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事的回忆——姑姑 家事

时间:2019-11-07 11:53:58 手机站 来源:网友投稿

 三十天前,我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公子哥儿一样的人,象一个长不大的孩子转眼间,我似乎长成大人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了家族中的好些事有的是我知道的,有的是我从长辈那儿听来的。零零乱乱的整理一下,用来纪念我逝去的亲人吧  一长姑姑  我有三个姑姑,长姑姑是我们家的大掌门,我的父亲身为长子而能够悠哉地这么多年,全亏我这个从十三岁开始当家的姑姑。我的母亲生前对待我这个长姑姑的礼遇是仅次于我的奶奶——因为长姑姑是她这个本应是当家的长媳的挡风墙,几十来年,只要是大姑能够抵挡得住的艰难险阻,都是由她并不高大的身躯扛起来,包括供养大弟弟——也就是我的父亲读书——从初中到大学——培养其他的五个叔叔长大成人,从他们幼年到成年,娶妻生子,盖房置土地,再到他们自己也做了爷爷,依然是有事就去找我的姑姑帮忙,似乎这个姑姑并未出阁,是在家的一样。  我们的家族很大,更远的不提,仅我父亲亲兄弟姐妹们就是十个人,多年前,受家庭成份——大概现在的年轻人不知道什么是家庭成份——的影响,他们做为黑五类——这个词儿大概三十岁以下的人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好在我的朋友们中,四十岁以上的居多,能够明白是什么意思——的子女,深陷农门,可以读书的被剥夺读书的机会,可以有工作的,却不得不处在即非城里人——因为他们在农村生活,又非乡下人——因为他们没有农村基本的生产资料,就是土地——的尴尬境地——直到了现在,我顶小的叔叔也近五十岁了,却只能耕种着别人家租来的地或是我的兄弟们的土地。  也就因为如此吧,我的长姑姑,从十几岁开始赚钱养家,因为我的爷爷在接受劳动改造,是没有生活费的,全家几十口人的唯一来源就是姑姑30几元的工资。也就因为这个,我的长姑姑在我们家中算得上是德高望众,无论哪个兄弟或是弟媳,只要她开了尊口,是没有人敢反驳的;另外一点就是,我们家几代人的规矩是,男人虽然是顶梁柱,但男人多半不爱当家,所有的事都是由家中的女人办,但是我的奶奶因为是旧时代的大户人家小姐,出阁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进的,虽然身居乡下,可是一辈子五谷不分,遇事也从来没有主见,我的曾祖母健在的时候,家里是曾祖母说了算,等奶奶进了我们家的门了,本来我的曾祖母应该退居二线养老,可是我的奶奶实在不是当家的料,所以只好仍然由我的曾祖母继续当家,直到我的长姑姑成人。她与我们这些小辈儿讲起家史的时候,总是无可奈何又哭笑不得的口气——因为她一个月三十几元的工资,要拿七块钱供我爸爸读大学,三块钱给爷爷做劳动改造时的生活费,十块钱维持一大家子的生活,而且她自己的婆婆家也是指靠着她们夫妇。  现在我的长姑姑七十多岁了,我的叔叔们各自成人分家另过,有的做了爷爷和外公,但是举凡我们家族什么事,他们几乎都如提线木偶一样,把头一齐转向我的大姑,不等着这老太太发话,别人是不敢混出主意的,就是顶有犟脾气的我的小叔叔,虽然依仗自己是兄弟们中的老小,有时放点赖,但遇到大事,也不得不规规矩矩的听从她的主意——因为我的妈妈在世的时候,虽然身为长媳,但凡事听大姑姐的,形成了她的习惯,既然长房应该当家的媳妇都如此了,我的其他婶婶们自然也不敢乱来——我们家的男人是不当家的,这话在前面我讲过的,所以男人们就是按照我长姑姑的话去做,不必问为什么——这包括我的长姑姑过生日的时候——因为她顶讨厌男人们喝酒胡说起来没完没了,一桌子十七八个人,她说只给一瓶白酒就只能是一瓶白酒,任何人不敢提出再喝第二瓶,否则就没好日子过——当然,这也与我们家敬长的门风有极大的关系,凡是老大说的话,错的也得照章办理——虽然这不大讲道理,可细细一想,也不是没道理,一家子一百多口人,如果谁都想说了算,或是凡事都得开个会研究,那这个家是任事也不会做成。  掌门的大姑姑七十一岁了,愿她健康长寿,再给我们家做几十年的掌门姑奶奶  二我的二姑姑  提起了我的二姑,我的泪水总是禁不住地流下来——我的二姑继承了我奶奶所有的缺点,第一是吸烟,关于她吸烟的事,我将在下面说起,第二个是一辈子逆来顺受,凡事没主意,也不大会做家务,这一点得怪我的大姑姑,因为她太强了,把自己的妹妹宠得是什么事也不做,或是做不好。  我前面说过,我们的家族很大,其实在百十年前,我们家才算是真正的大家族——这倒不是因为有多少钱有多少地——那时东北的人家除了赤贫的,差不多的都够上关外的地主的资格,而是众多的人丁。打远祖上,四个兄弟挑着担子从闯关东起,不算在锦州丢掉的一个,流落到黑龙江的一个,在吉林省几代人下来,就有几十个房头,几百口人。我的曾祖父排行行四,我的曾祖母在世的时候,人称四佛爷,那时我们家有门房,门房里有二个大缸,一缸装米,一缸装面,凡是讨饭的或是流浪的,我的曾祖母是熟食管吃饱,临走时米一升,面一升管拿——就这样,我的曾祖母还收留了四个无依无靠的孤儿,留在我们家中做伙计,虽然他们个个都是赤贫的单身人,但我的曾祖母没有让他们写投身纸——这个词翻译一下,就是卖身契——而是把他们当成家里雇佣的长工,每年年底是照付工钱。等到东北解放了,家里不允许有伙计和长工了,我的曾祖母收留的几个孤儿也都长大成人,各自成家分门另过,有一个年龄太大了,一辈子没有结婚,我们家里又不能收留他了,就转到我爷爷的学校里去,说到学校,不能不佩服我的曾祖父,因为要沿续书香门第的香火,我的曾祖父卖掉六垧地,让我的祖父读书,等我的祖父读书有成了,受实业救国的影响,又卖掉了六垧地办了家乡的第一所完小和初中——这也是我的爷爷后来成了被劳动改造的主要原因之一——从某种意义上说,我的败家仔的性格有些象我爷爷——这个我的曾祖母收留的一辈子没有结婚的老流浪汉到了晚年去到我爷爷的学校中做校工——那时学校已经公有化了,不再是我们家的私产——我的二姑姑童年的时候常去玩,这个老校工因为自己无儿无女的,非常喜欢从前的东家的女儿,但因为自己贫穷,没什么给小孩玩的,就把自己吸的大烟袋给我的二姑姑玩,还卷了纸烟给我的二姑姑吸,这样一来二去的,我的二姑姑在四岁的时候就学会了吸烟,直到她六十七岁去逝,她自己生前曾说过,什么都能戒掉,唯有烟戒不掉,因为活了六十七岁,吸了六十三年的烟,可以算得上资深的老烟民——我的二姑姑的逝去,不能说不与她的半个世纪的烟龄有关系。  我的爷爷虽然算得上是开明绅仕,但又受封建影响非常大,尤其是骨子里不把女孩当人看,虽然我的长姑姑当家几十年,可是当我爷爷生气的时候,仍然大怒你是出阁的闺女,少管娘家的事,可是一旦家里有了事,他还是最先找我的长姑姑——在我二姑姑成年后,我爷爷在别人家喝酒的时候——因为他是十里八乡有名的老学究儿,凡是谁家有什么事儿,就喜欢找他去评判一下——当然,也是他自己爱管闲事儿——从解放了对他的劳动改造后,他就被遣返回乡务农——看上了一个返乡的知识青年,认定他将来会有出息,所以没与任何人商量,就把我的二姑姑许给了人家,等他喝够了酒,摆平了事,回到家里,告诉我的曾祖父和曾祖母,把女儿许给人家了,是谁家的什么人——然后告诉我的奶奶,给女儿准备嫁妆——其实也没什么准备的,那时我的家中,已经陷入了赤贫阶层——就是二姑姑的几件衣服,收拾一下,就算嫁人了。  我前面说过,我的二姑继承了我奶奶的最不好的缺点是逆来顺受。我的二姑出嫁后,遇到了一个十分刁钻古怪的婆婆,一天到晚的受气,因为我的二姑姑不会做农活,不会做衣服什么的,用农村的话说,是屋里外头的活一点不会。时间不长,她的婆婆的脸拉得好长,骂我的二姑,说:我们家是娶媳妇的,不是娶奶奶的,在家啥也没学会出什么门子我的二姑姑生性的懦弱,我的姑父是个孝子,只能时时的把泪水向肚里咽,回到家里对着奶奶哭,我的奶奶只有陪哭的份儿,无法可想,农村现在虽然好了许多,那时还是女儿出门凭的是命,好坏都自己受着——虽然有时我的大姑姑去他们家理论理论,但毕竟是出阁的闺女,好坏都是自己命里修来的,娘家也帮不上什么忙——尽管如此,我二姑姑的农活可仍然是没学会,唯独强于我的祖母的是,我的二姑姑大体上能分出谷子和草的不同  人说好人有好报,这话不假。我的二姑姑在经历了差不多二十年的煎熬后,终于修成了正果,我的姑父落实知识分子政策的时候,返城回了长春,从此我的二姑姑一步登天,再也没有了缺吃少烧的日子了。  我的二姑姑六十岁的时候,发现自己总是咳嗽——因为我的姑父虽然落实政策了,回到城里有了工作,可是我的二姑却没办法安排工作,她也受我爷爷的影响,即不是农民也不是城里人哪——所以只好在我姑父的单位打工,后来自己办了一个复印社,赚多少钱我倒是不知道,但家里条件是逐渐好起来是真的——去了医院检查,发现是癌症了,这时我姑姑的儿子已经有了相当的实力,花些钱给他妈妈治病是不在话下,于是我的姑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接受了癌症的治疗——以前读红楼梦的时候,总可怜李宫裁,苦了一辈子,到晚年应该享福的时候,却无常来到——我的姑姑倒有此一比,待癌症控制得差不多了,她又患了心脏病,而且做了心脏病支架手术,一支就是五个。二姑姑的身体一下子垮了下来,从此再没有恢复到以前的程度。  2009年1月6日,我的父亲突然心脏病转重住进了我们这儿的所谓大医院,而且一住就是五十多天,医院天天给我们报病危通知,我们娘母子们天天提心吊胆,等到了2月末的时候,我们这儿的医院似乎觉得我父亲已经没啥治疗价值了,一天就是早晚两次消炎药水挂着,换句话说,就是等着我父亲那一天的时候。我的二姑姑的儿子,就是我的表兄来看舅舅,当下决定转到省城的大医院里治疗。我们母子们辗转把父亲送到了省城的最权威的医院接受治疗。在此期间,我意外地发现母亲的身体极不在状态,开始以为是日夜护理父亲过渡疲劳所致,但当与我所知道的中医知识一验证,我发现母亲不是疲劳,而是真的病了,于是我又到父亲治病的医院给母亲做检查,结果令我如同三九天掉进冰窟窿,母亲的空腹血糖已经是到了22个单位,治疗的手段已经是不多了我日日的犯愁,做了三十多年的公子哥儿,被宠得象一个长不大的孩子,突然间要我接受父母双双病重的事实,无论如何是无法应付也无法接受的,堂弟们虽然尽了全力帮着我,可毕竟都是孩子们,没经过事儿,我的老婆虽然是有主意的人,又离我太远  人说祸不单行,在我父亲住院的同时,二姑姑病情再次加重,同样住进了父亲治疗的医院,而且是在同一个楼层,仅隔着一个走廊——他们白发苍苍的兄妹二人同样到了生死的关头,却咫尺天涯不能相见。我的母亲和我背着父亲偷偷去去看二姑姑,姑嫂二人拉着手哭——妈妈伤感于兄妹之间同病相怜,姑姑伤感于姑嫂一场,转眼间生命无多——看到二姑姑形容枯槁的样子,我的泪也流个不止,二姑姑特地嘱咐我,可千万不要让你爸爸知道姑姑也在这儿住院哪,他可受不了  因为在省城父亲的病有了起色,加上母亲的病已经到了非严肃对待不可的地步,尽管有我的堂弟们无微不至的护理——但不可能我们兄弟五人分成好几伙,一伙照顾爸爸,一伙护理妈妈,我们又回到了家中,在本地换一家小医院治疗——因为父亲和母亲的病不同,如果在大医院,没法住到一起,仅我一个儿子,是无论如何也弄不过来的  母亲一方面要治疗自己的病,一方面和我们夫妻二人共同护理卧床的父亲,日夜不得安歇息,身体是一日消瘦过一日也许我们的孝顺感动了上天吧,父亲的病竟然在这小医院里有了大起色,正当我们母子夫妻们准备接父亲出院的时候,天崩地裂的坏事出现,母亲骤然逝去我的天塌了三十多年来,妈妈是我挡风的墙,遮雨的伞我在父母的呵护和我的老婆的溺爱下,象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无忧无虑的生活突然间,生活发生了重大的转折,我一夜之间长大成人  悲悲切切地给母亲办了丧事,接父亲回到家中,即要安慰父亲的心,又要上班,还要时时去护理父亲,我感到身心俱疲,而更坏的消息接踵而来,我的堂妹拨来电话,我的善良而苦命的二姑姑,在被疾病折磨了近十年后,撒手而去  有谁能理解我即要忍受失去母亲的悲痛,又得强打欢颜照顾生病的父亲,还要接受自己的姑姑去逝的消息时的心情嘛?  我的逆来顺受,一辈子没高声说过话的二姑姑从此再也没有什么癌症,什么心脏病的折磨了,她也许去了理想的天国不知道那里有没有她喜欢吸的香烟(2009年4月)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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