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度百科作品引用【云海文集】

时间:2020-01-06 10:40:47 手机站 来源:网友投稿

注:《云海文集》,作者:云海;出版社:北京燕山出版社;出版时间:2015;ISBN:9787540237325

  

  后记

  

  ——岁月需要坦荡面对

  

  七十年代我出生于冀中平原一个贫穷的小镇。小时候经常随母亲回姥姥家。姥姥与姥爷在母亲婚前已辞世,只是住在大舅家。舅姐表姐说,她不敢与我睡一个炕,担心我随时死去。她大我十多岁,在炕头就能听到我在炕尾咚咚心跳。我曾问过母亲,能听到么。母亲说,那么远,听不到的。估计是她常听大人们议论说,这个孩子活不下去,心里有了我随时会死的印念,才会这样感觉吧。

  

  在成年后,我翻到了一周岁时去北京儿童医院检查的诊断单:心室隔关闭不全。就是现在医学上诊断的心肌缺损。我的动脉血不能很好的压缩出去,供血不足,导致缺氧,这是每一分钟都存在的缺氧。血循环障碍,全身体质就会减弱,抵抗力也随之下降。

  

  母亲说,怀孕六个月时,有一天夜里下着大雨,被村上的人用大架子自行车载着去接生,淋了寒雨。回来后高烧厉害,用晾水泼过来的,然后起了一身麻疹,吃了许多中药才好。那年做妇产科医生的母亲,与十多位叔叔阿姨调到新建的地段医院,数年后才陆续调回县城。

  

  大架子自行车就是六、七十年代,中国农村的自行车铺用钢管简单焊接的自行车。便宜,结实,载重量大。车件简到只有前后两轮、车架、车把与车座。车闸与拖泥板都没有,需要停下时,抬起脚蹬着车轮外胎。那时人们的骑行能力都好。我见过七十多岁老汉还能利索上下这种笨铁驴。

  

  我一出生细长,接生阿姨说,像个小米粒。于是我的名字谐音,从这个米字上起了。细胳膊细腿,一些赶集上店的亲戚,来我家吃饭,经常看着我说:这孩子真瘦。父亲拉着我的手,用拇指和食指圈一下我的胳膊,附和着:像高粱秆。

  

  我满月后,母亲就要上班了,留下比我大两岁的哥。那时母亲借住在一所中学的一间偏房内,中学的老师经常对母亲说,你们家孩子一直哭,若开着门,我们还能进去帮你哄哄。

  

  后来母亲回忆说:那时真傻,有什么怕丢的呢,怎么不知开着门呢。然后母亲叹着气说:你哥知道不哭了,我回来会告诉我,妹妹光哭。后来我想,那时没有被乱窜的老鼠咬个鼻子、咬掉手指,真是幸运。当时有太多故事,讲什么猪啊狗啊拱开屋门,咬掉小孩子脚,咬破肚子之类。

  

  我六个月前,大多时间没人照管,眼泪灌到耳朵中,得了很厉害的中耳炎,至今不能治愈。六个月后,母亲请了邻家一个12岁的女孩子,照顾我们半天,舍不得请人照顾一天。那时12岁的孩子可以帮家里做很多活计了。每个月给女孩家12元钱,相当于母亲一半的工资。刚复员回来的父亲,正实践着扎根农村的理想。他认为只有农村才是最广阔的天地。

  

  母亲形容,12岁大的孩子,给我与哥煮米饭,不知生熟,用小勺喂我一口,喂哥一口的,我们两个就这样吃。

  

  一岁时,母亲把我送到了大姑家。大姑自己的孩子,长大的有六个,加上曾替别人家看过的孩子,据说我是她家老十。乡村极穷,吃糠咽菜。有一次母亲来看我,正看到我蹲在院子哭,问五岁的女儿,为什么哭。我说,拉不出来,姑父告诉我,哭就能拉出来了。母亲说,哪有这个道理。搂着我落泪。可是,仍没把我接回去。

  

  两、三岁时,为了能让大姑利索地做家务,早上经常由表姐们抱着去种田。表姐们经常说起我小时的故事,说我从小就是个小迷糊,喊起来穿衣服也迷糊着不睁眼,抱到地里还是迷糊着睡,然后放我在地头上,还是迷糊。她们从早上六点左右做到九点多,叫出早工。要收工了,她们把我喊起来,我才睁眼,非常呆傻地看她们,再被她们抱着回来。

  

  我记得她们做的最多的早工就是用榔头砸坷垃,把田中较大较硬的土块敲碎些,以利耕种。一般是深秋或初春,早上在冰冷的地上睡几个小时,也不会有东西盖着,没有今天感冒明天发烧的,真是奇迹。虽然从小体弱,那几年大约是极少生病的。没听母亲说起我什么时候病了,什么时候被接回来。用大姑的话说,跟着她散养,小脸吃得红朴朴的。

  

  我许多记忆是从五岁开始的。大约五岁时,大姑要忙十多口人的缝补与吃喝。我经常一个人在大姑的小院子玩。那个院子,南面是三间矮小的老土房,西侧是残破的院墙,北边是另一家房子的后墙,东侧有着土坯垒的门垛。杂木拼成的门没有漆。在西侧用土坯垒了个双层鸡窝,比我小孩子高些,下层宿鸡,上层下蛋。鸡下完蛋跳出鸡窝,噶噶哒地叫。我爬上鸡窝,掏出温热的鸡蛋。这时大姑也从屋里踮着小脚跑出来,看到我已够到鸡蛋,又嘟嘟囔囔地转回去。

  

  如何知道这样吃鸡蛋,不记得了。现在想来奇怪,记忆中的鸡蛋壳,轻轻地只敲破一点口,不及小孩手指粗,没有多余的裂缝,堪称艺术品,可是为什么能把鸡蛋黄也吸得特别干净呢。那腥腥热热的生鸡蛋是童年唯一的饮料,能恣意地啄食好久。

  

  现在想来,大姑从没因这事骂过我,是多么慈爱,一家人的食盐全靠这噶噶哒呢。老家是盐碱地很多的地区,成片的土地干硬不长庄稼,稀疏着几棵杂草。我跟在姑后面,她提着一种椭圆形叫斗(本地读三声,上转弯拉长)子的柳编敞篮,拿一个小铁搂子,就是像小煤铲,但是前面一块薄铁片弯向下,然后蹲在白花花的土地上搂这些碱土。只要上面浅浅的一层。装满斗子带回家,经过水泡沉淀这样的自然过滤后,淋了盐水出来腌萝卜吃,苦苦的。现在知道这水含很多毒。那时家家院子中放一个粗瓷缸,下雨时上面盖个破铁锅,晴天揭开来晒着,从地中带回野菜、小白菜之类,扔里面。我姑家的只有大小不一的萝卜,捞上来在餐桌上打持久战。

  

  七岁因为父母调动工作,来到了县城。后来母亲回忆说,原单位已办完离职手续,新单位报道后还没安排好住处的一个月,是一辈子最快乐的时光,终于可以自己照看孩子了。

  

  上小学时,记得有一次与母亲说:这次我没跑倒第一。母亲问:那会是谁呢?我说:我们班来了个麻痹症的瘸子,她是倒第一。很快,这个同学就退学了,然而,我倒第一的机会也没有了。随着我频繁的休克,学校不敢再让我上体育课。

  

  中学时,操场面积很大,上体育课的铃声一响,同学们蜂拥着排队,叽叽喳喳地跑向操场,我眼巴巴的等同学们都去了操场,才走出教室,自己在操场边看他们跑步、做操、打球、玩游戏,那是我无法加入的世界。头部因为供血不足,旋晕与嗜睡一直陪伴我成长。无论我如何努力,成绩也落后。

  

  成年后,遇到小学二年级的班长,她非常热情地拉着我手,与我说:那时经常与两、三个同学,送面色苍白狂吐不止的你回家。有时看到你突然休克摔到,我们也不害怕。我表情非常尴尬地笑。

  

  落后生抗打击能力强,学习落后加健康也落后的人,抗打击能力更强。自强不馁已不是定义。上学少,反而多了无数看闲书的时间。与外面有距离的眼睛才能看到更多的美好。

  

  回城后,一直照看小我四岁的弟弟,他走到哪我跟到哪。不让出自家院子。记得8岁那年该开学时,母亲给我一本书,非常新的书,是小学一年级上学期语文。然后对我说,你再看一年弟弟吧。

  

  现在我清晰地记得这本书,却没有翻开的记忆。没有谁帮我翻开过。小学二年级,从一位亲戚家借来《封神榜》,上下两册,繁体字,是亲戚从别人处借来的。我请求看三天,抱得书归。当时正值期中考试,晚上不做功课,读这套书。十二点后被母亲骂不关灯,要看坏眼。等她睡熟,蒙着被用那种装干电池的老式手电筒看。三天后还了回去,说来惭愧,至今读《封神榜》就那一次。但是里面许多故事记忆至今。没有任何学前教育的二年级生,如何读的繁体本,我也猜不通。

  

  不知道评书起于何朝,在八十年代,中国街头巷尾,传出的不是流行歌曲,是单田芳与刘兰芳等人说的评书。评书的内容,也成了当日茶前饭后的谈资。那时家中没有收音机,县城主要街道装有广播喇叭,早、中、晚三次响起。内容是宣传政通,许多转自收音机,所以那时县城没有电视台,只有广播局。

  

  有一段时间在晚八点,播刘兰芳讲的《杨家将》。我不管晚饭吃或没吃,准时跑到街上,站在已关门的供销社门檐下听评书。

  

  有一次下大雨,我穿着又瘦又小的雨衣,非要去听评书,母亲急得要给我几巴掌。打没挨上,人跑出去了。站在窄小的屋檐下,听得入迷,忽略了冷。回来后烧了几天,不敢与母亲说。记得自己买得第一本小说是《胡延庆打擂》,内容延自《杨家将》。当时可能是1.8元。今日已想不起如何积攒的这笔巨额财富。当时三个孩子为了得到一盘2.2元的军棋,每日跑到肌注室捡有铝盖的青霉素与链霉素小瓶,持续三个月,卖掉的铝盖刚刚够买来一盘棋,军棋也成了我学的第一种棋。

  

  初中时,喜欢抬杠。一个同学说,写诗需要灵感。我说,不需要。为了证明自己见解正确,然后每天写一首诗给同学看,素材一般是每日所见所感,相当于日记。坚持了一年多后,是否需要灵感的争论随着学习紧张不了了之。根据这段历史,我琢磨着写诗需要勤奋是一定的,日思夜想全是想写的文章,天赋就属于你了。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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