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有一部连续剧的名字是《趟过男人河的女人》，剧情我没怎么看，剧名我却铭记。当时我还很小，我就觉得我长大后一定要把我母亲的故事写出来，因为我一直认为我妈就是那位趟过男人河的女人。
生活，生出来，活下去。我妈坚强地生活着。她出生于1952年土地改革时期，四川一个偏僻的农村，父母都是农民，那时没有计划生育，她家共有八个孩子，老七18岁那年肠绞疼死了，家里只剩下老五这唯一的舅舅，家里人视他为宝，十分疼爱。几个姨姨很早就出嫁了，外公在我小姨出世不到一年就离开人世了，我妈排行老六，女孩中排行老五，大家都叫她老五，我小姨比她小7岁，1974年我外婆也走了，那时我妈22岁，本该出嫁，但为了15岁的妹妹，她决定带妹妹到新疆去找二姨，于是就到了新疆建设兵团，那时的新疆挖大渠，割苇子，挣的钱全给了二姨，当时二姨家也很困难，五个孩子，两个姨父的侄子侄女，再加上她俩共有11人，母亲为了早些工作，找了个上海知青，有了工作，之后有了姐姐和我，小姨因为上了初中就有了工作，她和我妈在一个连队。就这样我妈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家了。 天公可真不作美，我爸在文革时被红卫兵打坏了脑子，脾气特别暴躁，每天和妈妈吵架打架，姐姐和我的童年是在被人嘲笑，躲藏中度过的。我的童年没有欢笑，多的是墙角哭泣的眼泪，无论如何，妈妈都在种她和爸爸的两份地，每天都在煎熬着，爸爸每天就打着妈妈要钱买酒麻醉着，这样的生活终于在1990年结束了，我爸妈离婚了，姐姐随爸爸去了上海，从此我和妈妈相依为命，那时我10岁，把爸爸和姐姐送上车时，我只看见妈妈已经欲哭无泪，她把家里所有的积蓄和自己最好的衣服，还有家里仅有的8只鸡宰了卤好，全都让爸爸带走了，这也带走了妈妈割舍不下的心头肉，姐姐就成了她一块心头病。 或许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12岁就开始挑水，做饭，打工，被连队的人一一称赞，我妈也非常自豪，我也考上了县里的高中，那时的我对未来充满憧憬，所以上高中时我一直很刻苦，到了1998年姐姐忍受不了爸爸打人，暴躁的脾气，毅然决然地回到了妈妈和我的身边，那是妈妈每个月只有90元的工资，姐姐在上海吃惯了好吃的，在家里不习惯，那时我上大学的梦想开始动摇了，最终才考上了一所专科学校，我放弃了背上行囊跟随表姐去拾棉花了，我妈心里也清楚，家里的负担太重，也没钱，她也只能尊重我的选择。我姐去市里打工当服务员，一干就当了7年，找了一个服务员，也就是我现在的姐夫，我妈开始不同意，千方百计地拆散，可我姐太犟了，婚姻是她自己选择的，我妈也无言了。 经历了当服务员，摆地摊，种地，学理发，我还是决定补习，无论选择什么，妈妈都告诉我，她永远支持我，当我从她手中接上2000元时，我就下定决心，一定不会让这钱复水东流，承载太多的沉重，我奋斗了3个月，没辜负妈妈对我的期望，我考上了师范本科，那时姐姐和我的距离也无形的拉远了，后来才知道，姐姐因为是学历太低，虚荣心在作怪，我也经常和姐姐吵架，妈妈的眼泪在空中划过，把痕迹流进了心里。 时间是疗伤的最好方法，本来妈妈的幸福晚年来了，可命运总在作弄不幸的人。我本科上完和我老公在一座小县城当老师，有了儿子，母亲对我也放心，姐姐奋斗多年，终于有了自己的书店，也买了一套房子，眼看，两外孙都长到3岁了，妈妈也想到兵团自己住，跟儿女总归不是自己想过的生活，可万万没想到命运又一次把这个苦命的女人，烙上一个更深的印记。2011年11月姐姐查出是胃角浸润癌晚期，当时的我感觉快崩溃了，可母亲却来安慰我，顺其自然吧。我知道妈妈心里比我还难受，她习惯于把伤悲埋进心里。姐姐的最后几个月都是妈妈照顾的，做了两次手术，人财两空，也许仅给姐姐暂时的安慰。或许最对不起姐姐的是我，在她临终前两个月时，我还在病床前和她大吵，因为我是实在不想让姐姐通向胃角的管子拔掉，因为医生说了有这根管子，还能维持姐姐生命长些，可这管子从鼻子插到胃角，实在太难受，妈妈为了我又一次让眼泪在病房的角落中，默默地流进了心里，可我还在那撕心裂肺的大吵着，我每每一想起这时，我的心就在肆意狂舞着，钻心的疼痛。 2011年10月14日，姐姐带着不舍与不解，飞到了天堂，不知天堂里有没有车来车往，也许对于姐姐是种解脱，没有经历生死垂扎的人是不知生命的真谛。可妈妈外表的坚强却在姐姐的离去击溃了，她彻彻底底的恸哭了一场，可却没感动天，也没惊动地，本想弥补对妈妈的回报，可姐夫却拿姐姐的遗言对我下达，我妈答应姐姐要把她未满5岁的儿子养大，我听了感觉荒唐可笑，晚辈怎能对长辈提出要求，可母亲决定了要坚守姐姐的遗愿，她到现在和姐夫还一直在上海，带着她的外孙，我劝过多次，可是她一旦决定了不会改变，我也最终尊重。姐夫无学历，身体又不好，家境也差，在上海到处找工作，每个月还要交1800元的房租，也许母亲就是为了坚守而生活着。 列夫-托尔斯泰在《安娜卡列妮娜》中说道：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我总觉得自己就是装在套子里的别里科夫，想逃避一切，从小生命里只有灰色，血液中只流淌着自卑，文字里充满伤感，总认为自己是苍天的失宠儿，其实写到现在，我的心在滴血，我母亲比起我遭受了命运的太多苦，她都积极地有信心地生活着，可我为何不换位来思考呢？ 如果说生命是一条河，那母亲就是趟过这条河的人； 如果说生命是一叶舟，那母亲就是划起这叶舟的人； 如果说生命是一滴水，那母亲就是捧起这滴水的人。 生活给予我们太多的不幸，我们需要有足够的勇气，来让生命绚丽多彩，感谢苍天给我生命，更要感谢赋予我生命的母亲，我为有你而自豪，有你这样一位趟过男人河的女人而骄傲，我要无愧于你的给予，我才恍悟，有一种幸福叫活着。只有活着才能去更好的报答，更好的感恩。 不愿回首，不敢回忆，时间来到了2013年的夏天，骄阳似火，皮肤被阳光晒得褪皮，仍然前行着，不知天堂中的姐姐是否有双翅膀在保护着爱你的人，不知母亲心里的伤痛少些了没，无论怎样，咱们活着就是一种幸福。天热了，请喝上女儿在远方为你泡制的菊花茶，母亲！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推荐访问:男人 女人 文学 女人不是月亮 电视剧趟过女人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