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十五年前的故事，今天回想起来，依然百感交集，莫衷一是。 虽然早在15年前，我和秋婷就分手了，但心中却常常忘不掉她。每每想起她，潜意识里仍然泛起阵痛。 我与秋婷的相识纯属缘份。那一天，我来到东莞S古镇打工，搬进宿舍的当天，第一个碰见的就是她，原来她和两位打工姐妹就住在我的隔壁。当时，我掏出锁匙，哗啦一声打开门，回头提行李时，猛然间发现她倚在隔壁门框，微微侧着头冲我笑笑，像一朵三月的桃花，长长的秀发飘成江南的柳丝，大眼睛扑闪着纯真和友善。 刹那间，我觉得我的心似乎与她贴近了，我发自内心地一笑，说：原来我们是邻居啊，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呵。 她和另两名打工妹在一家私人餐厅打工，早晨上班很早，晚上睡觉也早，白天一般难得回宿舍。常常是我上班去，看不见她们的影子，晚上八九点钟我下班回来，她们早己休息了。这也好，工作之余我倒可以或者静心地自学，或者写点东西。每天晚上，我开夜车都要熬到子夜，甚至一点来钟。 我们租住的是餐厅老板家楼顶的铁皮房，房前搭有一个大凉棚，栽着些花草，常青藤攀着铁柱，碧绿如洗，缠缠绵绵。南方的夏季白天炎热，但每到晚上，楼顶的风很大，也很凉爽。我挺喜欢这片小天地。 一天周末的晚上，我照例坐在凉棚下读书。也许我太疲乏了，迷迷糊糊中我抱着书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轻轻拍醒。我睡意朦胧地看着秋婷站在我身边，薄薄的睡衣迎风一吹，柔柔地贴在身上，凸现她那匀称、丰满、圆润的倩影。 回屋睡吧。她轻轻一笑，眼波盈满温情和关切。 我瞧瞧表，己是深夜一点多钟，我歉意地说：打扰你了，你先回屋吧，你们上早班很辛苦，我反正明天休息。 我明天也休息。她的脸上掠过一丝惊喜，继续缅碘地说，天热睡不着，就陪你吹吹风吧，好吗？ 其实，午夜的天并不是很热，午夜的风倒确实很凉爽。秋婷就在我身旁坐下，我们天南地北地聊天，谈了很多，很投机，很随缘，仿佛故友重逢似的。夜，静悄悄的，远处夜班的机器轻哼着歌曲；街上偶有驶过车辆，唰，声音清脆悦耳；夜风温柔的滑过，诠释着我们的激情和喜悦，间或扬起秋婷那长长的秀发，拂着我的脸，撩动着我的心。 很奇妙，我们就这样聊了一夜。 第二天，我一觉睡到响午，心中有些懊悔，因为那时，我正紧张地迎接自学毕业考试呢。我盼这一天都盼了三年啦，大白天那么好的时光让我浪费了！傍晚，秋婷约我去河边散步吹风，我暗暗一狠心，看看书，苦笑着摇头说，它不答应呢。秋婷也没勉强，微微低着头，若有所思，默默地转身下楼去了。 晚上，秋婷回来，把一大串葡萄搁我书上，轻轻而温柔地说：熬夜倦了就吃吧。注意身体！ 我一抬头，正对着她那双纯真的笑眼，仿佛有过泪痕。我怔了怔，心中涌现被理解的感激和无奈的歉意。我沉默一会儿，脱口说，秋婷，等忙过这阵子，我天天陪你去河边吹风。 其实，我何偿不想天天陪在她身边呢！这么漂亮而善解人意的女孩！ 从那以后，每天晚上我的书案前都会放着一些水果，或者是夜宵。一股莫名的力量在我周身奔流，我深感内疚，歉意的注视着秋婷，她扭头一笑，说，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说着，她的脸上泛起红晕，羞涩而幸的红晕。 考试的前一天，秋婷忽然没去上班，她的同事胖姐对我说，秋婷请假了，她姐姐来了。晚上，秋婷陪着姐姐早早地回来了，奇怪的是，秋婷的眼睛红红的，肿肿的，显然是伤心地哭过。我问为什么，她勉强地笑笑，言不由衷地说，高兴呵，半年多没见到姐姐呢。停了停，又慑懦着说，明天，我，我跟你去广州，陪考。 真的！我喜出望外，又冲她姐姐憨厚地笑笑。 考试设在广州的一所大学里进行，那两天，秋婷一直陪着我，鼓励我，关照我，无微不至，我觉得考试非常顺利。 考试的当天晚上我们就回到了在东莞S镇打工的宿舍。我满怀喜悦，痛痛快快地说，秋婷，从明天起，我可以天天陪你到河边去吹吹风。 可秋婷满腹心事，愁眉不展，一听到我的话，就轻轻地抽泣起来。她姐姐说，秋婷明天就要离开这里转到我们厂去打工，那边更好，工资也高，也方便我照顾我妹妹。 我想，她们姐妹俩能在一起当然好，只是太突然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惆怅涌上我的心头。 忽然，秋婷忍不住抱着姐姐哇地一声痛哭，泪如雨下，浑身颤抖，仿佛秋风秋雨中一株纤弱的小草。 我劝道，傻瓜，放心吧，我会经常去看你的，到那边好好做。 她一听这话，哭得更揪心，哭着哭着，秋婷突然一把推开姐姐，冲进房间，呯的关上房门 第二天一早，我特意请了假，送她们姐妹上了车，谁知这匆匆分手，竟是我和秋婷的永别。 当我冷静下来，前后细细思量，总觉得这事有点蹊跷，也许这背后隐藏着什么。我追问她的同事，还是胖大姐叹口气，埋怨我是个实足的书呆子，说秋婷的老爸知道你们的事后，坚决不同意，要秋婷离开你，否则，她老爸扬言要跟她断绝父女关系呢。秋婷是个大孝女，又怕误了你的学习和前程，答应了她爸先别声张，等你一考完，她就离开你，她姐姐是特意来接她的。 我如雷轰顶，吼道：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只瞒着我？ 第二天，我仿佛大病一场。 当然，我以优异的成绩过关了。抚摸着铮亮的毕业证书，想起自己牺牲了那么多的业余时光，牺牲了南国河边那么多的美好的风景，想起离我而去的秋婷，想起我们在一起日日夜夜，我的心中道不出是什么滋味！生活呀生活，为什么追求总要以失去为代价？为什么美丽总是残缺的？ 后来，我顺着她姐姐留下的地址找去，却找不到她姐姐说的那家厂。就这样，秋婷从此杳无音讯。我至今都无法理解，秋婷的爸爸为什么要这样做，秋婷为什么要突然离我而去。孝也？爱也？我至今都无法揭开这个谜。 有天我出差到邻镇办事，路过一家电子厂门口，正值下班，许多女工嘻嘻哈哈地走过，突然，我发现有身影似乎很熟悉，我叫了一声秋婷，冲上前去一看，却又不是秋婷，弄得对方一头雾水，我也挺尴尬。 每天傍晚，只要有空，我就常常独自一人来到河边。堤岸上，绿树交错，绿荫蜿蜓，一对对情人甜甜蜜蜜的。我油然而然想起秋婷，我曾答应过要天天陪她来河边散步，吹吹风，看晚霞羞红她的脸庞，看河水戏弄她那清纯含情的眼波，看轻风凸现她那匀称、丰满、圆润的倩影-----想着想着，我的泪水就默默地流了出来。 没多久，我毅然离开了东莞S古镇，离开了那片伤心地。 我以为，离开了那里，痛就会随风而去。然而，无论我漂流到哪里，也无论多久，痛只是越藏越深，渐渐潜伏进我的灵魂，洇染着我的每寸岁月。 十五年也只转眼间的事，岁月易老，风雨易逝。但有些往事却今生不散，有些话至终也不会忘却。 秋婷，我曾答应过你，要天天陪你去河边吹吹风 赞 (散文编辑：可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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