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粪土当年]粪土当年万户侯的典故

午时，阳光正暖。 把儿子从书房揪出来，到院子里陪奶奶晒晒太阳顺便杀杀菌。 几只老母鸡围在我们脚边刨丢弃的甘蔗皮瓜子壳，不时发出欢快的咯咯声。 奶奶看着母鸡们红彤彤的冠子，颇为自豪:“这几只鸡扎实，一天要捡六个蛋，你们以后有土鸡蛋吃了，天天吃都有。” “噗……”奶奶话音未落，一只麻花母鸡好像听懂了是在夸奖自己，一得意就忘形，一忘形屁眼就一松，立马拉了好大一泡屎在大家面前。 “个糯鸡，邋遢死了”。奶奶一脚踢向刚拉完屎还在抖擞羽毛的麻花母鸡，母鸡吓得扑棱着翅膀一下跑出老远。 儿子捏着鼻子别过头:“妈妈，蛋也是从那里屙出来的吧？哎呀哎呀哎呀，我再也不吃鸡蛋了。”一脸的嫌弃，就跟自己没拉过屎尿似的。 虽然儿子打小就在小城居住，但我们却是根正苗红世袭的农民，看他装出一副城里人穷讲究的样子，我有点恼火：“你知道我们小时候看到这么大一泡鸡屎有多开心吗？” “看到鸡屎开心？你们小时候就把鸡屎当玩具吗？”儿子一脸的惊讶。 现在的年轻人啊，哪里知道并不是所有的童年都叫吃喝玩乐。像我们那代人的童年，都是有事业的童年:收鸡屎！ “收鸡屎？”儿子不知道收鸡屎是怎么回事“是因为摊在那里很脏，你们就要把它清扫掉吗？” “清扫？我们是换分子的好不好，是大事正事。” 儿子望着我，一脸的懵懂，我便仔仔细细的告诉他我们收鸡屎的故事。 那时可真是一寸光阴一寸金，每天上学之前下学之后周六周日都是收鸡屎的好时刻。要知道，一筐鸡屎交到生产队就会得到一个公分，大人们起早贪黑一整天也才挣七八个公分，而我们一天多收几筐鸡屎就快抵一个正劳力了。当时我们家就你外婆一个正劳力，吃饭的嘴却有五六张，不想办法挣点，估计你现在就没这么多姨妈了，万一不巧饿死的是我，那你跟着背时也没了。 七十年代末，学校没有现在抓得紧，都是近九点上课，四、五点就放学，为了不让辍学的孩子独享鸡屎资源，我和你姨妈会利用一切空闲时间从他们手里抢一杯”羹”——早上收一粪框鸡屎后再去上学，放学之后则立马扔下书本，奔向鸡屎战场。你姨妈一手粪框一手鸡屎耙子，我则拖一根竹棍出门……为何我和你姨妈都没能考上大学，有原因啊，一门心思去收鸡屎了！ 你不要小看收鸡屎，其实它也和现在的职场一样竞争很激烈，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 天时是下雨不出门，因为下雨天鸡们一般不怎么跑远，而别人家屋檐下的鸡屎是收不得的；地利就是你得熟悉鸡们喜欢在哪些地方啄食休憩，哪些地方虫子蚂蚁多；人和嘛，这是最难的，如果你嘴巴乖，讨人喜欢，那你就算是收到了人家的晒坪内屋檐下，那家主人也不会赶你骂你。如果足够彪悍，你天天收的几个场子别的孩子也不敢下手，这样你收到比别人多的鸡屎的几率就高了很多。 你姨妈和我一般是分工合作，她负责把鸡屎耙进粪框，我个子小些，就负责用棍子给她指出鸡屎所在的确定地方。你别以为指鸡屎很简单，这工作根本没有看起来的那么轻松。你得眼观六路，在指出一泡鸡屎的同时用眼睛的余光搜索下一个目标，确保收鸡屎的人时刻都有活干。如果在某个地点遇到同行，还得机灵点。我还清楚的记得一些滑稽的片段：耙子指着一泡，双脚护着一泡或者两只脚各占一泡，另一只手还指着远处那一泡，嘴里不停催促:这里，这里，那里。意思就是给同行警告:那鸡屎是我们的了。你姨妈收完手头的一泡就会迅速过来先收我手指得远一点的那泡……你姨妈是家里最有脑筋的人。 因此只要我们出去一般都能满载而归，偶尔我们一天换得的公分比大人的还要多……你姨妈就这段往事不知道嘚瑟了多少年了，你看她现在不是还经常在你们面前炫耀那段光辉历史吗。 儿子听完我的讲述，一脸的同情加心疼:妈妈，等你老了，我不要你干活，我养你，你就只做你喜欢的事，种种花，打打麻将…… 他话音没落我不假思索吩咐（估计这是我这辈子反应最快的一次）:那行，现在就行动起来，先把这泡鸡屎给我处理掉，臭死了。 奶奶一脸怀疑的笑了:“这个懒家伙，得听你的哦。”立即又起身去杂物间找出了她当年用过的鸡屎耙子和一个小竹撮箕出来，递给她孙子。 儿子一脸无辜，一脸可怜巴巴接过奶奶的老祖业，磨磨蹭蹭…… 我，奶奶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让他一个人凌乱…… 　 赞 　　　　　　　　　　　　　　　　　　　　　　　　　(散文编辑：可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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