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回到童年
总是在半睡半醒中，思绪像是穿了红舞鞋的精灵，不停地舞动着，哪怕只是吉光片影也会在肆意的舞动中被舒展放飞，充满了遐想，忽然，思绪像触电一样被冻结：假如回到童年，我会怎样？霎时，已故大弟弟刘毅的音容笑貌清洗地浮现在我面前，还有他被我欺负时殷殷哭泣的模样 我的心被彻底地击痛了，眼泪悄然滚落那一刻，一个声音从心底发出：假如回到童年，我一定会好好地照顾好我的弟弟们，哪怕给我再多的磨难和委屈，我也一定不会让我的弟弟们受一丝一毫的委屈，我会用心去细心地呵护着他们 一九七四年七月十四日下午4点多，我和大弟弟、小弟弟还有楼上楼下的几个同龄孩子们一起玩跳楼梯，就是用算盘珠子或者螺蛳壳穿成的圆环做玩具，一阶梯一阶梯从三楼跳到一楼，几个小伙伴乐此不疲地玩得很开心，忘记是因为谁出界耍赖，我们的游戏不欢而散，我去了后面一栋同学家中玩耍，而大弟弟和小弟弟则和另外几个小子们在家前面的球场上打球去了。 大约是5点来钟，小区里突然有人高呼：学校下面的池塘里淹死人了，好像是我们厂的。我一听也禁不住好奇地要去看热闹，同学的母亲是我们的体育老师，她不让，结果我还是鬼使神差地冲出了她家随着人流赶往出事地点 小塘边已经是人山人海了，人流已经延伸到了几十米远了，突然，小路边的人群开始依次地让开路来，我看见父母亲居然被人扶着向医院方向走去，我不解地问：我妈怎么也在？一个人看见我说：是你弟弟被淹死了。我没好气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是你弟弟呢。不行，你自己看啊。说话间，母亲已经被人架着从我身边走过，我蒙了：怎么可能？我们刚才还在一起，我不过离开他才一小会儿。我还没缓过神来，就听见祖母凄惨地哀号：我地心肝啊，你要我怎么交代啊？祖母也被人搀扶着缓缓地移过来了，接着就是小弟弟在后面哭泣 那个血色黄昏，母亲撕心裂肺地哭喊，父亲悲痛欲绝地哀泣、祖母顿足捣胸地哭嚎，没有能留住弟弟逝去的生命，或许是他听到了我们的哀嚎，后悔不已，弟弟一次次地七窍流血，而这一幕，又一次次地割碎了父亲的心 从那一天开始，我就在后悔，后悔没有好好的照顾好他，后悔那一次没有带着他好好地看那场电影——《青松岭》 那时候，我们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看电影是我们孩子们最为开心的事情，很多电影我们反复观看，却依然乐此不疲，每逢球场放电影，总是里三层外三层，树上、楼房的窗户上，屋顶上，全是人，大人小孩老人，本厂的、外厂的，有的甚至很远很远郊区的很多片子，每一个细节我们都已经耳熟能详，听到音乐我们就知道下文是什么了。当然，看一场新影片是很难的，那时，家里不富裕，新电影总是要买票才能看到的。所以，父母亲从来不会花钱让我们去看电影的。 那一年，二公司放《青松岭》，虽然离我们有点远，但电影的诱惑让我们不顾一切地和小伙伴们一起结伴前往。二公司虽然是露天放电影，但也要凭票才能进去，我们几个人站在入口出，看见有单身拿着票的人，就挤过去笑嘻嘻地说：叔叔，带我进去好不？遇到热心的人，也会慷慨地带我们进去，当然，也有不愿意的，吃闭门羹是常有的事情。小弟弟鬼机灵的，他很快被人带了进去，而我也很快地被人带进去了。我们人小个小，在人群中四处穿梭寻找合适的地方观看。 那天的《青松岭》让我们看的兴奋异常，散了电影，我和弟弟们来到了事先预定好的地点聚会，我和小弟弟开心极了，一问大弟弟，才知道他没有混进去，只能在外面听电影，我和小弟弟大骂他笨蛋，然后，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讲述着电影中那些有趣的情节，吁三鞭，马就停了大弟弟默默地听着我们绘声绘色地描述。回到家我们兴奋地告诉父母我们怎么混进去的，电影怎么怎么有趣，最后我们两得到了表扬，而大弟弟被批评说：没用，胆子太小了。 三天后，大弟弟悄然地走了，永远永远地离开了我们，那年我才11岁，但我的痛悔却一直陪伴在我的岁月长河里隐痛着，即使是现在我敲打着这些文字，依然痛哭泪流满面 假如回到童年，我一定好好地细心呵护着我的弟弟们，如果他不能进去看电影，我会陪着他一起在外面听电影 假如回到童年，游戏中，无论他怎么耍赖，我也会容忍他 假如回到童年，吃月饼、粽子、咸鸭蛋的时候，我一定会将我的那一份，再一分为三，决不会和他们争抢 假如可惜没有假如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它不会给我们回到从前的机会，没有啦，永远没有了。小弟弟还在，我默默地爱护这他，竭尽全力地关爱着他，而我的大弟弟呢？他永远都不给我机会去忏悔去关爱他，留给我们的是无尽的思念，就连我弟弟都会告诉他的女儿雨遥：你本来还有一个大伯的，他很聪明，可惜那年游泳淹死了 我想，在小弟弟的心中也和我一样，充满了对大弟弟的愧疚与思念 刘毅死的时候，不到10岁，而这一去就是40年了，每年的7月14日，我的心都会疼痛不已，泪水会揉碎这一天的每一分每一秒 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对孩子有一份特别地宽容，没人会知道，这是因为弟弟的离去带给我的痛悔，让我学会了珍惜与包容 不要以为岁月很长，生命很长，以为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去挥霍我们与孩子之间的岁月，我们与爱人之间的岁月，我们与亲人之间的岁月，我们与朋友之间的岁月 生命无常，没有人知道，哪一天生命被戛然冻结！吹散你所有构想，不再给你任何机会 珍惜吧，珍惜你拥有的一切，哪怕只是擦肩而过的一瞬，那也是缘啊！我一遍又一遍地告诫着自己 2014年6月2号于株洲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