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九的冬，既使太阳出来，也难抵住寒气钻骨的侵袭。冬总喜欢以瘦长的风为手，把寒强摁进绿叶的体内，将仅存的一点绿意和水分抽出，冻僵成一捏就碎的枯叶，落的满地都是残败忧伤的景象。在这样冷的天里，即使穿着很暖的袄子，寒也会见缝就钻，通过地面传导给你的脚，让你的脚每日冰冷的无法言语，不吱声地附在袄上，一发现你的手伸出袖套，便急急地将你手上的体热挟走，散在没有暖意的空中，让你瑟缩不停，脸、手变得又冷又干又躁，残与酷成了冬的特性与写照。
“彭荷妹，彭荷妹……”妻当了一夜的晚班，在寒风里慢悠悠地骑着电动车回家，到南门菜市场入口处时，一近似中年男子的声音从不远处传到妻的耳朵里。听到似曾熟悉的声，妻停下来，下意识地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看到站在街边卖糖的中年男子在不停地向他招手，嘴里还在喊着她的名字。 “你是……？”妻推着车走过去，一边半疑半惑地问道，一边打量着眼前站在糖担旁边的这位男子。男子一身的行头是农民式的打扮，脸上皱纹印满了岁月沧桑的印迹，一双手上结满了劳作而成的老茧，岁月将他的青春剥的半点不剩，留下的只有厚实的田间劳作的昔日时光印痕。 “我是你同学呀！不记得了，高一的时候，我是坐在你后头的同学……”男子言语中透出阔别多年再次重逢的激动，面对妻子的生分之意，又显出窘迫的神态，夹着对妻回忆不起他是谁的的失意与怅惘。 “哦……，记起来了，你是我高一同学，姓许，是缅口人？”随着男子话语的指向，妻在记忆的巷陌里梳理了一片，终于找出与眼前男子身影相似的影子，但还是叫不出他的名字。 “是呀，是我，”男子看到妻子认出了他，有点兴奋。“老同学，你还没有变，老样子，你看我，都成了老头子了……”，话语中带有对岁月落寞的伤感。 “老同学，你是怎样到乐平卖糖的，卖的还好么？”妻子终于认出了男子，看到同学露出对他自己的处景和生活的窘意，赶快岔开了话题。 “蔗糖在乐平好卖。早晨从家里搭班车来，带来独轮车，放在一个亲戚家里，而后挑着糖到处卖，8块钱一斤，便宜就卖得快，卖完了就坐班车回去。” “辛苦哇，过得还好么？”妻子与同学开始唠起了家常，“生了几个小孩？……” “高一掇学就回家种田了，现在还过得去，生了两个小孩，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妻的同学边卖蔗糖边说。 …… “你忙吧，等下到我家去吃中饭，我家里就住在这里”妻看到同学忙着卖糖，怕担误他的生意，便想等一下再来叫她的同学到我家里去。 “等一下，拿一罐糖去，这是用我自己家里栽甘蔗煎的糖”见我的妻子要走，她的同学硬要妻拿罐糖走。 “不，不，你留下来卖钱……”妻连忙说道。 “你瞧不起我，叫你拿去就拿去，我还在乎一罐糖”妻的同学有点温怒，言语里透着烦闷。 “好，好，我要，那我给50块钱给你”妻连忙应道。 “我就这样小气，你真是，我收你20块就是。”妻的同学硬把30块钱塞回给妻子，妻子又把塞回去。“讲了给你就给你，我连这点人都做不起，还给钱给我！”妻的同学烦躁地把钱扔在地上，担起糖担径直向大寺上方向走了！ 望着同学担担远走的背影，妻有点后悔，她知道，20多年才见一次面的同学，竟拒绝他的好意，伤了他的自尊！ “我不该给他钱的，他自尊心特别地强。”妻喝着N年从未见面的同学送的蔗糖，在自责的同时，心里感动的涟漪不停地泛动。“同学成绩还好的，当时他家里穷，读书读不起，每到老师说交钱的时候，他都不敢作声。班里好多同学都看不起他，不愿跟他讲话。他坐在我后面，我没有跟别人一样，理他跟他讲话……。高一下学期，上学没有多久就辍学了。……没想到，我还是伤了他的自尊。”妻唠唠叨叨地讲了一通，为自己的行为自责不已。 “有机会到缅口，一定去看看他。” 一段早已封存的记忆，本像干枯的残叶一样任瘦风寒冻，吹散在无名的街口，一段难以找到缘定归宿难已忆起的往事，本是飘忽不定沉睡不醒的情愫尘埃，却因N多年未听到的一声叫喊，被再次唤醒，没有半点瑕疵在内。这份由淡变浓的同学友谊，如同学赠送的蔗糖甜香味一样，让妻回味。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推荐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