遁在城南的时光（七章）_奇门遁

生命的起舞忽闪，忽影，忽隐。醉人的秋水，眸子般明净的秋水，是你生命的舞台。先是一曲探戈，继之是一曲优美的华尔兹。青春的圆舞曲，划破我心灵幽静的深潭。波光随舞，潋滟迷恋。塔的倒影，阻拦不了你的舞步。柳梢间穿过的细风，无法割裂你的柔情。红色的舞裙。红色的舞鞋。红色的情感（一定是有情感的）。爱，竟是这般热烈，自由。也是这般地缠绵悱恻。水边上，站着一个人，睇凝这爱、这生命的歌舞。水面上，我看到一个人痴痴的倒影……你，你们。一对对点水的蜻蜓，就这样打账我的怅惘。在这个秋天，在这样的歌台舞榭，你们的爱，才是真正的唯一。一对对蜻蜓，用生命起舞。我知道，这是你们一生最华丽的舞姿与最华美的告别出演（水面上有许多美丽的尸体，我怀疑它们是产卵后的蜻蜓）。十四时十九分零七秒（我习惯性地注意到时间），我经过了302公交站点。熟悉的车次，让我恍惚……之后悄然概叹，这一路公交，却不在我熟悉的城市。相似地，如同命运交错。为爱而生。为爱而舞。爱，竟是这般热烈、自由，也是这般地缠绵悱恻、绝决悲壮！（走过十字路，踏进宾馆大门时，眼前还是那些生命舞者的丽影）。蜻蜓，我是多么地羡慕你们。原来，是我陶醉了生活，不是世界陶醉了我。踯躅中秋月圆时月依旧，追溯我不知道的传奇、秘密。山廓、树影、清风，不是织梦的彩锦，却晃荡着异乡的思念。无需地图，只在心中架构几个支点。无需祝福，思念早已乘风。天空月圆，朗照着虚弱的影子，在高原一条不知名的大街。那些七彩的灯火，今夜一定倾泻着相同故事中的一些不同情境，还有一些似曾相识场景。心，不同凡响，若琴诉，若散板拖长的尾音。月朗照，倾泻绵绵秋色。踯躅月光下，看那些灯火，相思早已乘风。无端的怅惘，在无端的怅惘中发散。遥遥月光下，没有异乡。夜，跌落深处。在此处，发散酒的错乱神经，月光不会嘲弄我。微微的风，也不会嘲笑我。而在别的城市别的不名街深处，定会有一些与我相类的游魂，踯躅。踯躅月光下，地上的影子紧随我，心头的影子眷顾我。影子似是而非，似非而是——没有孤独过往。一颗圆融的心暮色烟青，夜空落。月，静静。一个人漫步，车水马龙在别处。没有前途，不知归路向何方。情绪混沌，冷肃，萧寞。念，无限远，无限近。近到了心尖。仰头，眼眸亮出一面铜镜，映照出曾经的风华，透射青春锐利锋芒。殇，自伤。有一些人远去，不见影讯；一些人来了又去，不知归处；一些人去了又来，在来去之间徘徊。如同在这个人生界面，命运的节点促使我五番九次造访。山依旧，场景依旧，风物依旧，季节依旧，只是换了旧时心情。两只橙色的水果，可互称兄弟。两只点水的蜻蜓，注定是今生情侣。只是，它们的宿命太过短暂。易灭，易逝。除了我的镜头，无法让别人记忆，怀念。月华如水，烟青色的情绪水样流溢。心，如此充盈。在这个夜晚，竟然如此圆满。起风了，接下来会是一场雨，还是一场雪？如同未来，不必去猜测。俯拾心情低点，再低点。低到与心没有距离，美便跃然跳出。一片草叶的红韵，一枝不知名的野草风中摇头晃脑的憨态，比油彩厚重许多的树丛树冠……无须着墨太多，想你已经知道我的秋天斑斓如许。秋水，一如春天般赢弱。水边上，蒲草低眉自唱，红花草缱倦如画风景，高处的杨树嵌满黄金的叶子。远处，是童话般的尖顶红塔，在白云下面迎讶多情人多情的目光。就在岸边，就在白杨延展的小径深处，一对情侣，在我目送中走没。沿着情人呓语的余温，我感受别样的气息与秋的浓情。一岸金黄通向远方。远方的远方，有一座盘踞高原的城邦，有几条我曾徜徉其间的巷子，有城深处不一样的烟火红尘。一衣带水的秋天，就这样被我看了又看，望了又望。从五月打头，到十月辞别。明年，也许我还会再来。来与春天的黄莺约会，来与高原的风月交谈。一个过客，在繁忙隙间，总要到水边走走，总要在小径漫步，总是会隔岸张望。俯拾不一样的秋天，俯拾遗落在秋天的心情。怀想的时光总是在一场雨中，怀念另一场雨；在一场风中，怀想另一场风。总是在一场雪中，怀远另一场雪；在一夜月白中，怀柔另一个月夜。过往，回味，咀嚼，情景浮现。所有的过往被时光串联、并联，一任情感的调色板，在心灵的画板上轻描淡写。如同此际，坐在岸边，坐在秋阳的怀抱，怀念另一个岸与另一条河，怀念我的洛河川。江湖人远，深入骨髓的那份情感，无法用时光的纤毫泼墨描彩。所以在季节的色彩中，漂洗心情；用草木的凝重，梳理思绪。家或者家乡，亲人或者朋友。怀想的时光，所有的动词失却词意，所有抒情失去真切的意蕴，所有的赞美贫乏无趣。怀抱着光阴，在时光的柔软与坚硬中，让心抵达心灵意愿的着陆点……阡陌，红尘，饮烟，收秋的狂歌劲舞，铺满黄叶的小径，山寺上空悬着的月亮。任何一个方域，都可托负生命之轻，都能承重生命之重。岸，沉静不迫，不但托举起秋天，而且也托举着远方的远方。此间，阳光沉醉了秋天，秋天沉醉着阳光。傍晚从一个村庄穿过山峦起伏，线性轮廓勾勒乡村背景。一丛枯黄纤长草茎，高过秋天的目光，去拂拭天空的白云。简单，幻想，富足，安宁。这便是我能握触的心情。那些菜蔬们，我是多么熟悉。菠菜，蒜苗，包心菜，大白菜，胡萝卜的绿叶，深的绿掺和浅的绿，薄的蓝挟持着厚实的蓝；只有大豆尾随着秋天的金黄，风中独自浅唱。渠水也清唱着，在田畴流窜八方。泥泞干涸的小径，留下车辙，留下许多脚印。傍晚，在城南的南边，我将要举行一场隆重的造访。从村庄的背影进入，猜想一扇扇紧闭的大门后，有着怎样的生活？在那些两层新式建筑、迷宫一样的村落中，我找不到老屋，找不到情感的出口。相似的房屋，如一堆被打散的积木散落，拥挤、堵塞，这不是我想象中村庄的模样。曾经的村庄，已经迷失于另一种文明生活。乡土的脐带，早被钢筋混凝土砸断，联通不了朴素的路径。我不想让自已太过伤感，看到更多失望，沿着弯曲的水泥路，我逃也似地穿过村庄。路过田园，又遇到那些菜蔬们，它们亲热着我的眼眸，亲爱我失落的心情。回望村庄，远处，高岗上蔬蔬密密的白杨，给村庄披上了一件耀眼的衣裳。它还是从前村庄。村庄的物事，依然不失安详。只是村庄古老的情韵，已如同炊烟一样成为绝唱。生命奇迹正在发生鲜红造型，一个胜利的手势，在径边树坪上是那样醒目。仿佛生命的暗喻，刹那开在秋天；如同新萌的意念，为孤独的灵魂承重。天，沁凉；云，厚重。这个早晨，与过往早晨遇见不同。我深知，不只是景物，是自已时刻生长着的心情：如一片红叶相思，如几枚秋实凸显，如浩然的风刮过那幢钴银森阴的高大建筑。昨天的故事已经坍塌，城南旧事早被岁月浮沫。可这一芽红，却坚硬如火，恍惚中，我看见一个神经元，从大地心房斜逸而出。那渴望的姿势，似在等待与阳光亲吻。它，一定是太阳的情人。是谁如此多情，创造了万物？又是谁如此智慧，让秋色成为大地最美的披风！它包裹所有的爱情，相思，渴盼；让最炽烈的情感浓缩于一片片七彩的叶子，高蹈而舞，随风而去。时序周而复始，没有开始，没有结束。故事，总是掩映着另一些故事。心情，也总是在生活纷杂中永续拾取片刻安宁。当心沉入城南小景中时，那多姿的植物、多彩的风韵、多情的秋风……让我相信生命的奇迹时刻发生，正在发生。2012-10-05 西宁·万伦宾馆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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