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望母亲怎么表达 看望母亲

时间:2019-12-25 10:33:50 手机站 来源:网友投稿

我要去看母亲。

早上起来天就阴着,心情莫名地抑郁。小区里到处是忙碌的人,小车出出进进,双节临近,奔波了多半年的孩子总归要回家看看,我也简单地收拾了几样东西——烟、酒、月饼和葡萄,踏上归途。

玉米在路上摊得很薄,有人拿着木锨胡乱地翻动;小石头和短木棍乱七八糟地镶在玉米摊周围,像笨拙的农妇随手缝就的拉链。街上车辆明显增多,尤其挂着外地牌照的,彳亍迟疑,如同游子忐忑难安的乡心。

在路上加了一箱油,5分钟之后,就到了许家烧烤。这是一家开在昌城路边的老店,早有许多车等着,屋里更热闹,满满全是人,店老板祖孙四个忙得满脸汗。乡下没有排队的观念,最管用的是挤和喊,这种环境下,再斯文的人也会撕下矜持。不时有人过来确认,明天给我准备两块猪肉别误了。明天下午5只烧鸡能准备出来吧。我买好烧鸡和肉出来,短短工夫,门外已经有好几个人等着,边吸烟边聊天,也算悠闲。不知怎的,这些买肉的也好,卖肉的也罢,他们的说话和忙碌,总像是隔着一层,如同梦里,不很真切。虽然我知道,所有这些,只是我时时出神产生的错觉。

明天是中秋节,今天八月十四,我要去看母亲。但是我心不在焉。

这条路我走了几百遍。

二十多年前,我去镇北初中读九年级,每天晚自习后,骑车回家,冬天黑得早,晚上九点,沿途的乡村全都陷入最深的睡眠,嘎啦嘎啦的自行车都不能惊起哪怕最浅的一声狗叫,一路二十多里的担惊受怕,全都在母亲嘘寒问暖的心疼和埋怨中像烟云消散。

在家中我是老大,我也是母亲最操心的孩子。我从小多病,农村迷信的说法,说我父母的命可能担不住我,因此母亲格外着紧我。

可能三年级吧,有一次我生病在家,母亲在院子里洗衣服,她洗得很用力,母亲那时候很年轻。我无聊地看着她把衣服在水盆里揉来揉去,她的衣袖挽起着,手指头被泡得发白,白色的泡沫起起伏伏生生灭灭。我忽然听到有人喊我的小名,随口应了。母亲很奇怪,询问之后,叮嘱我以后万不可随便应答陌生人的话,然后开始破口大骂,我好一会儿才明白,她 真的以为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要带走我,她同那看不见的东西据理力争,软硬兼施,尽一个母亲所有的能力。

有一段时间我自伤自怜,真的感到自己不容于天地,是母亲让我得到了依靠和温暖。

初中毕业后,我读师范,学校就在本县,每周有一天休息,我尽可能回家,帮着做些农活或者单纯地就想见母亲,陪她说说话也是好的。

夏天或秋天的晚上,麦子或者花生玉米收到场里,我们坐在院子里聊天。天上往往有皎白的月亮,星辰则显得黯淡。那时候弟弟读高中,农家的收入供两个孩子读书捉襟见肘,父母毫无怨言,咬牙苦撑。我说等我毕业就好了,我毕业之后,我弟弟上高三,我每月都发工资,从高三到大学,全部由我供应,到时候咱们就可以少种地了。我穷尽一个孩子的想象给未来画了一个大饼,那时候母亲是笑着的,也唯有在那时候母亲是笑着的,因为很快,她就要趁着月光再去地里或场里干上一阵,母亲说我们家里劳力弱,在别人休息的时候更不应该闲着,母亲像个男人一样里里外外地忙,疲惫得随时都能睡着。

毕业之后,我在百尺河教书,第一个月发了二百多块钱,第二个月开始是468块钱,这时候我发现了现实的骨感,事实上除掉生活上的开销之后,我能带回去的钱很少。母亲很珍惜地将钱收了起来,她说,这钱留着,给你弟上学和你结婚。

我还没对象呢。

而且当时我陷入严重的悲观当中,在去留之间举棋不定,虽然竭力隐瞒,母亲还是察觉了端倪,我矢口否认,她反而更加忧愁,以为我要放弃了这么多年的努力,笨拙地劝服我,母亲读到三年级,刚刚会认自己的名字。我整宿整宿地失眠。

我终于决定稍退一步,换个地方重新开始。我调到了离家不远的学校,离家五里,一方面工作,一方面可以照顾家里。母亲很高兴,也更辛苦。弟弟上大学了,入党了,弟弟写的文章发表了,弟弟毕业了。我终于要结婚了。母亲很高兴,定亲,投契,送日子,拮据的家庭自然也有它的生存之道。在面子与里子尽量平衡之后,一切终于圆满了。儿子出生后,我跟家里商议说少种些地,父亲同意了,但是母亲舍不得,说还有老二呢,老二眼瞅着也得结婚了,你都成家了,以后得关注自己的家庭了。于是我们勉强说定,等弟弟结婚后家里就不种地了。

那段时间真难啊,母亲和父亲又背着我们偷偷租了别人几亩地。尤其是父亲查出股骨头坏死之后,担子全都压在了母亲羸弱的肩上。终于那一年秋天,弟弟也要结婚了。日子定在冬天。

那年十月一,也是这样一个双节临近的日子,我刚刚带学生到诸城青少年教育基地培训一个周,马上面临连续八天的长长的假期,想想秋收之后弟弟的大婚,想想父母卸下重担的欣慰,心情是多么的愉快!那时候我刚刚三十,母亲五十六,十一年过去,宛如昨日。我骑摩托车,也是走在这样的路上。深秋的天气里,两边的树全都努力地往路中间靠拢,他们高高的枝叶在傍晚青色的天空中老态尽显,我不知道那种短暂的欢愉竟成绝响,此后漫长的余生,如同闪电划过,无尽黑暗的天空。

玉米在路上摊晒着,三轮车和拖拉机突突地往返两地之间,收割机干脆利落地将玉米剥离,将秸子粉碎在潮湿的土地里。有农民的吆喝和呼喊在风里被拉成奇怪的声音,混合成玉米叶子的摩擦,混合成虫鸣或者天籁。

终于接近了村外,拐一个弯,再拐一个弯之后,将车在路边停下,从车里拿出月饼,葡萄,烧鸡,烧肉和一个黑色的袋子,秋天的烟地只剩下光秃秃的杆子,细长的野草狼狈地倒伏一地,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几棵松树孤零零地站在高高的土堆上,远处偶尔传来一声尖利的鸟鸣。在荒草摇曳当中,我找到一个土堆,费力地用脚踩开一块地,摆开带来的东西,拿出袋子中的白酒和烧纸,訇然跪下。

今天八月十四,我来看你了,我苦难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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