问金不能用，婆婆以后还要看病的南姨的媳妇大块头的林冬梅，雷打到般黑着脸，一个小坤包紧紧攥在手里。南姨的儿子徐根同样也黑着脸，站在妻子的身边。用仇视的眼神，紧盯一胞的姐妹。 妈妈以后看病，我们做儿女又没有死，大家继续摊派呀？刚离婚二个月，南姨的小女儿徐玲甩着一头清汤挂面的碎黄发。 你给我闭嘴，你常年在外打工，你有没有照顾过妈妈，嚷嚷什么，一巴掌拍死你。徐根攥紧拳头，举起一根手指怒目圆睁。 徐玲丝毫不畏惧：我也要生活，妈妈的家用我也没少过，你呢？明明村里补贴给妈妈一年180元的生活费，你领了却又不给妈妈，还有脸说我？ 徐玲，你什么意思，什么意思？林冬梅尖叫着扑向徐玲，徐根也跳过来。眼看一场撕战即将上演。床上的南姨突然敲打着床哀嚎起来，他们才停止撕打。 你们干什么呀，当是菜市场呢？一直插不上嘴的夏花大吼一声奔向南姨，搂住她瘦小的肩膀：别哭，姨，你身子还没好呢？然后，她盯着面前几个血浓于水的兄弟姐妹：你们几个别太过份了，要吵出去吵，这里什么地方，家里吵吵还不够，还要到这里撒野。医药费你们既然不出，我来出好了，你们都走吧 反正慰问金就是不能动林冬梅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慰问金好像都是给我姨的，我就奇怪了，动她自己的钱看病，这也不可以？夏花不无讽刺的瞧着林冬梅。 就是，这钱又不是给你们的！门外看戏的人大概也听出了一个所以然也义愤填膺起来。 见形势不乐观，徐根一把拖起林冬梅：走走走，我们走。林冬梅还想说什么，被徐根拖着出了门。 小花不好意思，我们也不想吵架，我弟和他老婆太过份了。上次，我妈80岁生日过完，她就把收到的礼金和平时积攒的钱拿出来给我们几个分掉了，我弟一人占2万，我们几个女儿一人3000元。这次，我妈一住院，我们几个女儿每人3000全掏出来，就他们一分不掏，这也算了。但医药费这笔大开支，我们就想妈妈住院大家拿来的慰问金拿出来，剩余姐妹兄弟共同摊派。但我弟还是一分不愿意出，还想把这点慰问金也吞了，你说，说得过去吗？徐清自己身子也不太好，上月刚开了刀。 夏花还没开口，边上的人接话：就那么一丁点钱，南姨自己不能留着呀，分什么？ 呵呵，就是这么点钱还分？留着防防老不好吗？ 可能是老人想图儿女开心一点吧？ 大家说什么的都有。这些话一字不漏全传到了南姨的耳朵里，她不搭腔拉着夏花的手暗自垂泪。此时，她特别的想念年前刚刚死去的大女儿。她想，为什么不能代替徐井去阎王那报道呢？ 夏花看着躺在床上瘦小的南姨，苍老的脸上布满了泪痕，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天花板。 姨，你别想太多，我去医生那问问你的病情。 问什么，别问了，死了算了！南姨嗡动着嘴唇。 老糊涂了，姨，你是个老寿星，给我好好健康的活着。如果现在我妈在就好了，你们俩姐妹有个伴。 南姨滚动着泪珠：你妈福气好，有你们这几个孝顺的孩子 旁边的徐玲、徐清低着头，一个在叠母亲的衣服，一个拿着碗出门。 一个星期过后，夏花正在办公桌前整理病历。徐玲给她打来电话，说南姨今天出院。夏花‘哦’了一声。她没问医药费怎么结的？既然出院了，总得要结清费用的。 周末，夏花开车去了南姨住的村子。村口，徐根的家并不难找。当初徐根结婚的时候，夏花陪母亲来过。只是原先的小平房被如今的二层小洋楼代替。夏花还没走进院子，就被林冬梅的大嗓门震憾住了。声音来自楼梯转角处一个小门。也不知道她在骂骂咧咧说谁？夏花，站在院子中间，瞅了一眼敞开着门的里屋，没人，空荡荡的！夏花朝着声音走过去，猝不及防迎面滚出来一团火似的林冬梅，俩人结结实实撞上了。 哎呀！夏花揉着撞疼的胸口。 咦，小花你怎么来了？，走走，上堂屋坐去。林冬梅没料夏花会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长年黑里透红的脸上，尽莫名其妙的窘迫。 我姨呢？我先看看她，从她出院我还没看过她呢？ 小花，我在这，你来喽！南姨的声音从林冬梅花的背后响起。 那，我给你下碗面条，吃点点心。夏花刚想说不用。林冬梅不容她说什么急急忙忙闪身走人。 一钻进屋子，一股霉味扑鼻而来，不足2米高的房顶，5个平方左右的空间，光站在门口，就有种让人压抑的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这是人住的吗？夏花的身子莫名其妙凉嗖嗖的！她顺着微弱的光线，依稀看见墙角一张用木板搭着的床，蠕动着一个身子。夏花鼻子一酸：姨，我来看你了，回来身子还行吗？‘咣当’一声，夏花吓了好大一跳，她的脚无意踢到一只铁瓷碗。瓷碗在地上好一阵翻腾：呀，这是什么？没看清，姨，有灯吗？ 灯，他们晚上才来开，灯闸在徐根屋里。 为什么呀？徐根楼上楼下没多余的房？夏花蹲下去捡瓷碗，却摸到粘糊糊的米饭。姨，你还没吃吧？我去徐根那再装一碗。 别去，反正我也不饿，你陪我唠唠。 姨，我推你出去晒晒太阳吧？ 不了，我身上臭哄哄的 夏花抑制住自己快要哭出来的颤抖：徐玲徐清她们不来啊 每回来，都吵架，徐根上次还打了徐玲，她们都不会再来喽。 姨，要不我和他们商量下，你上养老院？ 南姨沉默不说话。 等夏花替南姨搓洗完身子，又把换下来的衣服拿去井边洗了，再去林冬梅的厨房，找了一个干净的大碗装了饭菜，侍候南姨吃完，太阳已西下了。林冬梅，徐根盛情挽留，也没能让夏花留下来吃完晚饭再走。临上车，她对跟在她后面的夫妻俩说，下次南姨用了多少度电，把费用单寄过来，她会来结算的。夫妻俩面面相觑，笑得皮笑肉不笑。 夏花望了一眼徐根装饰气派的小洋楼，再瞅一眼楼底旮旯那遮着布帘子的！一股无可奈何的伤感，从她泛着泪花的眼眶里弥漫开来！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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