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子恺佛教绘画的弘一情结

时间:2023-05-22 09:50:35 手机站 来源:网友投稿

考察丰子恺佛教题材绘画,可以发现这类作品的绘作大多具有浓厚的弘一法师情结。换言之,丰子恺佛教题材绘画往往与弘一法师有着直接或间接的关系,其中『护生画』、为弘一法师造像和『绘佛千尊』更是对弘一法师的永恒纪念。

李叔同是丰子恺艺术上的启蒙老师,但他对丰子恺的影响更重要的还于在思想、情操和艺术修养等方面,即给予丰子恺的是比技艺更重要的纯正的艺术之心。一九二七年农历九月廿六日,丰子恺的生日当天更是拜弘一法师为师皈依佛教,弘一法师为其取法名一婴行一。皈依前后,他俩酝酿了一个弘扬佛法、鼓吹仁爱、劝人从善戒杀的计划,即编绘《护生画集》(曾称《戒杀画集》)。《护生画集》(初集)由弘一法师书写诗文,丰子恺作画,一文一画对照,李圆净纂集,马一浮撰写序言,穆藕初资助,一九二九年由开明书店出版。

《护生画集》(初集)共五十幅画(弘一法师逐一题诗句)。目前一般以为这是为了纪念弘一法师五十寿辰。从『护生画』后几集编绘的情形而言,此说应该没有原则性的问题(虽然最初编绘的意图并非是为了纪念弘一法师寿辰),因为开明书店于一九四O年十一月出版的《续护生画集》里收有丰子恺写给弘一法师的信,信中说道:『今日为法师六十寿辰,弟子敬绘续护生画集一册计六十幅……』《续护生画集》里还有李圆净的跋文,也写道:今年为弘公还历之年,更刊行续集为寿。』一九三九年,丰子恺开始作《续护生画集》,同年十一月十四日完成六十幅画作,并在致谢颂羔的信中明确说『最近又作《护生画续集》一册,共六十幅,为弘一法师六十祝寿(法师今年六十,阴历九月二十生日,弟之画于是日完成寄出,请其题字,寄上海李荣祥刊印)……弘一法师收到丰子恺寄来的画稿后为又为画集书写了诗文。一九四O年十一月,《续护生画集》由开明书店出版。一九三九年端阳节后二日一公历六月二十三日一,弘一法师曾致函李圆净:『丰居士之前书,即作为画集续编之序文。此外再乞仁者及夏居士各撰序一首。』弘一法师在写此信前,他已与丰子恺形成了作六集『护生画』的共识,故弘一法师又写道:『《护生画集》初集及二集,皆由仁者主编。乞皆收入《莹庵丛书》中,以为永久之纪念。又丰居士发心画至六集为止。(每十年一集)三集之画七十幅,四集八十幅,五集九十幅,六集百幅。朽人不久即往生西方,此画集亦不中止……』

一九四二年十月十三日,弘一法师圆寂。在此后的岁月中,丰子恺果然完成了『护生画』后四集的绘作。他前后相继画了四十六年,从第一集五十幅到第六集一百幅;从三十岁到七十五岁;从平和安居到八年抗战的流亡,又到新中国成立直至十年浩劫。时代沧桑,个人经历曲折多变,一般人难以想象他何以会有如此恒心、如此毅-7其实,这就是因为恩师弘一法师的嘱托,为了护生护心之慧业,丰子恺在自己逝世前终于使《护生画集》功德圆满。 丰子恺的『绘佛千尊』,其实也是为了纪念弘一法师。弘一大师除了自己以画佛弘扬佛法外,也经常委托丰子恺绘佛像。一九二九年农历八月廿九日,弘一大师写信给丰子恺:

……乞画澄照律祖像一幅。别奉样式一纸,乞检阅。此像在《续藏经》中。今依彼原稿,略为缩小。如剐纸中,殊笔所画轮廓为限。如以原稿太繁密者,乞仁者依己意稍为简略。但仍以工笔细线画之为宜。画纸乞用拷碑纸,因将刻木板也。此画像,能于旧历九月中旬随夏居士返家之便带下,为感。

弘一大师又于一九三八年闰七月二十四日写信给丰子恺:

前复函及写件,想已收到。朽人近在此弘法甚忙,亦颇有良好之效果,可庆忭也。仁者暇时,乞绘释迦佛像一纸,约二尺高之直幅,一四尺宣纸一张裁开为四幅。一像上,乞写『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九字。下方纸边,乞写『笑棠居士供养、仁者敬绘。』(并盖印)之小字,如常式。至用感谢……

另在附言中说:『倘仁者多暇,乞再绘如上式之佛像数叶,但不写上款,一并寄下,尤感。』同年农历十一月十八日,弘一大师又写信给丰子恺:『前承寄画像,已分赠诸友人,欢感无尽。』可知,弘一大师经常鼓励丰子恺绘作佛像。丰子恺曾给弘一法师回信,内容为:『弘一法师座下:两示均拜领。嘱绘佛像,日内当即多画几幅挂号寄上,勿念。漳州宏法事忙,未能来桂,殊深怅惘,只能他日再觅胜缘……』

丰子恺写『绘佛千尊』的启事是在一九四O年,此时他完成了与弘一大师合作的《续护生画集》。《续护生画集》是为祝弘一法师六十寿辰而作,故丰子恺『绘佛千尊』,从因缘上应与纪念弘一大师生辰有关。

一九四二年十月十三日,弘一法师圆寂。十月十八日,丰子恺接泉州开元寺性常法师电报,获知弘一法师于十三日圆寂的消息。读完来信,丰子恺静坐数十分钟,发愿为法师造像一百尊。十一月十七日,丰子恺给性常法师写了回信,表达了这一心愿:

性常法师道席:

弘一法师生西电到,仆正束装上车,将迁居重庆。得电后即发愿到重庆后,先画法师遗像百帧,广赠海内信善,托为勒石、立碑,以垂永久。今到渝已旬日,舍馆未定,尚未动笔,将来画就拟函告各地友好,请代为宣传。如有发愿刻石立碑者,即寄赠一帧。(或在福建、浙江、江苏、四川等处登报征求愿勒石者,必易满百帧,届时再定)仆远居川中,朱能得法师最后一见,至引为恸,但读与质平居士最后一书:『华枝春满,天心月圆』,则知法师往生,必异常安祥,至为慰也。遗愿护生画集四册(法师曾欲刊护生画集六册,已出二册,尚有四册禾出),仆但得世寿稍长,必为续成。承寄示报纸,得知详情,甚感。质平居士寓址仆亦不知。最后墨宝暂为保藏,容后寄去。

匆匆未尽,即颂净安。丰子恺和南,十一月十七日。

一九四三年一月,为实践诺言,丰子恺开始作一百幅弘一法师像。对于绘作弘一大师像,丰子恺自己的评说是:『为欲勒石,用线条描写,不许有浓淡光影。所以不容易描得像。幸而法师的线条画像,看的人都说『像』。大概是他的相貌不凡,特点容易捉住之故。但是还有一个原因:他在我心目中印象太深之故。我自己觉得,为他画像的时候,我的心最诚,我的情最热烈,远在惊惶恸哭及发起追悼会、出版纪念刊物之上。』

丰子恺佛教题材绘画创作,虽然有诸多时代、佛教文化背景,如二十世纪初国内外的素食主义运动与护生文化宣传、末劫时代持守及弘扬佛教基本教义的需要等,但是,弘一法师精神『背光』的推力和丰子恺对恩师的崇敬是其中不可忽视的重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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