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深夜，我在睡梦中被母亲的尖叫声惊醒，当时来不及多想，也来不及穿衣裤，光着身子急忙的奔到父亲的房间里去。
当我跑到父亲的房间时，看见父亲紧咬牙关，抽搐一团，血泡从他嘴角和鼻孔里冒出来，淌进耳朵里。我吓坏了，一下子失去了控制，疯狂地拍打着他的脸、掐他的人中、揉他的胸、掰他的手、捶他的腿，我不断地大声呼喊着老爸！老爸一旁的老妈也吓坏了，她大声喊道；孩子他爹，孩子他爹，你快醒醒，你快醒醒，不要吓着小娃可父亲呆滞的眼睛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喉咙里‘咕嘟咕嘟’作响。 我担心他被血呛着，努力地把他抱起来，不知从那里来的力量，我那么瘦小的人，居然能抱得动父亲一百七八的身子。尽管我给他又翻身又捶背，但他还是没有醒过来。我和母亲用尽各种办法也无法让父亲醒过来，我们只好请邻居来帮忙。 当母亲把邻居叫来时，我才敢离开昏迷的父亲，去穿上衣服裤子。 在大家七嘴八舌的叫唤之下，父亲终于醒过来了。他看到家里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感到有些奇怪。从父亲疑惑的眼神中，我知道他很想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我并没有立即告诉他，我怕他知道后难过。我和母亲长长吁了一口气，我们那紧绷的神经终于舒缓了下来。大家问父亲知不知道自己刚才干什么了，他说什么也不知道。问他身体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他说没感到身体有什么异样。大家都觉得奇怪。 邻居们离去时，鸡已经叫了。 我躺在床上，无法入睡。又听到父亲雷鸣般的鼾声，父亲的鼾声，曾经是我们家的一件痛苦之事，多少年来一直困扰着和他同床共枕的母亲，当我家的房间宽余时，母亲和父亲分房就寝，才脱离难眠的苦海。当有客人来时，晚上我会把房间让出来，即使是父亲的朋友，我也会这样做，因为我不想让客人在我家过夜而失眠。那时，有些埋怨父亲的那如雷鸣般的鼾声。 而此时却感到父亲的鼾声格外悦耳。只要这鼾声停一会儿，我的神经就会绷紧，如果停得太长，我会和母亲不约而同的奔向父亲的房间。即使我们都知道，这样做是多余的，可就是不由自主。 第二天，我送父亲去了医院检查，医生告诉我，是父亲大脑的伤疤处出现血管堵塞而引发的抽搐，并给父亲开了很多药。 回到家里，我和母亲忙前忙后地给父亲熬药。尽管有了药，但是我和母亲还是只有听到父亲的鼾声才能安心入睡。 不到一个月，父亲再次发病。后来又发病几次，其中的间隔一次比一次长。父亲渐渐成了医院的常客。 每次父亲的发病，我们都是没有听到他的鼾声而发现的。尽管我知道，父亲的发病要不了命，可每次都会把我吓着。 从次以后，父亲的鼾声成了我和母亲的安眠曲。 赞 (散文编辑：散文在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