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和诗人韦子见面,他就给我说林徽因的《无题》,但我是一个疏于学习的人,费了好大劲儿,才勉强记起此诗的全部。接下来,说到爱情,居然还说到罂粟花。 韦子说:罂粟花也叫虞美人、米囊花、英雄花,是世上最美丽的花之一,也是最毒的花之一。可制造药品,驱赶病痛,救人性命,也可制造毒品,使人成瘾,慢性中毒,严重危害身体。 韦子说:爱情也是虞美人,好好珍惜,便使人生快乐;以爱的名义换取地位、物质、利益,充二奶,做小三,就有毒了。 ——世间事大抵皆如此,好与不好,全在把握之间。一心向好,就会好。 我知道罂粟叫米囊花,是因为宋代诗人杨万里,他有咏罂粟的诗:东君羽卫无供给,控借春风十日粮;我知道它叫虞美人,是因为韦子的一首诗:你原来叫虞美人,如今为何改了名字;我知道它又叫英雄花,是因读了作家周末(周宗仁)的中篇小说《罂粟花》(《长江》丛刊,1991第四期)。 后来,出于好奇,我就找罂粟来看,还真见到了,只两株,正在四月的暖风里婀娜着开放,一副华丽、高贵的样子,那么清朗、淡美,甚至还有一些清冷存于骨子里,似乎,她并不喜欢热闹,并不屑于别人的欣赏,只愿意独自开放自己烈烈的艳。那孤清,只一眼,就让我记下了。 周宗仁的话顿时上了心头:你看着我/我也看着你/你用这样的眼光看我/我也同样的这样看着你/我本无毒/你也不坏/是你把我制成毒/你也就坏了 一生出邪念来,再美的也不美了,甚至是要坏透了。 想起很久前读过的小说《深巷》,这恰似里面的贾东成和叶飞儿的爱,好端端的爱着,有一个家,有一双可爱的儿女,怎地就不能爱了呢?原来贾东成当了副镇长,想当镇长,当了镇长想当书记、局长,攀附了市长的女儿,要和这寡居的女人说情道爱,借此爬高。到最后,妻子和他离婚,儿子因无人照顾,食物中毒而亡,市长因贪污被抓,他也牵连进去,丧失了政治前途,反思自己,他悔恨难当,独上不归路 为什么,一定要把感情弄成一副毒药? 罂粟,这虞美人啊,我听不到她的花语,我猜她一定经常在时光深处,发着一声又一声的叹息 我无意歌颂罂粟,我只是不明白,明明知道该怎么做才对,人为什么就不好好去做呢? 偶回老家探望老人,见院子里有一株似曾相识的花,思索良久,惊呼:罂粟!母亲淡淡一笑:你咋呼啥呀?政府有规定,俺知道,可三两株是允许的啊,为你爸治肠炎,人家给的偏方,先试试,看看中不? 于是,我的惊讶就在娘的淡定中消散掉了。 虞美人——我以后只这么称呼她——是最美的植物,可能她未必真那么好,但也未必真那么坏。只是她开不得口,你让她从何辩起? 回去后,我很认真的把林徽因的那首《无题》抄写下来: 什么时候再能有 那一片静; 溶溶在春风中立着, 面对着山,面对着小河流? 什么时候还能那样 满掬着希望; 披拂新绿,耳语似的诗思, 登上城楼,更听那一声钟响? 只要守住那一片静,这世道纵有再多诱惑又如何?得禅得佛,是因为近禅近佛,是因为恬淡安静。一个毒贩子坏了心志,一个隐君子葬了自己的生活,和虞美人有毒无毒没任何关系。 做人,还是存几分淡泊好。 赞 (散文编辑:蝶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