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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以松、太、沪地区明清园墅为研究对象，应用聚类分析方法对园墅营造的选址、规模、景象及造园观念进行相似性聚类，并对聚类结果进行了分析。结果显示，退隐官宦多选择“市隐”，而文人多隐居在村庄郊野;造园规模以大中型园为主;园墅的景色以水景与山水景园为主;营造园墅的主要目的是隐逸、自娱以及社交。
关键词：聚类分析;明清园墅;松、太、沪
基金项目：本文系苏州健雄职业技术学院科研基金项目（人文社科类）“明清江南村落市镇私家园墅的调查与研究”（2017SJLD03）;2019江苏省社科应用研究精品工程课题“江苏美丽乡村全域旅游建设提档升级路径研究”（19SYB-036 ）研究成果。
著名建筑学家童寯在《江南园林志》“序言”中写道：“国凡有富宦大贾文人之地，殆皆私家园林之所荟萃，而其多半精华，实聚于江南一隅。”[1]长期以来，人们对于江南古典园林的关注主要集中于明清时期苏、扬等大城市的名园。除此之外，在江南的城镇与城郊关厢附近存在着大量的私家园墅，其营造景象与大城市的园林之间存在着较大区别。作为中国古典园林重要的一部分，对江南私园进行时段性、地域性的深入关注，是江南古典园林研究发展的必然结果，是“从中心移向边缘，从中观转向林木互见，从旁观走进心态和人”[2]的必然趋向。
目前，众多江南园林研究多以材料描述及定性分析为主，而更具科学性的定量分析几乎尚未开展应用。通过讨论松、太、沪明清园墅营造的选址、规模、景象以及筑园观念，应用统计学中研究“物以类聚”问题的有效方法——聚类分析，将松、太、沪明清园墅营造景象的文献资料按照相似性进行区分和分类，试图揭示松、太、沪明清园墅营造的基本结构与规律，为进一步拓展和深化明清园墅的研究提供重要参考。
一、聚类分析方法
（一）聚类分析数据来源
“松、太、沪”是借用旧道名松太道和上海道的简称，具体指常熟、太仓、嘉定、昆山、松江、上海等地[3]851。明清时期松、太、沪风物清嘉，人文荟萃，不仅经济繁荣，文化艺术特别是绘画艺术，也从宋元的忠实“再现”转向浪漫主义心境的“表现”。[3]795致仕官宦、退隐仕人多在宅第旁或郊野之地营建供游憩与小住的园林，这些宅园与别业统称为园墅。
在当代新的學术研究取向下，借鉴结合自然科学的创造性定量分析方法[4]55-60，对一定时期特定地域的园墅开展定量分析，能够实现研究范式的转变[5]3。基于统计学聚类分析研究方法对样本数据的要求，从根据现有遗存转向深入历史。经过探究地方志与文献资料，为保证足够的数据相关性，主要对《嘉庆松江府志》《嘉庆太仓州志》《康熙常熟县志》《乾隆镇洋县志》《光绪嘉定县志》《嘉靖上海县志》《嘉庆南翔镇志》，以及《娄东园林志》（明 张采）、《中国古代园林史》（汪菊渊）、《江南园林志》（童寯）、《江南园林论》（杨鸿勋）、《江南理景艺术》（潘谷西）、《常熟园林》（陈从周）、《履园丛话》（钱泳）等相关资料进行筛选，并对仅及园主之名和园址所在的相关文献进行了筛选与剔除，最终确定进行聚类分析的松、太、沪明清园墅。其中，鉴于昆山县明清园墅资料记载相对简略，满足不了聚落分析所需的各类信息，故对昆山园墅进行剔除，主要有半茧园[1]37、夏昶夏家园[5]41、方鹏逸我园[5]81、许氏养余园[5]140。
（二）松、太、沪明清园墅聚类分析的识别含义
聚类分析是研究分类的一种多元统计方法，它是按照对象间的相似性进行区分和分类，可以很好地避免传统分类方法的主观性和随意性[4]57。将松、太、沪明清园墅营造按照相地选址、造园规模、园墅景象、营造观念等进行分类分析的前提是建立分类指标并定义。本文采用杨鸿勋《江南园林论》中对园林景象结构相关论述及分类法，建立了松、太、沪明清园墅营造选址、规模、景色、造园观念四大类共15项相似性分类的识别体系：1.相地选址主要包括城市地、村庄地、郊野地、傍宅地等几种选择造园的地形地势;2.营造规模既能反映园墅规模尺度大小，又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园墅景色的创造，可以被划分为小型园、中型园、大型园;3.园墅景色具体指园内的主要景致，根据园内主要景色可以划分为以山为主的山景园、以水为主的水景园、山水参半的山水景园、以及植物为主的植物景园;[6]3184.造园观念主要是指园主人造园目的，主要是园主人的自娱、社交、隐逸、以及农作等用途。
二、松、太、沪明清园墅营造聚类分析
（一）相地选址
造园首先需要土地，即使在城市坊里隙地之间营造，也需要精心选址，因为所选之地的地表形势限制了园墅景象营造的基本轮廓[6]45。计成《园冶》“相地”篇有言：“园基不拘方向，地势自有高低;涉门成趣，得景随形，或傍山林，欲通河沼。探奇近郭，远来往之通衢;选胜落村，藉参差之深树。村庄眺野，城市便家。”松、太、沪园墅因为选择不同的环境条件，主要有“城市地”“村庄地”“郊野地”“傍宅地”几种选址。
这是因为松、太、沪明清园墅营造选址多在城镇或城郊关厢之处，与苏、扬等地相比，比较容易在闹市中寻找到幽静之处。所以只有在受到经济条件限制的前提下，才会考虑郊野村庄营造园墅。一方面是郊野村庄较城市易取得土地，另一面还可以借自然景观的天然之趣。城市当中的园墅多为宅园，即“傍宅地”园林[6]318。豪门士族、致仕官宦多在城市营造园墅以炫耀门庭或隐逸修身[7]9。明代的太仓[8]、清代的常熟[9]，两地的园墅多是城市地为主，园主人多为官宦与豪族，而郊野村庄的园墅多是隐逸文人营建自然天趣的私园。相较太仓与常熟，嘉定、松江、上海的园林选址就比较分散，没有集中在城镇关厢附近。
（二）营造规模
杨鸿勋先生《江南园林论》中将园林规模粗略划分成三类：小型园、中型园、大型园。具体划分是几百平方米、不足1000平方米的园墅为“小型园”;1000一3000平方米左右的园墅为“中型园”;大于3000平方米左右的园墅为“大型园”[6]318。为方便与文献中营造单位的统一，简化园林营造规模为1.5亩以下为小型园;1.5—4.5亩为中型园;大于4.5亩为大型园[10]。
其中，《娄东园林志》未有述及安氏园、杨氏日涉园、季氏园、曹氏杜家桥园、王氏糜场泾园诸园的大小，还有待进一步考证其规模范围。
松、太、沪园墅当中，营造中型、大型园的主人多是退隐或致仕官宦，各类志书记载相对较详，如太仓王世贞家族诸园。在王世贞“弇州园”外，还有“离薋园”及其弟王世懋“澹圃”和他伯父的“糜场泾园”。这是因为，致仕归隐一方面追求园居享乐，另一方面依然讲究居敬的秩序，这就需要营建更多的建筑和更大的造园面积。常熟的大型园和小型园几乎对半，园主人分别是退隐官宦和富商巨贾。嘉定、松江、上海等地的园墅亦是大中型园墅居多。
（三）园墅景象
园林艺术形象的基本单位是景象。[6]41根据园林创作的主体景象分别以山为主、以水为主、山水参半或者以植物景象为主的标准，将园墅景象划分成：山景园、水景园、山水景园、植物景园四种类型[6]40。
根据分类标准，可以看到松、太、沪园墅以水景园林和山水景园居多。这是受地理环境影响，水源丰富，河荡湖泊较多，较易饮水入园。松、太、沪园墅营造多以水域为中心，湖泊或水池当中多堆土成山、或叠石成峰、或以楼代山[11]，各种现象表明依然保存“池中三山”的旧例，只不过数量有所改变。山景园多是小型园，因地窄狭隙，多取累石成峰意向，而在村庄郊野选址的园墅景色主要突出澹泊的自然野趣，依然保持着植物为主的景象。
（四）造园观念
松、太、沪园墅主要自明代中期出现营造高潮。此时营造目的主要是隐逸修身和自娱自乐的园居生活为主。这种与明代初期为表现“孝道”的造园养亲目的及园内农作物的自给性，已经随着社会发展让位于各类社交活动。太仓与常熟的园墅依然是退隐及家人自娱的清幽园居生活，相比之下，嘉定、松江、上海等园墅的社交功能愈发重要，三地营造目的的社会性特别凸显。
三、结语
对松、太、沪明清园墅营造选址、规模、景色及观念的规律进行分类和区别的聚类分析，揭示了江南明清园墅营造的基本结构及其规律，进一步拓展和深化明清江南园林研究应该关注的内容，可以避免定性研究可能导致的简单化、甚至模糊化的概括推测，以便为分析松、太、沪明清园墅研究提供一种符合当代科学认知的新思路，在江南明清园林再认识的准确度与深入度方面提供及时、直接的帮助，提供理论与实践的范式。
参考文献：
[1]童寯.江南园林志[M].北京：中国工业出版社，1963：3.
[2]陈薇.天籁疑难辨，历史谁可分——90年代中国建筑史研究谈[J].建筑师，1996（69）：79-83.
[3]汪菊渊.中国古代园林史（下卷）[M].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06.
[4]郑文武，邓运员，罗亮，刘沛林，刘晓燕.湘西传统聚落文化景观定量评价与区划[J].人文地理，2016（2）：55-60.
[5]顧凯.明代江南园林研究[M].南京：东南大学出版社，2010.
[6]杨鸿勋.江南园林论[M].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11.
[7]李彬.明代娄东园林的艺术特征 [J].美与时代（上），2013（11）：93-95.
[8]李彬，高鹏.太仓私家园林造园特色探析[J].郑州轻工业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1（2）：46-48.
[9]李彬.明清常熟私家园林调查综述[J].美与时代（上），2017（9）：11-13.
[10]尧云.《娄东园林志》初探[D].上海：同济大学，2008.
[11]方晓风.文人天地一壶中，玲珑妙相趋无形——清末江南私家园林中山的异化[J].装饰，2017（3）：12-17.
作者简介：李彬，硕士，苏州健雄职业技术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环境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