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飘飞_飘飞的思绪

时间:2019-12-05 10:32:19 手机站 来源:网友投稿

  还是那个Q,在我一睁眼迎接新一轮曙光时,她就送来了带着晨露的崭新的祝愿:

  

  立夏了哦。今天要吃煮鸡蛋,吃了煮鸡蛋不苦夏,一个夏天身体都会棒棒的。老师记得要吃哦。

  

  她发这样一条短信过来,估计也是因我近来一直多病的缘故吧。也不知怎么搞的,今年自入春以来,我就被感冒缠得好苦,终日病恹恹的,不但别人看着难受,就连自己也烦绪透了。

  

  立夏了?可不是么,日历上清清楚楚。在日历上我看到了立夏的前面是青年节,五四青年节。这也是巧合么?立夏紧挨在青年节后面。我早就习惯有这一比喻:青年是春天,是美好和希望;而夏季则是成熟的中年,是丰收的展望和热烈。这样说来,我不早就进了人生的夏季了么?然而我人生的立夏是哪年哪月,又是哪日呢?我陷入了怀想。

  

  追溯已往的岁月,如沐春风、如蜜在口。不管你在从前的岁月里是做了牛马还是当了相公,回过头来回忆,总是幸福和轻松的。我也常站在回忆的路口,不愿对前眺望,哪怕前面一点远的地方,也让我不辨方向;而对于在过去日子里做下的事情,我不用眼睛仿佛也能在幽深的小径上奔驰而不扑倒。不过你想让我分清我人生里的春夏,亦属不易。唯有在时空分割上,我一直理不清头绪:凡属过去了的一切,它们莫不首尾相接,封闭如环。我实在不知应从何处截断,来分清我的四季。古人在长期的实践活动中总结归纳自然物象,推演出二十四个时令节气,让这流水的日子,遵循着一年四季春夏秋冬的规律,从而使我们这些后人不至于迷失在日渐模糊的季节里。迷失在季节里,这绝不是耸人听闻,仅仅在我,迷失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当我们的眼球每天被环保与低碳这些个词撞击时,电视、广播、报纸、杂志,所有这些天天报道新消息的媒体,都无一例外地在大声疾呼我们的环境我们的家园我们的地球很危险时,就更加说明我们现代人在物质享受里迷失的程度已经越来越深。我们无需到永乐和康熙字典里去查找,就是我手头这本十多年前出的词典,也难觅这些词的踪影。它们是刚造出来的新词,却成为使用率颇高的新贵。我们今天提倡低碳,是因为我们的环境已经遭到了前所未有的人为破坏。人祸多于天灾,实在屡见不鲜。

  

  天灾,人躲不过;然而人祸,是完全可以避免的。遥想古人,风雪雷电引起的地动山摇洪水泛滥,干旱蝗虫引发的饥荒饿蜉,他们不害怕,以老牛的性格默默忍受。既已派定在人身上的命运,自然不能免去,他们不敢违天。可那时的人,他们听到过湖泊污染么,看到过原子爆炸么?没有,他们闻所未闻。要是有哪个地方的一个湖溏,在一夜之间变臭发黑,准保是大新闻,准保能引起末日来临的恐慌。我真羡慕古人,他们没有见过这些,他们眼中的山是青的,天是蓝的,水是绿的,而我们今天的人把秃山臭水、污浊的天空看得习惯,已经见多不怪了。

  

  我早就失去了对四季的分辨,要不是日历上的提示,外面的事就无从知晓。这不是我故意耍矫情,城市中的人,迷失掉季节,忽然有一天被外面的事物唤醒对季节的记忆,谁敢说在他的身上从来没有过?草绿了,叶枯了;秧青了,麦黄了,生活在钢铁丛林中的城里人,能知道么?下雪了,冰天雪地,滴水成冻,可室内温暖如春;三伏天,黄狗也躲进树阴憩息,而室内人,身着长褂,一片清凉。在这样的与世隔绝里,谁还能真正觉察四季而不迷失呢?我们身上承传下来的遗传密码,因为长期不用,也会偶尔打盹犯错。呀,油菜开花了!怎么都秋天了?!我也弄不清多少回这样地惊讶了。我承认,在这春去夏来的日子,我为几场凄迷而多情的雨水搅乱了密码,又一次迷失掉了季节。说句实话,在老天也常常弄不清楚这季节物候的嘴脸时,我只有在记忆里才不会迷失对它的认知。

  

  那时我还是个孩子,不过三五岁光景,印象里还光着屁股同那些狗仔和鸡婆们争食。在我们那里,小不点的农村孩子,整日最大的玩伴莫不是狗鸡这些。狗是年轻的狗,那些有了一些经验的老狗才不跟我们这么小的孩子玩呢。也不知这些狗是什么时候出生的,反正到了立夏的时候,它们已经长成了半大不小的小伙子;鸡也是雏鸡,是春天里母亲在油灯下,把从各处搜罗来的蛋一个个照检确认是搭过绒的,才让那个晕头搭脑了好些日子的母鸡抱窝的。说到这个抱窝的母鸡,真让人好笑:它那么痴迷地要当妈妈,不吃不喝,以死相抵,非要争取到抱蛋的权利。年轻的鸡婆是不让人放心的,别看它开始时执著,可是抱到一半时它不干了,耽误了一窝鸡。选择抱蛋的鸡,是那些有责任心的,已经成功抱过一两窝的母鸡,第一次抱蛋的母鸡实在叫人不放心。在立夏到来时候,墙角树林到处都有母鸡带领一群鸡雏在觅食,母鸡咯咯咯地引导小鸡逮食小虫。

  

  在《礼记.月令》篇里,对立夏有这样的记载:蝼蝈鸣,蚯蚓出,王瓜生,苦菜秀。意思是说到了立夏时节,青蛙开始了聒噪,蚯蚓也忙着翻松泥土,乡间田埂的野菜长得旺盛。这都是我曾经熟悉的一幅美丽的乡村图画。立夏了,农家要做的事一下子多起来,尤其是一场雨过后,不但庄稼疯长,那些杂草同样也不相让。农谚有云:一天不锄草,三天锄不了。我仍然记得我被父亲派去,钻到棉花和黄豆地里拔草的事情。密匝的叶子遮得不见一点天光,我躲在里面,不敢钻出来让太阳曝晒,可里面封闭着一丝风也没有,衣服一会儿全湿了。要命的是,还有小虫跟你捣乱,弄得你痒痒的。要是有一天不需要拔,洒一种药剂,草就能除掉该有多好。我那时天真地想着,事实是没过两年就有了除草剂。

  

  过来,我称称你多重。立夏的这一天,我们不知要被叫去称几回体重。奶奶叫过了,母亲也叫;到一处去玩,也被叫去称一把。还是这样轻,你怎么会这样轻呢?母亲常为我担心,以为像我这样瘦的人,日后是不会有什么好运的。我从小就瘦弱,每年与同年纪的小伙伴称体重时自然最轻,这常常让我的同伴们耻笑:你瘦得跟猴似的,浑身刮刮也没有四两肉,看我,我比你重多了。每一回称体重,都让我感到难受,我的瘦胳膊细腿,何时才能长得像别人那样粗壮呢?至于那些和我同样年龄,体重又重的,在我面前自然像在学校考试得了第一名似的高兴。到现在只要我一闭眼,还能想得起来他们的那份得意呢。

  

  立夏这一天称量体重是我们乡下的习俗,这习俗是从什么时候传下来的,我不知道,后来听说,还有不少地方也是这样。据说在立夏这一天称了体重之后,就不怕夏季炎热,不会消瘦,不会再有病灾缠身了。可事实上,我每年和别人一样被称量过体重,还是照样生病,每一次突如其来的温度变化,或是稍不注意的受凉受风,感冒就来温柔地眷顾我,让我这疼那痒,于是不得不打针吃药。这可能是我太过瘦弱的原因,没有肉,只有一点骨头,哪能经得住呢?但我那时真的在想,以后再不称量了,因为称不称都一样,都是我住在医院里,吃那苦药,打那痛针。

  

  再不称量,这虽是我儿时的赌气话,十八岁以后我真的做到再没有称量过。一是我离开了老家,挤进了城里,而城里人不讲这习俗,或者就是有,也没有多少人当回事。二是我长成了大人,虽然仍是瘦弱多病,但我知道这与称与不称毫无关系,自己多轻多重,心里知道,称与不称,能有什么呢?

  

  一晃我就过了不惑之年,现在身上也比从前多了一些肉。我也算是一个上了点年纪的人了吧,而上了年纪的人,他们的身体是最不忍心让人看到的。偶尔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身体,不希望它长肉的地方,却猛不丁地长了一些,它们毫无精神、松松垮垮地耷拉在那里,而该有肉的地方却又那样单薄虚弱。这样的赘肉还不如不长,可我管不住,它又无需经过我的同意,好在我并不为意。至于那些很在意它们的人,尤其是那些爱一点美的女人,就把腰腿上那一点肉当作了仇人,她们想尽了办法,也要除之而后快。可是,这哪里是好轻易除去的呢。在无事的时候,我也同别人经常站到称上称量一下,只听很多人惊呼,我怎么又胖了,于是嚷着要减肥,于是那些胖者羡慕起我这样的瘦者,情形真的与从前大不相同了。不过,我们称量体重,已经不限于是不是在立夏这一天。台称放在走廊里,想称随时都行。

  

  立夏,意味着夏天到了。真快,时间停不下来,稍不注意,夏天就过了。今天被友人和日历提醒,想到小时候的一些事,看到从前日子留下的痕迹,还是很愉快的。只怕现在的日子很难给日后再留下些什么了。很奇怪,小时候人那样小体重又那样轻,却踩得下深深的印迹,倒是人大了体重重了,反倒不能留下点东西。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就听妻的声音飘进了书房:鸡蛋煮好了,走时别忘吃一个。我有些惊讶:这仅仅是巧合,还是她也知道这个习俗?因为我们并不常吃煮鸡蛋。不过,巧合也好,习俗也罢,在立夏的清晨,收到这样的短信,听到这样的关照,我的心还是暖和的。看来,今年夏天,我的身体会棒棒的,大致不该再有苦夏这一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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