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入化境【逸气悠悠入化境】

时间:2019-10-27 10:50:54 手机站 来源:网友投稿

  逸气悠悠入化境

  ——欣诵侯铭《江山谁览》感悟

  韩大伟吴兆雷

  早闻作家侯铭的大名,慕名交往,意气相投,感情日深。近日,收到他的辞赋、散文合集《江山谁览》,欣诵之,不忍释手,感慨良多。侯铭,扎根乡村沃土,可他的华章、才气如美丽的风景,已飒然挺树新帜于当今文坛了。

  合集收录辞赋65篇,散文45篇。或咏名城佳构,或颂山水风物。写山则凝秀含奇,写水则泻灵溢韵,描景则景色如画,状物则物语流风,既有山光水色之美,又得泥香土芳之妙,可以说篇篇都是精品。诚如黄彦先生《序》中所云:雄城岭峙,不乏三都之峻;辉煌霞灿,更具七步之才。凌高山以壮怀,孟德思起;乐流水以逸兴,摩诘情动。

  侯铭的辞赋,写出了骈赋的排场。骈赋,是有别于汉赋与唐宋文赋的一种押韵的骈体文,盛行于我国六朝时代。它多用偶句,讲求对仗,常以四言、六言相间成文,并倡行用典。作为当代的一位年轻人,能娴熟地驾驭这一早已式微的文体形式,确是非常难能又十分可贵的,没有深厚的学养和古文功底,断难登堂入室。侯铭的散文,应属于美文范畴,它注重感性,长于抒情,文采华茂,情趣横生,而且清丽雅洁,短小精悍,韵味绵长,逸情悠悠。

  通读全书,你会发现,无论辞赋还是散文,都有一个共同特征:描景状物惟妙惟肖,灵动传神,作者常能准确抓取描写对象的各自特点,描画出不同山水风物的独异风格和地域色彩,并于描景状物的同时,不断追寻山水名胜之间的历史印记、先贤圣迹和遗闻遗踪,神思飞驰,笔挫万端,揭示出深藏于明山秀水之中的丰厚的历史文化底蕴,给人以乾坤悠悠、文化煌煌,如日月江河时空无限的深远而豪壮之感受。

  刘勰在《文心雕龙神思》中云: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我才之多少,将与风云而并驱矣。一部《江山谁览》,可谓情满意溢,风云卷舒,大有云霞万里之势。作者或触景以生情,或因情而布境,或状物以寄意,或情景交融,物我双会。不过,无论使用何种抒情方法,作者的情志总是通过摹景为画,以画寓情的方式表达出来的。

  人们在谈起优秀的景物描写时,爱用诗情画意予以称誉,然而真正能写出诗情画意者,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它要求作者必须有诗画家的眼光,诗画家的心胸,诗画家的情感和意趣,诗画家的资质和禀赋,唯此,才能将自然自在的现实景物,化成饱含艺术灵气的诗画胜境。看来,侯铭是深谙其妙的,他把每篇文章都当成诗来写,将一山一水、一石一木都当成画来画,他以诗化的语言,创造出多姿多彩的诗的意象,写出了诗的情感、韵致和优美意境,并将作画的一些传统技法,诸如构图、色彩、线条、层次、虚实、明暗、疏密、浓淡等等,运用于山水风物的描画中,以生动洗练、绘形绘色的文字,描绘出天然工巧、形象鲜明的山水风物画卷,从而让自己的作品贮满浓郁的诗情画意。例如《七金山赋》的一个片断:

  故京北望,积山遝延。耸大漠以横卧,尾名山之燕然。接草原之茫茫,临渺渺之广衍。观风情于千载,目盛衰于万年。瑰观绝异,宛九龙逶迤;五峰起伏,似神虬游弋。文风日上,恰三首架笔;桃山巍巍,起徽懿天地。珍植葳蕤,温润如玉。林木繁茂,长松郁郁。驰登云脚,悬空腾举。嘉禽雍雍,何其康娱!

  这是一幅塞北山色图,画面布局十分讲究:由远而近,层次井然,高下相形,浓淡相映,疏密相间,错落有致。作者先以粗放的线条勾勒远山、大漠、草原形象,作为整幅画卷的背景,描画出辽阔苍茫的平远之态;然后以泼墨法写远景,写出了山峦峭拔、巍峨逶迤的高远之势;最后浓笔重彩,以繁密的积墨写近景,突显了繁茂昌秀的盎然生机。江山美如画,人在画中游,身心飘举,目爽神清,于是作者欣然发出避暑佳处,清凉乐土之感慨。

  此类山水画卷,在整部文集中比比皆是。作者摹景作画,情在画中,神与境会,意境超妙,空灵微渺,异彩纷呈:时如清风徐来,从容潇洒;时如惊涛拍岸,慷慨多气;时而高岸为谷,动人魂魄;时而别裁云锦,烟霏雾集奇情异境,美不胜收,直让人惊耳眩目,叹为观止。

  再如散文《行走枫泾》中的一幅动态画面: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美的江南哺育了美的水乡佳人。于是乘一叶小舟,听土布蓝褂子的佳媛哼着的小曲,还有那咯吱咯吱的摇浆声,人便迈进了古镇的梦里。碧波潺缓,流进一道道水巷;渌水荡漾,淌过一座座河埠。粉墙碧瓦,雕梁画栋,老屋河埠所览之景沧桑悠远,古趣横生,韵味无穷。建筑在岸上,清影在水中。人在船里坐,船在画中游。不知是一切浮在水里,还是水徜徉在古镇的怀中。于是,便看到了和谐,人、建筑与水的默契

  这不仅仅是一幅柔美的江南水乡风景画,更像一组有声有色、款款流动的影视图像。蓝衣、绿水、碧瓦、粉墙,色彩斑斓;人与景、水与船、光与影、河中与岸上,交互辉映;动与静、浓与淡、声与色、古远与现实,相生相融。静谧而清雅,温馨而祥和,既有清新明丽之色,又有迷离飘渺之气,如歌如诗,如梦如幻,逸风袅袅,怡情悠悠,启人遐思,诱人入境。

  不仅仅是写景,即便是状物之篇什,也同样画境迭现,诗意荡漾。诸如:

  蛟龙绕体,擎柯枝以舞雪;雅态迷晴,拔苍干以迎风。(《枣庄石榴赋》)

  白如羊脂,黄若熟粟红似鸡冠,黑像点漆(《和田美玉赋》)

  奇艳婆娑以伴月,微香馥郁以动容。细叶不随冷坠,圆花唯有香凝。(《故园秋菊赋》)

  阳春令月,琼芳起于玉枝;朱素相映,华焕绘其幽姿。(《武侯祠旱莲赋》)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作者的主体意识非常活跃。他着意创作山水风物画卷的目的,不仅仅在于增强美感,更是刻意于以画寓情,移情入画。他的画,意境深邃幽渺,风格峻整而高浑超迈,或古朴坚苍,或清新俊逸,超旷的景趣中往往浑涵着一种超凡脱俗的悠悠逸情。可以说,作者大得江山之助,他不知疲倦地徜徉于山水之间,寻觅于造化之外,于天地古今的浑茫中摄取到大自然的灵气,并萌生了亲近自然、以自然为依归的林泉之心。他的作品不仅儒雅有风,以崇高的仁德为向度,而且又有道释的逍遥机趣,清静自然,空灵澄澈。故而他的画面随处可见泉石明净,林壑幽美,风清月白,逸气飘飖,颇有鲜露明珠般的秀逸风采。细细品读,宛如清风扑面,明月入怀,给人一种蝉蜕尘寰、神游物外的超然感受。请听其空谷幽篁、野塘风柳般的歌吟:

  临颠感怀,有乾坤缥缈之思,陟顶朗吟,有多少沧桑之咏。(《华不注山赋》)

  踏玉阶以神逸,临幽壑其心清。听天籁而泉流泯念,伫清潭而心远似空。(《观音山赋》)

  鳞蹬渐迥而弥高,意兴忽升而更涌。风飒爽而袭人袖,云氤氲以入我胸。(《仙人洞赋》)

  若夫蓬山非远,涉千阶以凌颠;瑶台实近,俯万岭以瞰远。碧落浩浩以无穷,谁人看尽?画幛茫茫之何遥,我自凭览!琼花入袖,摩诘之诗意再生;朝日浮波,孟德之壮志复显。匪结仙缘,愿烂柯以不归;疑入化境,梦黄粱岂肯还?(《桃花节龟山胜览赋》)

  诸此景观,或瑰丽,或雄伟,时缥缈,时虚幻,使人沉醉,让人着迷。在浩渺中归于平静,在空旷中依于淡泊。心为之返璞,意为之归真。(《认识宜春》)

  云雾翻卷,翠色迷离着人的眼。飞瀑高翔,溪流冲激着、嬉戏着岸岩。此时,把伞摘掉,让身心去享受着这仙境般的飘渺,让耳朵去聆听天籁,去谛听远处隐约的禅音,任凭雨水轻拂人面,任凭微风牵动衣角。消失了,融化了——整个身体在花岩公园里,在云雾飘渺间,在山水交融际,在翠色相偎中(《漫步花岩,在微雨中》)

  中国文化,一向倡导人与自然和谐共生、天人合一的中庸之道,孔子所谓智者乐水,仁者乐山所强调的,便是人的精神与自然山水的感应与共鸣。这是中国传统文化情结的至高境界。侯铭君所秉持的,也正是这么一种与大自然相知相亲的生命情调,一种仰观俯察、游目骋怀于山水风物之间的审美襟怀。这是远性风疎,逸情云上的人生韵致,更是一种物我相融、天人合一的浑脱化境。

  文集辞采宏丽,藻饰博富,音节浏亮,句雅词清,而且章法严整且圆转灵动,文脉顺畅而文气贯通,颇具辞赋和美文之气象。在辞赋句式的运用上,作者亦敢于舍筏登岸另开格局,对传统骈赋较为刻板的骈四俪六句式作了一番改造与创新,变板滞为疏荡流畅,变平直为奇险嵯峨,随着景物形态的转换以及作者情感的汹涌起伏,句式的变化也如波峰浪谷一般长短参差,大起大落,自由挥洒,汪洋恣肆。这一切,都是可圈可点的。

  不过,毕竟作者还年轻,惜乎其文理性的厚度略显不足。美学家黑格尔有言:美,是理念的感性显示。完整的艺术美,应该是象与情理共孕的产儿。文情并茂是一种境界,倘能在此基础上,写出客观景物的内在理趣与作者的心性体悟,那么作品的立意也许会更加新颖奇警。理,是情的深化与升华,是人的精神在更高层次上对自然、社会、人生(包括市井百态和人生百感)的鸟瞰与哲思。理从悟得,却不是空穴来风,大多来自平素生活经验、阅历和知识的长期厚积中的偶发。故而,理性的厚度与生活的厚度密切相关。

  侯铭方逾而立之年,其大作之微瑕,丝毫无妨其心灵的丰富与气度之飞扬,那磅礴于作品中的清逸之气,正是其明净、蓬勃与壮阔心灵之挥运。锋芒初试,来日方长,相信他定会在日后的人生历练中,不断披览大千世界之森然万象,昂然步入一个新的境界——道通天地有形外,思入风云变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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