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梦了无痕。
暮年里，冬阳下。 或枯坐书桌之前，膝上覆着毛毯。茶杯飘起的余烟已渐渐转凉。尘灰在空气中暗暗浮动，空落的屋子响着时钟的滴答。 或蜷坐在土墙根上，缩着脖子，笼起衣袖。小猫有时钻进怀里打起呼噜，老狗在脚边蓬乱着污秽的长毛，卷尾伏地，蒙眬着眼睛。 光阴此刻错乱了脚步。 是那年的小河边。风含着暖意，水泛着波纹。细草茸茸地补缀着河岸，浅白淡紫的小花星星地洒落田埂。有喑哑的儿歌飘来，有小鸟的啁啾传来。 是那棵老柿树下。树枝上吊着一个铁钟，拉钟的绳子垂到地上。对面几间草屋，就是一座学校。屋前平整的场院里嬉戏着几个顽童。那个扎着羊角辫，穿着花布衫，一到劳动课就请病假的女孩儿，撅着小嘴，一步一跳，高傲地走过去。 是那个夏天的早晨，你在村前小河上薄薄的水汽里划着木划，把银色的渔网轻轻下到水里。一只白鹭从河边飞起，羽毛泛着朝霞的荧光。你小心起网，突然响起泼剌剌的水声。你抓住一条青背红尾、鱼肚雪白、模样绝美的鲤鱼，小心褪去网丝。鱼儿突然跳起，跃入水中不见了。你在朝雾氤氲的七色虹光里如释重负。 是那片开满油菜花的田野，隐在花海的小径通向一条清浅的溪流。翩翩的蝴蝶和嗡嗡的蜜蜂钻不进你的意绪。远处红色的袂影和盈盈的笑语，让谁的心里悸动。 是谁带走了你的春梦？是夕阳？是倏尔吹来的冷风？是流水，是岁月，是时光的无情？ 赞 (散文编辑：散文在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