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一家人|风雨一家人林振

时间:2019-12-27 10:26:57 手机站 来源:网友投稿

  

  风雨一家人

  父亲

  我的父亲是在我四岁的时候去世的。在我的脑海里。父亲只是一个名词概念。对于父亲的长相和关于他的一些事情我一点印象都没有。直到后来母亲从柜子里翻出没有我们小姐弎的全家福照片,我才知道父亲长什么样。但至今想起来,父亲留在我脑海里就是在照片上坐着,抱着大哥的形象。关于他的一些事情是后来听母亲和哥哥、姐姐讲的。但每每他们讲起来,脸上都洋溢着一种幸福和骄傲,说父亲在我们十里八村都有名。因为村子里的人说他有本事。他敢闯敢干,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父亲哥四个,排行老二,没有姐妹。母亲说,父亲年轻时吃、喝、赌,就差一个嫖字了。所以爷爷瞧不上他。他的那些毛病让爷爷觉得他不靠谱。给他娶了亲,也算是对得起他了。因此分家的时候,爷爷告诉他,爷爷奶奶活着时不用尽孝,死以后也不用埋葬。爷爷是怕他把家败光了。爷爷把村南那块三角地给了父亲,让他带着老婆孩子去瞎折腾吧。父亲没说什么,在野草丛茂的三角地上搭上了两间茅草房算把家安顿下来,他对母亲说,别着急,三年之内让你们住上大砖房。

  父亲肯吃苦,脑子活。开了一间轧花坊。和母亲一起用人力来轧花。干了两年,有了些积蓄,父亲再也不愿让母亲一块跟着受累,让母亲专职看孩子做饭。他从附近村子里收妇女们织的粗布,背着到各大城市去卖,说是哈尔滨,沈阳,呼和浩特,上海、济南等城市都去过。那时候的农村,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成衣,什么叫玩具。每当父亲做买卖回来,父亲都会给喜欢打扮的母亲买新衣服,给哥哥姐姐买玩具。日子好过了,爷爷奶奶老了。父亲并没有像爷爷说的那样活着不孝,死了不葬。每当家里改善生活,父亲就会让姐姐哥哥拉着小车去接爷爷奶奶。爷爷好面子,父亲在家,他是不会等我家门槛的。奶奶性格开朗,什么时候接什么时候到。而且,爷爷奶奶走时用的棺材都是父亲挑的上好的香椿木。父亲给母亲说,老人看不上咱,是因为自己不争气的缘故。

  三年后,父亲盖上了家里老人们说的四裹头的六间青砖房。每当人们去镇子上赶集经过我们家门口或来我们村赶庙会,人们都会赞不绝口。当书记的那个人因为当年和父亲争一个远房亲戚的姑娘,与父亲结下了仇,文化大革命开始后,千方百计的找父亲的茬儿,把父亲打成牛鬼蛇神,和投机倒把分子进行批斗。让父亲吃尽了苦头。父亲生性倔强,气大伤身,得了肝病,一年多后,由于医疗条件有限,又花光了积蓄,无钱医治。最后,父亲离开了我们,那时候,大姐二十岁,小妹刚刚一岁多点,父亲带着对母亲的歉疚和他对七个孩子的不舍离开了这个世界。从此,三十八岁的母亲带着我们兄妹七个开始了她苦难的人生之旅。

  母亲

  母亲的一生多灾多难,母亲把人世间的苦涩都尝了一遍。但她还是坚强的活着,拉扯着我们兄妹七个长大成人,坚守着我们这穷苦的家。只为了她的孩子不被人欺侮。

  母亲说她也不记得她父亲的模样,是姥姥把她和舅舅拉扯大的。由于姥姥并不那么能干,所以母亲家里地里的活儿都能干。母亲早早的就学会了针线活。母亲做的衣服整齐漂亮,每当村里有姑娘结婚母亲都会给人帮忙做嫁妆。

  母亲十六岁就嫁给了父亲,父亲大他十二岁,可能是岁数差的太多的缘故,两人经常打架。不过,毕竟父亲还是觉得母亲不容易,还是会谦让着母亲。母亲十八岁生了大姐,大姐和二姐差五岁,她们中间还生过两个女儿。由于五几年医疗水平有限,两个孩子长到三岁多就夭折了。五八年大哥出生了,给父亲、母亲带来了无比的喜悦。因为生了四个女儿才生了个男孩的母亲算是给父亲立了一大功。后来小哥,三姐、我和小妹都又相继来到人世。母亲说,她一辈子生了九个孩子,好几十年没睡过干被窝。我曾对母亲说:你都儿女齐全了,干吗还非要生我们三个。母亲说那时候没有计划生育,也不采取措施,要是像现在,早就把你们三个计划掉了。以至于以后,我们长大了,母亲都劝我们少要孩子。还好,都听话,谁要的都不多。

  父亲在的时候,母亲虽然有孩子累着,她的心情是轻松的。所以觉得日子过得非常甜蜜。有时候,父亲让母亲把哥哥姐姐托付给姥姥带些日子。父亲带着母亲进城做买卖,主要是让母亲到城里见见世面。母亲说,五几年的农村有那个妇女穿过金丝绒,又有谁做过火车,去过大上海。母亲回忆着这些,脸上洋溢的是幸福与甜蜜。

  三十八岁的母亲守了寡,独自一人承担起了养育我们的生活重任。但母亲从没有喊过苦,叫过累。她常常是打掉牙往肚里咽,她说:不争馒头,争口气。那时候,连吃饭都困难,而且是家家户户都穷的叮当响,所以母亲只能带着二姐、小哥在队里干包工,养活我们。

  在我的记忆里,每天晚上哥哥姐姐吃完饭刷锅洗碗。母亲就上了炕。下了一天地的母亲点上柴油灯,不是纺线,就是做鞋。母亲在做活的的时候我们围在一个灯下,写作业。我们写完作业,母亲还在做活,等到我们睡醒了,母亲早就织了一尺来长的布了。我曾经问母亲,你不睡,怎么也不困?母亲说::不睡哪儿行,睡了,你们睡着了,我才睡的。母亲就这样日复一日的劳作着。有一年冬天,母亲得了坐骨神经痛,一冬天不能起炕。那一年,我们穿的鞋和衣服全是母亲趴在被窝里做的。后来,没钱看病的母亲右腿落下了残疾,走路一跛一跛的。母亲总是让我们干净整洁的站在乡亲们面前。可是生活的苦涩只有母亲自己知道。

  父亲去世后,如果母亲少几个孩子,母亲也能向前走一步,母亲也不至于吃那么多的苦。母亲知道,没有谁能负担的起六个孩子的吃穿问题,所以母亲说她只能坚强起来。我们住在沙河边上,河委会为了防止水灾,每年雨季到来之前,都会收些烂砖头修河坝。到冬天农闲季节,我们放了学,母亲就会带着我们去各村捡拾烂砖,用双轮车拉回来,卸到南边的空地上。整个冬天下来,砖头堆成了小山。到来年河委会收的时候,我们不用费多大力就早早的送到了河堤。这样我们就会卖比别人家多好多的钱。因为赶上大部分人都去捡的时候还就没有那么多了。等我们把砖头送到河坝上母亲就会让我们玩几天,算是给我们放放假。

  麦收、秋收季节,哥哥姐姐收了工,母亲做着饭,我们就去地里捡些人家丢掉的麦穗,玉米之类的粮食。往往是有的人家是还不到下一个季节就把上的一个季节的粮食给吃完了。到头来还得借着吃。母亲安排的井井有条,每到节日,母亲都会让我们吃上白面饺子。再有大姐的婆家帮衬着点,我们的日子过得还可以,至少我们能吃饱。

  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母亲为了不给别人找麻烦,同时也为了自己的名声,从来不找别人帮忙干活。我家的猪圈十多立方,一人多深,父亲在的时候,常常雇人起粪。父亲走后,小哥和二姐在下面装,母亲在上面吊。每当这时候,母亲就会烙几张大饼让二姐和小哥吃,以补充他们的体力。二姐、小哥总是说吃不下,把大饼分给我们几个小的吃。母亲假装生气,但背地里夸哥哥姐姐懂事。我们兄妹几个从没有因为吃穿吵过架。我们在母亲的教育下幸福和睦的生活着。

  母亲脾气大,有时候,她的嗓子不舒服了。咳嗽一声,我们都会吓一跳。母亲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大哥和我们小姐仨都在学校读书。母亲说她喜欢识字的人,识字的人脑子活络。不管母亲,二姐、小哥多么苦多么累,他们都没有说过让我们离开学校。因此我们学习都非常刻苦、认真,以至于我们的成绩都是个顶个的好。

  改革开放以后包产到户。二姐结了婚,大姐家成了万元户,她们帮衬我们的时候更多了。我们盖了新房,大哥也结了婚。我们买了电视,新自行车。我总觉得那时候我们的日子阳光灿烂。可是好景不长,灾难又降临到母亲头上。小哥由于积劳成疾,患上了重病。母亲带着小个哥到处求医问药,小哥躺在炕上痛苦的呻吟着,母亲心疼的掉着眼泪。我不知道,我们这个家是怎么了,为什么苦难离我们总是那么近。小哥走了,我们小姐弎相继结婚。每当我们出嫁,母亲就莫名的发脾气。那无名之火发得让我们害怕。我理解母亲。因为和她相依为命的我们一离开。她就陷入了孤独寂寞的惶恐当中。

  好不容易,过了几年小哥去世的阴影在母亲心里有些淡去,2003年大嫂又得了癌症。发现的时候已到了晚期。母亲伺候着没娘的大嫂。母亲说:我什么时候得罪了老天,让它这样惩罚我,让我给儿媳妇换换吧。母亲心疼嫂子,又可怜大哥,还有两个未成年的孩子。母亲的精神在大嫂走后一直缓不上来,体重一下子降到八九十斤。可日子还得过下去。大哥外出打工,侄子到市里边读高中,小侄女刚刚上初中。三个姐姐说让母亲带着小侄女轮流着住。母亲不答应,她说她要走了,家就没了。她要帮哥哥看好家。母亲痛苦过后又给大哥张罗着婚事。一个、两个、三个,母亲托着人,给大哥介绍对象。她怕她万一有一天走了,留下老实巴交的大哥孤苦伶仃。直到2007年大哥有成上上家。母亲才算松了一口气。

  母亲病了,哥哥、姐姐他们要送她住院,她怕花钱说什么也不去。回去看望母亲,曾经身板挺直的母亲,腰都弯了。走路柱起了拐杖。去世之前,她把所有的积蓄给了她放心不下的孙子。并一再叮嘱我们要帮着把她孙子的婚事办好。

  2009年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那个从不服输的母亲却向命运地下了头。离开了他相依为命的儿女。告别了她苦心经营的家。母亲走了,把家的温暖带走了。母亲没了,我心底里那个热乎乎的家也没了。

  大姐

  从我记事的时候,大姐就出嫁了。小时候觉得大姐就是一个普通的亲戚。因为我从来没有和大姐一块儿生活过。可就是我们的大姐在一直无怨无悔的为这个家付出。帮着含辛茹苦的母亲把她的弟弟妹妹抚养成人。她把大部分精力投入到我们这些弟弟妹妹身上。父亲去世的时候,家里没有一分钱。父亲走时穿的衣服和用的一口水泥棺材都是大姐的婆家资助的。

  大姐嫁给大姐夫的时候母亲极力反对。因为大姐的婆家成分高,他的公公经常挨斗,甚至挂着牌子、带着高帽子游街示众。可是父亲听他的朋友说,这家人很善良,她的公公也是一位有头脑的人。在村办工厂里跑业务。父亲认为门当户对。在父亲朋友极力的撮合下。母亲终于同意了这门亲事。大姐结婚的时候,父亲还在上海给大姐买了列宁装。大姐喜欢的不得了。

  大姐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比我小五岁。我们经常在一起玩,玩的特别开心。我们之间虽然不是一辈人,但没有年龄上的代沟。大姐家的生活条件在当时的农村,日子算是过的比较殷实的家庭。因为他的公公为人善良,又有能力。工厂的效益还说的过去。为此社员们也得到了实惠。运动一来,面上挨批,但好多人还是暗中保护他。逢年过节,公公婆婆就会给大姐十块八块的让大姐零花。只要有时间,大姐就会跑回家塞给母亲。大姐知道母亲还没有打油和买盐的的钱。怕过年的时候他的弟弟妹妹吃不上肉。

  大姐省吃俭用把节省下来的粮食让人捎回家。有空的时候就给我们做鞋。为的是让母亲腾下手来下地挣工分。改革开放以后,姐夫继承了他父亲的事业,给北京的纺织厂做机器配件。他雇了十几个工人,业务繁忙。他们家很快就成了万元户。大哥结婚,二哥看病,大姐都毫无怨言的拿出钱来为母亲分忧。比母亲小十八岁的大姐最能体谅母亲的辛苦。每到麦收、秋收季节,大姐怕母亲着急犯愁,总是把拖拉机开过来先收我们的,再回去收自己的。母亲老了,大姐每个赶集的的日子都会给母亲捎来爱吃的东西,她给母亲开玩笑,你活着,就让你吃,让你穿。等你死了我可不哭你。母亲笑笑,爱哭不哭,死了又不知道。母亲脾气大,常常把大姐说哭了。大姐从没记恨过母亲,她理解母亲的难处。大姐不识字,但脑子好使,按大姐夫的说法就是如果大姐要识字,家里就盛不下她了。大姐的家庭在大姐夫的经营下是富裕的,按说大姐应该享受生活了,但她还是依旧不减当年的勤劳,节俭的作风。她说从苦日子过来的人知道生活的艰辛。她除了帮姐夫做饭,就去种那八九亩地。还在院子里养了十几头猪。她把钱存起来以备急需之用。每到年节,大姐总是杀一头,给我们分些肉吃。

  哥哥的条件不好,按说都长大成人了。她可以省省心了。大姐说就这一个弟弟,没有多的,有少的。肯定不会不管的。

  如今大姐也是年逾花甲的人了。我亲爱的大姐还在惦记着我们。我爱如母亲般给予我们关爱的大姐,那个为了弟弟妹妹无私奉献的大姐。

  二姐

  父亲去世的时候,二姐正好初中毕业。那时大姐已经结婚生子。二姐十五岁,大哥比二姐小两岁,小哥比大哥小两岁。大哥是村子里为数不多考上区里中学的学生,所以母亲,大姐、二姐都舍不得让大哥放弃。这样,帮着母亲干活的事就落到了二姐的肩上。

  二姐是个特别要强的女孩,干什么事从不服输。女孩子下地,队长不会给排重活,当然挣得工分就低,二姐为了多挣些工分,总是让队长给她分配到男人们那里,当然年轻的小伙子不服。二姐就和他们比赛。那时候,没有收割机,也不用镰刀割麦子。都是直接用双手连根拔起。男人们拔两个垄,二姐也拔两个垄,男人们拔三个,二姐也拔三个。每次都是二百米的地,不直腰,不缓劲就到了地头。刨红薯更不比男人逊色。妇女最多给评到六分,或六分五。那一年评工,叔叔大爷们给二姐评了八分五。因为除了队长外,男劳力最多也就挣九分。由于家里干活的人少,吃饭的人多,干了一年的二姐也没分到钱。母亲说,这就不错了,没让往外拿钱就知足吧。第二年,二姐改变了方法,生产队里有好多活需要包工干。送一方粪一个实工,浇几十亩地五六个实工。往地里送粪是最辛苦的,但这样大哥、二哥放学后可以帮帮二姐。第二年过完春节,懂事的小哥离开了学校。那年年底结算,二姐、小哥居然分了四十几块钱。母亲为我们每人买了一件新衣服。二姐乐的合不拢嘴。由于二姐长期干重体力活。结婚之前就患上了腿痛,腰痛的毛病。直到现在她的病都没彻底根治好。为此,母亲常常觉得对不住二姐。

  二姐能干,长得漂亮。那时候找对象就要找在城里上班的,或是当兵的。在北京工作的舅舅给二姐介绍了几个。二姐都拒绝了。二姐怕她走了没人帮母亲干活。村里有个老太太给二姐介绍在学校当老师的人,母亲不愿意,说那人长得不好。可二姐听说那人勤快,就私自答应了这门亲事。自从二姐和那人处对象,那人三天两头的来我们家帮二姐干活,起猪圈,浇园。在二姐的坚持下,母亲终于答应了。他就是现在的二姐夫。二姐再能干,毕竟是个女孩子。小哥十几岁,二姐需要一个人帮她一块和母亲一起撑起这个家。因为下边四五个弟弟妹妹都等着饭吃。

  我八岁的时候上了一年级,二姐出嫁的时候我六七岁。二姐生完小外甥一个多月就开始下地干活了。二姐结完婚没有去婆家住。婆家有活,就去婆家干,平时还是在娘家出工下地。直到小外甥上小学才回到她那个小家。

  不管多苦,多累二姐从没有抱怨过一声。她一心一意的扑在这个家里。履行着并不属于她的照顾弟弟妹妹的职责。

  后来,二姐就要了一个孩子。姐夫是吃商品粮的老师,他们的日子过得还算宽裕。她过惯了苦日子,从来不会大手大脚的花钱。要说在这个家大姐付出的是心力,财力,那么二姐付出的是体力,是灿烂的青春。最让母亲宽慰的是不管我们的日子多穷,我们都是以苦为乐,互相关爱着生活子一起。我们长大了,日子好过了。大姐、二姐对我们说,不管我们走到哪儿,对于这个家,我们要有钱出钱,有力出力,这样命苦的母亲才会觉着没有抛弃我们,守着这个家值,母亲的苦才算没有白吃。我们履行着对家的承诺。因为这个家给予我们的不只是长大成人的饭菜,更是母亲,哥哥姐姐们对我们无私的爱

  大哥

  母亲说大哥生下来九斤重,因此生产队的社员都叫大哥九斤。那时候日子穷,人们的营养跟不上,生这么重的孩子的很少。直到大哥上了中学才没人喊他的乳名。

  大哥学习成绩好,他是村里位数不多考上区里中学的学生。文化大革命期间,学校组织学生上街游行、宣传,哥哥总是站在队伍的边上带着同学喊口号。姐姐们说看到弟弟这样,很是骄傲。但是后来上高中,实行保送,不凭成绩。由于我们家里没有关系。哥哥初中毕业也就离开了学校。

  大哥长得很是瘦弱。母亲给他买了几只羊让他去河边的草地上去放。大哥边放羊,边看书。有时候还顺便看着我们几个小的。大哥唱歌特别好听,他躺在树丛旁看着蓝天白云,唱着<<美丽的草原我的家>>、<<红星照我去战斗>>、<<乌苏里船歌>><<我为祖国献石油>>.....大哥的声音高亢嘹亮,从河边的草地上飘到草地旁的田里。姑娘小伙们停下手里的活,往远处看,只看到吃草的羊群却不见其人。我想,如果大哥生在城里或是现在,很可能是个歌唱家。大哥对于他放羊的生活感到特满足,他说,把羊卖了,可以赚钱,补贴家用,羊吃草的时候可以唱歌,看书。

  母亲说,大哥念书念儍了。我不这样认为,大哥老实,实在。大哥跟着大姐夫学做木工活,到底也没学精通。二姐夫教他做小生意,他被骗了一次,说什么也不干了。母亲很上火,你们老李家的脑子是不是全让你爹给长了,我最看不起一个男人,成不了儿狗,也变不成母狗。母亲把大哥挖苦的眼里含着泪花。就是不敢哭出来。母亲告诉我们,谁都不许随便流泪。穷日子要笑着过,没有人会同情你。其实,我认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种生存状态和生活方式。只是可能学技术、做买卖的路不适合大哥吧。

  我们姐妹几个的家庭条件都比大哥好,所以不论上边的姐姐还是下边的妹妹都一直在帮他。他可能渐渐地习惯了接收,从不考虑还有礼尚往来的说法。因为是亲哥,所以我们不会跟他计较。但对于几个姐夫、妹夫来说都有些看不惯。没办法,可能是因为穷的原因吧。

  五十几岁的人了,孩子们也长大了,按说我们可以不用惦记他了。但我们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心。因为他是我们家唯一一个留在母亲亲手建造的那个家的人。

  哥哥长得帅,但命不好。由于家里生活条件不好到二十七岁才结婚。介绍的姑娘一相看大哥就喜欢,但看到家里这么多弟弟妹妹就都拒绝了。那时候我认为是我们几个耽搁了哥哥的婚事。

  大哥四十三岁那年,大嫂得了癌症,查出来的时候已到了晚期。活了不到两个月就去世了。儿子刚考完高中,女儿上初中一年级。办完了大嫂的丧事,两个孩子让母亲照顾,就有强忍着悲痛出去打工了。过了一年多,母亲又给大哥张罗大哥再婚的事,母亲怕她一旦那一天走了,留下大哥孤苦伶仃。没人帮他照顾这个家。大哥心眼不坏,可能是日子过得穷的原因,有时办事特小气。母亲因此看不上他这种毛病。母亲认为,只有你对别人大方了,别人才会对你大方。大哥和母亲不知怎么回事,到一块儿就要咯叽(吵架),但是大哥的不是只有母亲才能说,我们不能说大哥半个不自。在母亲的努力下,大哥终于有成了家。

  现在的大嫂挺实在的。

  不管怎样,每逢过年过节,我们还是照样回去看我们的那个从小长大的家。因为有大哥在,那个家我们就可以进,上坟烧纸的日子就会给我们做一口热乎饭吃。也会有人陪我们去上坟祭奠父母的亡灵。

  二哥

  我们兄妹七人命运最悲惨的就是二哥了。父亲去世时,小哥十一岁上三年级。母亲争工分低,如果单凭二姐帮母亲的话,挣得的工分连交粮款都不够。念完四年级,懂事的小哥就辍学了。小哥个子矮矮的,但干活特实在。因此生产队的队长和叔叔大爷的都喜欢他。第一年他跟着二姐一块干包工。第二年个子长高了些,队长照顾他,让他学赶马车。生产队两套车,一套是我们叫人家舅舅的人赶,另一套时常换人,因为那马不老实,人们怕出事,所以谁都不愿赶。那个舅舅看着小不点的哥哥可怜,就主动给二哥换了换。小哥年纪小,但勤快。每次收工的的时候都去跑着打水,准备饲料。哥哥个子小,只能蹦着上车。他动作麻利,在几个月后,不论是他赶得那匹马还是舅舅赶得那匹马,就都能听他的话了。小哥说,可能马看着他小,舍不得欺侮他。

  小哥经常跟着那个舅舅一块出车,去一百多里外的灵山县去拉社员们过冬烧的生活用煤。有时去几十里外卖生产队种的西瓜,或蔬菜。一去就是两三天。舅舅特别照顾小哥,到了晚上,需要赶夜路。舅舅的车就在前边领路,让小哥躺在车上睡觉,后面的马就可以跟着前面的走就行了。每次出车,母亲为了感谢舅舅对小哥的照顾,都会多烙几张饼,让小哥给舅舅带上。这样母亲的心就不用那样提着了。但担心是肯定的,毕竟小哥才十三四岁。

  包产到户后,生产队要把集体的东西分给个人。小哥给母亲请求,要那匹他赶了五六年的马。钱不够,母亲便向父亲生前的好友借了些,连同生产队没有兑现的分红。一块把马牵了回来。那年种地,我们早早的就种好了。邻居们也借着我们的马用。小哥嘱咐人家,一定要让马吃好,马才会有力气干活儿。八几年人们渐渐富裕了,大姐家买上了拖拉机。播种、收麦实行了机械化。小哥才恋恋不舍得把马卖掉。卖马的那几天小哥很伤心,好几天都吃不下饭。

  有门路的人都到城里包工盖楼房。小哥也像其他年轻人一样,拜了师。学砌砖,和抹灰。小哥识字不多,但技能掌握的特别快。师傅很喜欢他。不到两年时间哥哥就能出门独立操作,盖楼的时候还能把大角了。

  不知道灾难何时降临,小哥在工地上常常发烧。刚开始,认为是累的。吃点药也就轻了。

  有时候不得不回家看,说是在家看病便宜。小哥为了多挣些钱,刚好一点,就又走了。后来,他的病犯得越来越勤了。只能在家养着。母亲去外边找偏方给小哥治,根本没起到什么作用。大姐看着小哥的病越来越重,拿了些钱,让母亲带着小哥去保定一家部队医院治疗。医院说,是胆结石,又说是淋巴细胞癌。开刀做手术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小哥的病情越来越重,躺在炕上痛苦的呻吟着。他劝母亲,不要为他着急,也不要给他再花钱了。还嘱咐母亲不要和嫂子生气。如果心里憋屈就拿着锄头去地里转转。或出去找人聊聊天,。说大哥要是至今都娶不上媳妇,你想生气都没人气着你。九零年二十七岁的小哥离开了人世。人世间的甘甜他一点都未曾品尝到,孤苦伶仃地走了。母亲的精神垮了。半夜里,母亲会到五六里地外的小哥坟前哭诉她生活的不易。嫂子觉得小哥孤单,同大姐商量给小哥娶了死亲。小哥短暂的生命里只是奉献,没有索取。他把短暂的一生完全献给了这个苦难的家。

  三姐

  三姐大我四岁。三姐是刀子嘴豆腐心。善良的三姐干活特认真,就是有点慢。干什么都是慢悠悠的。不着急不发慌。母亲说:她呀,火上房都不着急。母亲还说三姐是小姐身子丫鬟命。

  三姐聪明,学习成绩好,经常受到老师的表扬。读到高中一年级,由于家庭的关系。实在供不起我们几个一块读书,三姐就退学了。二姐夫的同事介绍三姐到他亲戚家看小孩。三姐干活认真,人家很是喜欢。她在城里呆久了。三姐穿衣打扮和思想意识都很超前。为此大哥特不理解。每当三姐回到老家。她一块长大的伙伴都特羡慕她。说她像电视里的女孩,洋气、好看。

  三姐性子虽然慢,但是脾气特拧。母亲说,三姐小时候犯了错,挨了训,没人叫她吃饭。一家人围着桌子吃,见没人理她,拿起了舀水的瓢盛了一瓢饭,自己坐在院子里吃了起来。为此逗得全家人都笑她。

  三姐在城里打工的时候,我正在区里的重点中学读书。三姐说她希望我好好读书。用知识改变自己的命运。有出息了让母亲享享清福。三姐用她微薄的工资给我买衣服,买工具书作为鼓励。怕母亲说她浪费钱,都是直接给我寄到学校。

  三姐的婚姻是令她最失望和伤心的事。比三姐小两岁的姐夫好吃懒做,打一年工也挣不了几个钱。一个孩子的三姐,日子过得非常拮据。每当提到三姐夫,母亲的火就不打一处来。母亲为三姐着急,盖房借钱,儿子娶亲也借钱。孩子小的时候,母亲,大姐、二姐都劝三姐离婚。三姐为了孩子,说如果离了还得在娘家住,所以思量了半天最终也没能走到那一步。

  三姐的婚姻生活不如意,自己偷偷地伤心。我想要是现在,多接触一下,了解了解就好了。那会儿见了几次面,在媒人的催促下就定了下来。三姐在北京打工。举办婚礼之前才回到家。三姐心里的那份酸楚只有她自己知道,别人帮不了她什么。因为苦日子只有她天天在捱。人到中年的她已经被岁月磨平了棱角。三姐说,大半辈子过去了,还能怎样,凑合着过吧。

  三姐出嫁的时候我什么都不会做。地里的活有哥哥姐姐,家里的活有母亲。就是连钉扣子那么简单的事我都不会。我担心三姐去了婆家我没法生活。三姐出嫁的时候我的心里特难受。

  三姐穷,钱不多,但母亲家里地里的活都是三姐在帮着干。二姐结婚了,大哥大嫂和我们分了家。小哥去世了,母亲上了年纪,所以三姐忙完这头忙那头。三姐用粮食换大米,换水果给母亲送。尽量让母亲的老年生活过得丰衣足食。

  回家看望三姐,三姐告诉我,三姐夫岁数大些了,脾气不那么坏了。也不像原来那么懒了。多多少少能帮三姐点忙了。所以三姐很知足,三姐现在就是种种地,看看孩子,过着庄稼人最朴实的日子。

  我

  虽然父亲去世的早,家里困难。但在家里排行老小的我有哥哥姐姐宠着,没有吃过多少苦。姐姐哥哥对母亲说,苦我们可以吃,妹妹他们那么小不能再让她们吃苦受罪了。让他们好好读书就行了。

  在我们家,日子穷,爱却多。每当大姐的婆家给她些钱,她就会马不停蹄的送回来,让母亲给我们改善生活。母亲说,苦日子笑着过,有你们就有希望。那时候,哥哥姐姐负责种地,母亲和大姐负责我们的吃穿。三姐、我、和小妹放了学就帮母亲带二姐的孩子。或是在河堤打猪草、捡柴禾。这些活儿母亲不用分配。只有到了家里没有米面的时候,母亲中午吃饭的时候就告诉我们下午放学后排队推碾子。吃过晚饭,一家人边推碾子边聊天。哥哥姐姐说队里上工的事,我们几个小的报告着学校里的事。母亲则在碾子傍边的笸箩里筛着面。

  小时候最不爱吃的就是红薯和是红薯面做的干粮。姐姐她们收工后到菜园里拔些葱回来,洗干净就着红薯吃,甜的和辣的掺和在一起特别不好吃。我喜欢麦收、秋收的时候。麦收的时候,由于活重,队长就会让社员们在队里吃饭,当然是没有我们这些小孩子份的。妇女们负责做饭,几十口子人的饭用一口特大的锅。最好吃的是用红薯淀粉搅成凉粉儿,切成块儿,拍上些现从菜园里摘下的黄瓜。加上从井里新打的冰凉的水,调上蒜汁。喝上一碗,别提多舒服了。除凉粉外,主食就是够两三个人吃一张的大饼,油汪汪的,让我们这些孩子垂涎欲滴。拳头大的面疙瘩浇上香香的汤汁,只吃的人们频频的点头,满脸堆笑。因为那时候,一年也吃不了几次这样的好饭。哥哥姐姐打完了饭,从不像别人在队里的树下吃。他们赶紧的端回家,让我们几个小的一块分享。

  大年三十,队长也会让妇女们在队里做些菜,分给各家各户。菜里有烫好的白菜丝,海带丝、细粉条拌上煮好的黄豆。等分到各家的盆里,在面上给抓上一把熟肉丝,象征性撒上几滴香油,香喷喷的味道只向人们的鼻孔里钻。下午的时候队长还会按人头发些用红薯做成的糖块。从过完九月十五的庙会我们就盼着过年,因为过年有新衣服和新鞋子穿。还有馒头、饺子和肉吃。

  冬天的时候,天早早的就黑了下来。吃过晚饭,哥哥姐姐有的负责刷锅洗碗,有人负责洗第二天早晨要煮的红薯。锅刷好了,小块的红薯放在最下面,大块红薯搁在上面把水添好,盖上锅,等到第二天早上母亲等烧开了锅,在锅边上贴上饼子。中间红薯上面铺上一块屉布,把切好的白菜蒸到上面。这样饭有了,菜也就有了。姐姐她们在忙这些的时候,我们不用督促,就会去检查鸡是不是都回来了,清点完后把鸡窝堵好。然后等着跟着姐姐他们去队里记工。我喜欢听社员们讲发生在各村的奇闻轶事。姐姐她们记完工还要回家帮母亲干活,所以老实喊我们回家。我磨磨蹭蹭不愿走,最后让姐姐他们训一顿,极不情愿离开队里的场院。

  他们回家帮母亲摘粘棉花瓣上的碎叶子,我们写完作业帮着母亲搓棉条。有时候,没什么事干,母亲就让我们读我们的语文课本上的课文给她听。一家子围在一盏柴油灯下各自干着个自的事。还有的时候,大哥和我边干活边唱歌,一家子其乐融融,还挺幸福的。我们困了。母亲催促我们钻被窝,把我们的衣服拿到屋外把上面的尘土拍打一边再盖在我们身上。

  夏天的夜晚是极好的。小哥拿着手电筒,到河堤的坡上点一堆火,树上的知了就会冲着火堆飞下来。我们拿着掏了籽的葫芦在地上捡,没一会功夫就能捡好多。第二天早上母亲就会放到灶膛给我们烤着吃。当然会给上工哥哥姐姐他们留一些。

  我最不喜欢就是秋天。那时候不知为什么,队长老让种那么多红薯。吃的我看见红薯就吐酸水。母亲说,队长说各家孩子都多,红薯高产。种红薯吃的饱。刨了一天红薯,到天黑再分成堆,每家每户都是提着马灯在装车。母亲在家做好了饭,哥哥姐姐拉完红薯,扒拉两口饭,就还得在院子里把红薯擦成片,装到车上,到天亮上工之前再晒出去。每当这时候,有说书的盲人就会来到村子里。只要有说书的,母亲就会给我们几个小的放假。三姐、妹妹都不喜欢听,她们帮二姐和哥哥他们捡红薯。我则拿着一大块红薯去听书了。什么<<杨家将>>、<<岳飞传>>,<<封神演义>>......都是那时候听的,后来对历史故事特感兴趣。到那儿后,先把红薯放到盲人前的筐子里。和别的生产队还不忙的社员一起听,说书到十一二点钟才结束,一般都是连续的讲,第二天晚上还想去。回到家,三姐和小妹已经睡了,母亲和姐姐她们还在收拾院里的东西。太小的红薯不用擦。留着喂猪。

  当红薯晒干的时候,捡回家去,放到囤里。树叶就开始掉了,哥哥、姐姐一大早就把我们叫起来,跟着他们到河堤上收他们已扫好堆的树叶。带着霜雪的树叶冰冰的,装不了一会儿,手就冻僵了。

  改革开放以后,古装戏在我们哪里盛行起来。我们村里庙会上和正月里都是要请戏班子的。庙会上一般的看不上,一个是要卖票(本村的五分,外村的两毛)才能进戏院,再就是还得上学。

  春节的时候还行,不卖票,还放着假,可以尽情的看。吃完早饭,我们穿暖和,就到戏园里拿着板凳去占地。母亲,大姐、二姐听到第一遍锣鼓响,就抱着孩子来找我们一块看。中场结束了,母亲她们回家做饭,我和小妹轮流着吃饭,一个人在那儿看着地。晚上还接着看。从那时起,我了解了好多剧种,河北梆子,保定老调,定县秧歌,河南豫剧,河南坠子,京剧,评剧......我喜欢看评剧,演的都是文戏,比如<<追鱼>>、<<蝴蝶碑>>、<<花为媒>>、<<窦娥冤>>......我不喜欢武戏,但我喜欢<<穆桂英挂帅>>,穆桂英英姿飒爽,特别漂亮。

  十几岁的时候,村里放的电影就不是像七十年代那几部看烦了黑白片了。尤其是人们办喜事,都会拿出一百元乡亲们给凑的份子钱,放两部电影。<<红牡丹>>、<<黑三角>>、<<雾都茫茫>>、<<小花>>、<<庐山恋>>、<<小街>>、<<少林寺>>.....都是那时候看的,喜欢电影,更喜欢上面的电影明星。三姐偷偷把卖了知了皮的钱藏起几毛,从镇子上的邮局里买来<<大众电影>>,晚上睡觉前我们趴着被窝一块看。三姐嘱咐我,一定不要让妈知道。我当然不会告状,因为我也特喜欢。

  一九八三年我考上了区重点中学。在学校里我接触到了知识渊博的老师。我喜欢教语文课的刘老师,因为语文课是我的最爱。我爱好写作,刘老师给我介绍了好多书让我去学校图书馆借阅。我不仅知道了四大名著,还知道了好多部外国文学。在老师的帮助下,我试着在<<中学生报>>上投稿子。还参加学校语文教科组创办的<<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油印小报的编辑。在没有投入多大精力的情况下就顺利的考入了高中。

  母亲为了让我早点自立,她建议我初中毕业就考师范和技校。她说这样能吃商品粮,还能节省几年学费。最终还是因为不喜欢没有实现母亲的愿望。

  小哥病逝以后,我也离开了学校出去打工。我没放弃我的梦想。吃完晚饭,我就趴在被窝里看书,写日记。利用业余时间参加成人教育,利用两年的时间修完了汉语言文学的十五门课程。几十年来看书、写作成了我的一种习惯。虽然我没有成就一番事业,但这种习惯在我平淡的生活中凭添了不少乐趣。

  我的初恋是我的中学同学,我们互相喜欢却连手都没拉过。他是学校里的篮球运动员。放学以后,篮球队的老师就会组织他们打篮球。每当放学经过操场,我都会情不自禁的驻足观望。好几次都是天黑了才到家。结果让母亲因为担心向我撒脾气。其实,初恋的美好只是在于那份单纯的爱恋,它不涉及功利和杂念,所以让人一辈子都会铭记在心。一旦进入社会和现实,那种感情就会无情的被摧毁。我辍学后,他参加了三四年高考,最终由于偏科也没迈进大学校门。最后,还是通过当兵考的军校。在此期间,我订了婚。当时的想法就是谁能给我些钱帮助我的小哥看病,我就嫁给谁。因为病入膏肓的小哥太需要钱医治了。订婚后的第一个春节,由于小哥病的厉害,没有结婚,母亲和我根本没有心情。那家怕夜长梦多,第二年春天,要求把证领了。我答应了。到秋天,九月十五之前他来北京找我,说让回去准备结婚的事。我想他如果不来北京,也许就凑合着结婚了,然而,不知怎么,不但对他越来越没感觉,心里还特烦。又加上原来他给我写的那些不成句子的信,我老觉得心里别扭。我坚决与他退婚。母亲看着我实在烦他,也就答应了。本来母亲也不太乐意。母亲只好东拼西凑,凑齐了钱,找人给做工作,才把那家人的思想工作做通。总算把这件事了结了,心里才敞亮些。

  母亲看好我初恋的同学,因为个子,长相、人品都很好。而且家庭条件也不错。他文科成绩特棒。在学校时我们就相互阅读自己写的文章。母亲并不像其他的农村妇女那样封建。他看到我迟迟不找对象,知道我还惦记着我的同学。母亲便托人去提亲。当说好让我们把婚事定下的时候,单位的领导给我介绍了现在的老公。我想,我和同学的缘分还没到吧。老公结过婚,有两个女儿。母亲这次是坚决反对,她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去给人做后妈,更不愿意让我涉足那个关系复杂的家庭。可是我喜欢,我坚持着自己的想法。老公当时是公司最年轻的队长,整天干净利索。通过接触,我了解了他的为人,他正直朴实,不爱吹嘘。几个月前他刚刚失去妻子,一股说不上的感情充满了我的内心世界,我同情他,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我很想帮助他。在大姐、二姐的劝说下,母亲同意了。出嫁前母亲叮嘱我;既然自己不嫌弃她曾经结过婚,进了人家家门,就好好过日子,善待两个可怜的孩子。别让外人笑话。二十多年来,我一直履行着对母亲的承诺。

  九二年元旦,我们在公司举行了婚礼。过完春节,我把大女儿接到北京在身边照顾,公公婆婆照看小的,还种着家里的几亩地。九三年我们的儿子来到了这个世界。我们这个家充满了欢乐。二十年的婚姻生活,我们一直在幸福中度过。虽然我们钱不多,可是这个家从来不缺少爱。现在孩子们长大了,我相信我们的明天会更好。

  小妹

  说起小妹来,真不知道该怎样写她。她从小被母亲和哥哥姐姐宠得不成样子。因为每个人都娇惯她。她自己认为她吃点好的,穿点好的是应该的事。

  她是我们姐妹中长得最漂亮的一个。大大的眼睛人见人爱。三姐说,小妹穿衣打扮自来洋,就是穿补丁衣服都好看。大哥说;小妹能煽乎,不知道她哪句是真话,哪一句是假话。

  有人说,人的命天注定。记得有一次庙会,有个算命先生到了我们家,为了蹭一顿饭吃。说送我和妹妹每人一卦。那时候,我还在读书,小妹已经在北京上班了。算命的先生说我,以后你肯定不用种地,肯定会在城里生活。说小妹将来一定是面朝黄土背朝天,一个汗珠摔八瓣。我和小妹都认为他说的是鬼话,谁都不信。因为那时候小妹已经在北京工作了。九零年,小妹在他们厂子门口认识了在饭馆打工的一个人。那人长得很普通,但嘴特能说。比小妹大几岁,哄得小妹团团转。他们在没有给任何人打招呼,更别说商量的情况下,丢掉了北京的工作跟着那人回到了老家。小妹却骗家里人说她被车撞了,在北京住院,不能回家过年。而她的信上却没说住在哪家医院。

  那年春节,小哥病的正严重。我们看了信都很着急,没敢告诉小哥。大哥和三姐夫过春节之前还在北京好几家医院打听着找她。后来还是在信封上看出来的破绽,信不是从北京寄来的,一开始都忽略了这个问题。要过年了,大哥、小妹还没进家,小哥急了。这件事对小哥的病真是雪上加霜。正月初九小哥遗憾地离开了人世。

  从那时候起,我和三姐就特恨小妹。因为离别的太多了,感情也变得淡了。大姐、二姐却始终惦记着她。每当他回老家,大姐、二姐就会给塞她些钱。三姐也会让她带走些面粉。她的生活并不富裕,但她从来不给我们说。因为路是她自己选的,怪不得别人。大姐、二姐说她最小,什么事不让与她计较。

  母亲疼她,想她。母亲去世之前想见她,她却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直到母亲意识模糊了才到家。唉!对于她,我不想过多的评价。因为谁都有孩子。谁都会有老的一天。人不能被太过于娇宠。有时自己都会把自己宠坏。

  不管怎样,我们这个献出母亲全部精力的家没散。她虽然经历了太多的风雨,但还是坚强地站住了。我们从小到大享受着母亲,姐姐,哥哥们给予我们的无私的爱。母亲的坚强勇敢给了我一生受用不完的生活信心。哥哥姐姐给了我在别的家庭不可能得到的那么多的欢乐和疼爱。我会一辈子感激他们,我爱我的家,更爱我的至爱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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