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八达 [思八达会所之行]

时间:2019-12-02 11:37:59 手机站 来源:网友投稿

  我很荣欣地跟随玄总到了思八达即将建成的一个新会所,到了这个还只是一些建筑框架结构的工地,我以为这一切的一切我都很熟悉,可是当我从车里走出来,放眼一看这画面,从地面到天棚、墙面;从轰隆隆作响的搅拌机到横在半空上下的塔吊,从木工作业地到泥工作业地,从钢筋构架成的框架结构屋内到屋外等,无不触动着我的心思。这大概是父亲靠做工地发家的缘故,工地对我始终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切存放在心底,但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近距离地接触过工地。

  

  工地,从我十几岁的时候,这个名字就开始收藏在我的脑子里,我知道父亲是在建筑工地上做工,起初是做瓦工,但瓦工是什么,我尚且不能用我的语言来描述。前些年,我只是寒暑假才来沈阳,而我从来不过问父亲的事情,他在工地上做什么,怎样忙绿我都无从知道。今天见了这样的一番情景,工地的风尘,脏乱,简陋,危险我几乎能够想象得出来;十几年前父亲和母亲从四川来到东北,一个外地农民到这个陌生的城市里,什么技能都没有,这十几年却让我们姐弟三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这十几年他们到底经历了多少磨难,在工地上忍受了多少严寒、愁苦,我哪里为父亲细细想过

  

  我站在这片工地里,思绪忍不住地还在胡乱地漂荡,不知玄总什么时候走到我的身边来了,他招手示意冬梅走到我们这里来,然后简单地同我和东梅介绍了一下会所的大概构成之后便去勘察工地了。我站在原地不动,任凭微风吹乱着我的头发,我看着他瘦削的身体离去的背影,我突然感到一种心疼。玄总跟父亲差不多的年纪,差不多的身材,他们都在各自的位置上收获着属于各自的成就,我知道他们在旁人眼里都是春风得意,但私底下必定有太多常人无法想象的苦,此刻我多么愿意像尊敬我的父亲那样去尊重和爱戴我的这个新上司。

  

  玄总去勘察工地现场后,我同冬梅也分道扬镳在这片工地里找寻着属于各自的灵感。施工机械声音很大,荡起的尘土也很多。我朝周围望了望,在浑南这片新区里,这个几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工地,我很难将他同城市里的繁华联系在一起。但是对于这里建成会所后的前景我心里是欢喜的,我在脑里构思着玄总跟我说过的会所成型的样子,我几乎能够想象得出来两边分别在三楼和五楼的会议室里听课的大批人群,还有在台上激情澎湃演讲的老师。我不知道这里会不会有一个屋子专门用来存放思八达集团这十年来有着历史意义的照片和物品。从我三次去到思八达的办公场所短暂停留之后的体会和接触玄总之后的感悟,我知道这里宣扬着一种什么样的文化,在这里佛学和哲学的思想应该很大程度上占着主导。因为思八达宣扬的是一种商业智慧,我又逐渐感觉到:如果文化不能当成一种产业,只是和面,就不能当做饭来吃。好比我起初在医院里工作的时候,我的文字我不用来投放市场,只用于个人收藏和欣赏,或者满足个人写作的欲望,他就不能变成稿费来支撑我的生活。我现在靠着写作的特长来做我并不怎么有经验的事情,我几乎可以预见这些困难,但我并不感到畏惧,我知道当自己用心投入到一件我喜欢的事情上时,我有着多么巨大的潜能可以挖掘。就像我第一次拿起笔写新闻,拿起摄影机取素材然后组织人做电视台,一切的一切都是在陌生里持续有效地进行着,对于这次的工作我自然有把握可以做得很好。

  

  一个多小时之后,我从盛放钢材处的木堆里艰难地走出来之后,我站在空地里抬头看,这里的一切就像火箭后面的喷气,又热、又狠、又快。夕阳快要落到屋顶,看了看手表,该是母亲要打来电话催我家吃饭的时候了,我顺势寻找着玄总的踪迹,却不见他的影子,我想他大概是在查看工地的工作安排,像工地的负责人了解工程的进度,劳动力的组织、材料设备的供应等情况去了。

  

  我像木工的施工处走去,陆续的几个工人看着我在黝黑的面庞上露出了一排雪白的牙齿,我看得出那是一种怎样的友善和好奇。

  

  我之前跟刘叔去过一次工地的集体宿舍,是给工人发工钱,结束之后直接去了一家湘菜馆吃饭,作为一月下来对辛苦劳作工人的一点犒劳,那是我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建筑工地工人。看他们吃饭迫不及待的样子,还有一顿几乎顶得上我三天的饭量,我突然感觉出来,为什么这些人理应拿大学生刚毕业出来高几倍的报酬,他们的工作永远是有一天算一天,今天赚完钱也许明天就没有去处,他们总是在强烈地阳光下劳作,身穿沾满各种油漆、大白、灰尘的衣服,他们提着很重的工具在几十层的楼梯里攀爬工地上,没有轻言轻语,我估计无论男女在轰响的机械设备声中,说起话来应该都是大嗓门。我试图猜测工地上的女人,也许温柔、也许泼辣,但应该都是一群经得起风和雨,有着坚韧和勇敢的女人,工地上的男女,也许没有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却是比每日耳鬓厮磨的夫妻更懂得感情。我的思想还继续泛滥着,冬梅招我该上车回去了,此行我突然明白:我最熟悉的事物,往往是我最不了解的。这么近距离地走进一个工地我才知道父亲的人生就是这样滴不断重复,从一个工地走到又一个工地,新的工地结束也意味着新的生活与工作的开始。就是在这种周而复始的循环中,父亲的岁月已经一去不复还,天命的时光也一步一步的向他走去,在他和纵多同行的身后留下的是一座座的高楼大厦,却很少有人记得这些拼命建筑高楼大厦的人。我不知道有多少这样辛苦拼命的人能够在这样的城市里买得起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人总是在得与想之中跋涉,总是有无穷的欲望和填之不满的需求。人总是这山,望着那山的高。极少低头看看脚下的风景。等醒悟时,夕阳已落山。工地是一座山,一座脚下的山。直到现在,我才真正看懂它的风景蕴涵的魅力。我未曾想过我会属于这里,但这十几年来我用过父亲的每一分钱都是通过工地上赚得的,因此我之前一半的生命也应该属于这里才是。坐上玄总车时的这一刻我终于明白当我从医院里出来,我说我要去寻找属于我的生活时,父亲跟我说过的那句话:只有脚下踩稳了,高山才攀登得上去,人生里的山峰总是总是一座连着一座的深义。我也开始领悟:一个不曾用自己的脚在路上踩下脚印的人,是不会找到一条真正属于自己的路。

  

  回来的路上,在玄总的车里,三个人都还是沉默着,这个时候我好想要同他讲一些话,我知道他每天的行程都是极为繁忙的,这样死气的氛围让我都感到压抑,何况这一个叱咤风云的商场精英。但我着实不知道说什么好;我是一个习惯了写的人,多年的历练我倒不害怕同人讲话,也能在不同的场合同不同的人接上话。但玄总眼睛里散发出来的东西,有一种气场,让人不敢轻易接近,你以为你已经懂得,可以慈悲,结果只是残忍,如此倒不如沉默要来得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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