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 手（原创）|我看你牵着他的手

　　走在回家的路上，清风拂面，心中不禁悠闲。一个小孩走了过来，三四岁的样子，有些婴儿肥，粉嘟嘟的小脸宛如璞玉，眼睛却是极漂亮的，如同无月时照亮黑夜的星，透着稚童的纯净。他跑来牵我的手，我心下讶异，但还是未拒绝，便听之任之了。小孩的手柔嫩，如同上好的绸缎一般，有些清凉。我忽的生起一种感觉，一种守护的感觉，而又蓦地想起一个苍老的身影。

　　记忆中，有一双手，岁月皱纹如藤蔓般占据她的皮肤，而曾经艰苦的生活，也让它不再有年轻时女人的光滑，而是布满老茧。可就是这双手带着我度过了一大段岁月。我生下来第一眼见到的是虚弱的母亲，而第二眼据说便是外婆了，母亲没有太多时间，一次次抱起我的便只有外婆粗糙的手掌了。

　　岁月一点点模糊，只记得那时街道还未这么宽，一条幽静的小路，四处是白墙灰瓦以及碧绿的青苔。我蹒跚地走着，前方有个苍老的身影，她看着我，惊喜地叫我过去。我或许害怕，或许慌乱，便直挺挺地被绊倒了，可还没等我哭，那个身影便过来了，是谁呀？我是真忘却了，还能想起的便只有那一双手扶我起来，轻轻地拍掉尘土，然后牵起我往前走。那双手不柔软，但是很有力，握得我的手很疼，可我却走得很安稳，那手心中的余温，仿佛温暖了灵魂。

　　我不知何时泪湿眼眶，险些被看见，慌忙地掩饰。我只觉得，当我牵起小孩手时，仿佛体会到了外婆的感觉。在那个有年头的巷子里，您牵起我的手，紧紧地握着，好像握着整个世界。其实是一场不公平的契约，只因我的降生，已为母亲操劳了大半辈子的您又要担忧孙儿，您不怨亦不悔，在很长一段岁月里，能陪我走下去的只有您了。

　　我忽然深深难过起来，想起一个个夏夜，您照看我入睡，那蒲扇轻摇里，那清风明月中，寄托的，只有您的爱了。我想起您带我买菜，阳光照亮满头银丝，显得温暖。可突然发现我被人流挤掉，那慌乱，飞快地推开人群，看到人海茫茫中无助的我，一把牵住。好吧，就算岁月也斩不断我们的牵绊。

　　真的吗？

　　我不知那小孩何时走的，只是我好似又看见外婆那苍老无助，寂寥的背影。过去的回不去。外婆不再那般慈祥，我们也不可能亲密的牵手，不可能再喂我米饭，不可能再在炎炎夏日为我轻摇蒲扇。她不能再为我织毛衣了，她走路时的背也越发弯曲。物是人非，岁月无情，不管我如何愤怒，好吧，我都回不去了。或许很久以后，岁月斑驳了她的回忆，我也只是个外孙子的男孩，甚至连我都给忘了。

　　唉

　　幽静的小巷，寂静，只能看见那满壁青苔，以及你那渐行渐远的身影。我想起龙应台的话——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她说我们不必追。可是真的不用追吗？

　　假使真的不追，当初为何还要牵手。不！要追的！我想我会毫不犹豫地过去，她腿脚不好，我会紧紧牵起她，一如当年，感觉到那手心的暖。我想一直走下去，能否拾起从前的什么呢？应当会吧。可是走下去，终究还是离别，纵使我抓得再紧，也免不了外婆成为一道背影。

　　牵手究竟算是什么呢？我如是问，你说，牵手意味相伴，或许免不了别离，但牵手时经过的回忆却是真实的。那么，外婆，我会紧紧牵起您的手，不放，不管岁月几何，我将带着您，去看花开花谢，云卷云舒。若您真的走不动了，我们便一道坐下，换我轻摇蒲扇，去拾那漫漫岁月。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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