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损的苹果
看着桌上精致的包装盒，想起在寒冷的平安夜里，收到大家送的又红又大的苹果，忽然就想到家里总是烂了的或皱缩了的苹果。 并不是我们家苹果多得吃不完，只能任它破烂，而是你的习惯。是的，习惯。 偶尔去镇上赶集，你犹豫了半天，想到我和弟弟，买了几个苹果。你买的苹果并不是顶好的，因为顶好的苹果很贵，你舍不得，于是就折中拿了有一些小破损的不完美的苹果。你总是嘱咐我和弟弟，吃苹果的时候要挑挑，把破损得比较厉害的先吃。我们都很听话，总是从最不好的苹果开始吃，一直吃到最后一个有瑕疵的苹果。 后来，即便买了完好的苹果，我们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吃有些坏掉的苹果。可是，即使是坏了的苹果，你也还是舍不得吃。 长大以后，有一次我和你说苹果应该趁早吃，吃好的苹果，这样才健康。我的疑问是为什么每次买了好的苹果，最终的结果人还要吃坏的，那不如直接买坏苹果得了。你有一瞬间的怔愣，无言以对。 其实我知道，你的眼里苹果已是奢侈品，买之不易，因而总是存了又存，总也舍不得吃，才有了那些时间里沧桑了的苹果。 坐火车 我是特别容易晕车的人，公交车、出租车、长途汽车几乎无车不晕，上车前精神抖擞，下车后就虚弱地不堪一击，而且晕车药之类的对我丝毫不起作用。我一度怀疑这是遗传问题，因为你比我的症状还严重，竟然连火车都晕。 那一年，你三十年的同学聚会，一个同学提议旅游，就在省内的厦门，还体贴地为大家买了火车票、订好了旅馆。很难得，三十年后的今天还能和老同学一起出去旅游。聚餐桌上，你一脸为难，想到自己严重的晕车症状，最终还是没有接过那张火车票。 可是，不久之后一个电话打到家里，是学校领导打的，关于我的体检。你二话不说挂了电话就去火车站买票，和爸爸一起坐了十个小时的火车到厦门，到了我的学校。记得还在课堂上的我被老师叫了出去，然后就看到了你们，你的精神很不好，一脸虚弱。我惊讶你们的到来，这时才知道按学校体检的结果，我的心脏可能有问题。你们就因为这马不停蹄地到这个大城市，陪着我到医院复检。结果证实是虚惊一场，你长舒了一口气，也没和我多说话就让我回去上课，自己则到火车站买票直接回家。 我在上课，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走的，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放了学进宿舍，就看到你们留下的一麻袋的自家摘的桔子，忽然就鼻子发酸。 干瘪的柚子 很喜欢柚子这种水果，在夏天的日子里，尤其喜欢买上一个柚子，剥开或厚或薄的柚子皮，享受酸酸甜甜的感觉。在学校里，有的时候，放学了没有食欲，直接就买个柚子当午餐。 其实你也很喜欢这种水果，但你更清楚我很喜欢，所以你总是下意识的留着我喜欢的。其实也就每年的寒暑假回一趟家，很多东西我都赶不上吃，可你总想着我就快回来了吧，那就留着吧，留着给我。 就像那两颗苦柚，是你出工帮人家采摘柚子，临收工的时候，主人家热情地送给你两颗苦柚，你就下意识地想到了我，然后喜滋滋地带回了家就存放了起来。其实柚子的存放时间相较于一般的水果已经够长了，但也经不住一个多月近两个月的存放。我想你是十分明白的，却还是放着，只希望我能吃上。 待我暑假回家，看到的就是你献宝似的拿出了两颗干瘪的柚子，还有发烂的迹象，里面的果肉也不能吃了，你反而像做错事情的孩子，一边心疼地丢掉坏了的苦柚，一边愧疚的看着我。我揽过你的肩，一瞬间心疼不已。 在下着雨的冷夜里，在隔着千山万水的异乡，我想起了你，想起了你和我的二三事。这么多年，为了我，你心甘情愿委屈着自己。今夜，我深深吻着那些岁月里的痕迹，在心里默默说一句：妈妈，我爱你。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