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尘三十年痛的惦念] 封尘宋知悦

时间:2020-01-03 10:42:07 手机站 来源:网友投稿

  某日,他在早点摊前吃早点。一碗豆浆,一只油饼,豆浆粘稠热乎,油饼焦黄酥脆,他只顾乘热享用、体味口福的美妙,根本没有顾得抬头环视四周,于他比肩而坐的竟是三十年未见面的老同学,他吃完饭起身时候才看到同学刘立,高高个子,圆盘脸,嘴边长个黑痣,与三十年前比,体格轮廓没太大变化,不同的是成熟苍老了些。刘立见他,握着手说的第一句话令其十分惊诧:你的头还痛不痛?他忙说:不痛了,不痛了,这么多年你还记得这件事。记得,记得,怎会忘呢?总想问问,可惜联系不上。师范学校毕业后他与刘立第一次见面,三十年前那点病痛还在刘立心头挂念着,连自己都很少提起的事,包括在梦中也未曾梦到过,居然三十年后,有人还清晰记得,他激动得几乎要掉下眼泪来。

  三十年前的学生生活是艰苦的,学校每间宿舍二十多位男生,同住一个大统木板铺,铺层榻榻米(稻草结成的垫子),经常从铺边磨蹭下草沫来,每人不能完全放开铺盖,没有那么宽的地方,狭小铺面,同学间互相挤着,褥子相搭,才能容身。那天傍晚,同学们打饭回宿舍里吃,独未见他,哪里去了,大家纳闷。此时,他推门进来了,是去亲戚家晚到了。正置三九天,外面零下二十多度,有很大的风,他没有戴帽子,一路几十里骑自行车带亲戚家,凛冽刺骨寒风把他整个身子冻透了,脸冻得通红,两个耳朵肿了起来。那时宿舍生个扫地风炉子,说不上暖和,但比之外面,则是天堂了。他眼神木讷地坐床铺边沿,静静缓着身子,大家为他打来饭。他头很热,发高烧,大家为他头上搭条湿毛巾,找来生姜、红糖,在炉火上煮水。又为他额上掐红点,疏通经络,大家睡很晚,一番折腾,总算使之退了烧。从那后,他时常头痛,兜里常装止痛片。毕业后,各奔东西,刘立没有见过他,这么多年了,怕是在很多同学头脑里对他头痛没什么印象了,哪怕是为他递过毛巾,煮过水的,再问,也不见得有什么印象了。

  德国心理学家艾宾浩斯遗忘曲线昭示,一个月时间,遗忘的百分比可以达到79%。三十年时间,即使一点印象也没有,说不上有什么不正常。时间老人会把过去记忆甩在脑后,三十年时间,对于每个人的大脑来讲,每天都有新的信息需要储存,每天都有老的信息从记忆仓库中被删除,往往是那些每天重复、天天讲、时时讲的信息在记忆的仓库中独坐前排。再者,按惯例,过来人回忆以往的事,留存下来的往往是某些人突出方面,长得最高,唱的最好,跑得最快,面貌最美,至于某些人的痛点,还有谁用心思去记它?然而,他的老同学刘立对于他的痛不仅记忆犹新,还像即开型的彩票的,说道即取,一见面,用不着思索,就能如若昨日新发生的事情一样,脱口而出,这已不是记忆,而是深深的人间大爱,怎会不令人感动?

  痛的地方,恰恰是一个人受伤害的地方,有自然或社会的伤害,有时还会抵达心灵深处,它虽然会给群体带来麻烦,但解痛每个环节能使痛者记忆一生。痛,也许早已过去,成为不堪回首的历史,但是,它的文化价值永远不会失去,是值得积累的难得的人文资源,也是人际间交往的宝贵财富,记住痛,回望痛,友谊之花可以千百次在痛处重新璀璨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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