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谁知到了青岗林，那位喝了酒的同伴找地方解溲时摔倒，已赶到脚不听使唤的文钱，还要冲狠汉，跑去扶那人。谁知才跑过去就摔倒在地，而且七窍来血，血如喷泉。
文钱虽然出生穷苦，却没好好做过农活。 解放初期，他正好是读书的年龄，上了学。大跃进的时候，有他的父兄顶住。他也没好好干过浓活。粮食关的时候，他跑到六枝去当工人，挖了两年煤，嫌赃、嫌累，又跑回老家。并很快做了人家的上门女婿。 集体的时候，因为成份好，读过小学，能识几个字，会看称，又点聪明，就当了四队的生产队长。别看他任的职务小得不能再小，可他玩成权力来到有一套。斗地主、富农，他最下手，打得人家五痨七伤。所以至今，被他斗过的人，他死了都还恨之入骨！就是因为冲，爱当大炮，才入了党，当上小队长兼会计。那些年，不知他是如何算的，年家年年有口粮钱可收，其他很多人家却还要补出口粮钱来。而且他看谁不顺眼，骂起人来，不论黄的。所以很多人怕惹他。宁愿吃亏，也不敢多说。 有一位叫曾雨的知青分到四队。因为曾雨是位高中生，个头小，身材细，做不了农活，大队支书征求文钱的意见，叫曾雨任民办老师，文钱爽快地同意了。一年后，他又给大队支书说，经查实，曾雨的成份不好，不能再教书，要他好好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大队支书说，在我们这样偏僻的山村，不讲究这些，只要有文化，能教村里的娃娃多识几个字就行。文钱说他可以找人替，保证比曾雨教得好。原来，他的一个表妹送了他一床羊毛毯，想让他推荐教民办。他的表妹王季从外村嫁到我们村另一个寨子，离建在我们大寨的学校有两公里多的路。据说也是个高中生，但成份好，属于中农。王季与陈社算得上高中同学。虽然不是一个班，却在一所学校。由于来自一个公社，相互认识。在人挤的时候，陈社常帮王季打饭打菜，由此结下了感情。大串联的时候，他们回了家。王季个头小，也不是干农活的料。几年的农活让她吃了不少苦。于是就想到当民办老师。然而，那时的民办老师，知道做农活苦，能得到民办教师这份工作都很珍惜。虽然没有电，教学条件也差，教室是1958年大跃进时建的两栋有托梁的石板房，连门都没有，板壁也七零八落的，除两头山墙外，都是通光见亮的。晚上备课、改作业还要点煤油灯。家访还得自己打着电筒，提根打狗棒才行。不过，那时的父老乡亲，对老师格外地尊重。你论你教到谁家的孩子，其父亲见到你，都会毕恭毕敬，笑容满面地称一声X老师，问候一声。逢年过节，家里做点哪样好吃的，好多人家，都会主动送点给孩子的老师。多少有点文化的人想当老师，也许这是其中的原因之一。王季知道，她想当老师，就得换下一位在任的老师来。可在任的几个老师，个个都是尽职尽责的，换谁都不可能。于是就暗地里打听曾雨家庭成份。得知曾雨家成份高的信息后，她才通过文钱想谋民办教师这份差事。她也知道，这偏僻的山村，大队领导不讲究成份问题。而曾雨分在四队，她的表哥文钱钱队长，能拿捏住曾雨。加上王季的爷爷解放初当过农会主席，没收地主、富农大烟进行焚烧的时候，削尖竹筒去翻，暗暗整得不少黑货藏起。没收的大小洋、古玩，不知上交了多少。因此她家的日子总比别家好过得多。送文钱一床羊毛毯，算得上高档礼品了。那时候有一首山歌是这样唱的： 好吃不过豆腐干，好睡不过羊毛毯； 羊毛毯上你不睡，你爱睡哥臂弯弯。 因为收了王季的贵重礼物，加上又是亲戚，文钱就极力要求用王季换下曾雨。可大队支书说，曾雨教得好好的，家长们都信任他，怕这一换闪着娃娃（孩子不适应）。文钱说如果大队领导不换人，他就要告到公社。支书为此不得不同意。支书知道，文钱的婆娘当赤脚医生，是与公社书记有关的。暗地里有人说，文钱的小儿子就像那位公社书记。这一说，仔细观察，到还真有几分相像。特别是那耳垂上那颗痣。 大队支书舍不得曾雨，是因为他在学校边听过曾雨讲课。轻言细语的，讲了后还问学生听明白了没有。学生若有迟疑，他再耐心地讲，甚至反复地讲。批改作业时，勾、叉不急不躁，批语一笔一画，正正规规。为此，支书曾单独找过曾雨，示意曾雨想法办封住文钱的嘴。此时的曾雨，被文钱的堂妹文波看中，文波正进攻曾雨。在曾雨在与文波幽会时说出了自己想留任民办教师而不得的苦衷。文波说他想办法。 文波能想啥办法呢？ 原来，文波在秋李苞谷黄豆成熟的时候，以讨猪草为名，整得不少集体粮食。赶场天悄悄拿些去卖，存得不少私房钱。为了追到曾雨，她还主动给曾雨买的确凉衬衫，白包边鞋之类。曾雨被她的狂热与真情打动，才开始和她幽会。在文波看不，曾雨好歹是个高中生，有知识，有文化，选择他，以后不会吃亏的。文波知道文钱要整曾雨后，就以堂妹的身份去找文钱。并告诉文钱，她想嫁给曾雨。文钱不舒口。文波在她的堂嫂开柜门时发现文钱收的那床毯子。心里突然醒悟过来。于中咬了牙，专去了一趟安顺，卖了床真丝蚊帐送给文钱，希望文钱不要再曾雨身上做过节的事。结果，曾雨多延长了半年的民办教师生涯，还是被换了下来。换下来后不久，知青返城，曾雨虽然结了婚，还是在城里安排了工作。而对于文钱，终身难忘。 曾雨在一家供销社工作，后来管着化肥销售工作。肥料紧张的时候，村里人多找曾雨开后门，多买几包化肥。曾雨帮了好多人的忙，就是不帮文钱家的忙。心疼这文钱的儿子文刚称曾雨为叔，好话说尽，曾雨也不帮忙。 文钱在土地下放后，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就七孔流血，一命乌呼了。 文钱的婆娘当村医，多少能找点钱。加上三个儿子也大的，做农活可换气做了。文钱到成了个清闲人。成天东游西逛，游手好闲的。因此，村里人送了他一个绰号：调儿。这绰号来源于一句俗语：积极分子犯错误，调儿郎当当干部。土地下放后，收成好多了。养猪喂鸡也能多赚几个钱了。新开的乡场也兴旺起来。怕做活劳力路的文钱，做起了买牛卖马的牙口（中介）生意，哪个周末，都能有三、二十块钱的进账。于是，割肉打酒成了他享受生活常事。喝酒喝得多也成了他炫耀的本领。邻村也有一个和他一样以喝酒豪气自命不凡的。有一年夏初，那一个人约文钱赶场，一早来到他家。说到喝酒，一个不服一个。文钱说他输赢要站在磅称上喝，不把称喝翘起来不算赢！那一个人说他也能！文钱找来评中人，说，每人先交十块钱给评中人。说他家里有酒，他先喝。哪位要是把磅称喝得翘起来还不醉，哪个就算赢！否则就算输。输家负责酒钱，还要输一只四斤以上的大公鸡，请和心的几个人吃一顿。 说好后，文钱先上磅称，提起一个能装五斤酒的塑料壶就朝自己嘴就灌，像喝水似了，咕咚、咕咚地喝。结果还真是把称喝得翘了翘。围成一圈的人们拍着掌，大声喝彩。文钱喝了后，连脸都不见红，还看着那人喝。那人喝了斤把左右，呛了一口就吐了，认输了。文钱从评中人手中接过钱说等他赶场回来请客。 谁知到了青岗林，那位喝了酒的同伴找地方解溲时摔倒，已赶到脚不听使唤的文钱，还要冲狠汉，跑去扶那人。谁知才跑过去就摔倒在地，而且七窍来血，血如喷泉。急得那人想喊却喊不出声来。还是赶场的其他人看到，帮忙通知他的家人。等家里人找抬人的滑干来，准备将他抬往医院的时候，他已咽气。并且血流遍地。 文钱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曾雨听到消息后，说死得好。 那些曾被他斗得五痨七伤的人，暗暗地拍手称快。 文钱死后，他的婆娘带着两个姑娘悄悄嫁到河南。而且做起拐卖妇女的生意。只要这婆娘回来，在家里退神打鬼，村里就会有很多爱热闹的妇女去看去玩。第二三天，村里就会有人家的媳妇消失。懦弱的人家，急了一阵子，唉声叹气中忍气吞声。因为没钱外出寻找。有的报了案，却迟迟不见动静。这样一来，文钱的婆娘就有点张狂，一年要回来次把两次，千方百计地寻找目标，骗人去卖。 有一家人因为家庭贫穷，两口子吵架，在文钱婆娘回来退神打鬼后的第二天，媳妇就没了踪影。这个被拐媳妇的男人家，在村里算得到大家族。其中一人召集族中人，一声号令，几十个人，提起锄头、钢钎，就到文刚家砸房，拉牛。几十人凶神恶煞的阵势，吓得文刚赶紧求饶，并答应三天内找回人来。真是官法远，蛮法近，果真三天不到，这家人的媳妇就被找了回来。从此以后，文刚一家子在村里为人小心翼翼，不敢再张狂了。这是后话。【责任编辑：怡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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