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那条独行的河流】你心中的河流

　　身体内曾经有条河流，激情奔涌，不畏坎坷，我是在说生命这东西。

　　年少时，再远的路都喜欢徒步而行，只要独自上路，只需要一个人行走，却从不孤独，如一株行走的草儿，有时木纳地只听信自己的脚步向前，没有目的，顺着一条乡间的土路或田埂一直向前，走到天黑，走到荒无人烟，然后就发觉这世界，这个周围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这多好啊，没有人喜欢你，也没有人讨厌你，身边矮矮的草尖或就在不远处的蛙鸣，那都是与我无关的，它们尽管放开地与露珠调戏或高声歌唱，真的与我无关，我望向星空，深远，或许对面的天空里也有那双眼睛在寻找他自己吧，或许那最亮的便是他的眼睛。

　　后来我还是慢慢回来了，回家的路寂静的出奇，河里的鱼儿跳出水面我都没有听见，水花在银色的光芒里荡开圈圈粼粼的影子，我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心里流动的那条河发出的声音，呼吸平缓，不急不躁，那条河叫里下河，色泽清净，能看到水底流动的鱼和在河床上欢快生长的水草，水草就像姑娘手中挥动的彩带，随着河流来来回回地波动，我喜欢它们的原因是因为我曾经和小伙伴们一同潜入它的怀里，与躲在那里的鱼虾嘻戏，后来我走向外面的世界时，便让它住在我的生命里了。

　　这或许便是我整个童年所喜欢做的事。

　　我的外婆离我家有二十公里的路途，路途真的很遥远，每每母亲要回娘家都得准备好久，然后花大半天的时间跑回家，要过若干个村子，若干条田梗，还要过几个渡口，九九十八弯，最后到达外婆家时，只要母亲在外婆后面轻叫一声娘，那所有的委屈和一路辛酸都烟消云散了。

　　我记得我外婆那时很年轻，年轻到我不会相信有一天这世界上会没有了她温暖的呵护，就如我一直相信我的爷爷不会老去一样，而事实是，外婆一晃就离开我有二十五六年了，爷爷也老态龙钟，端坐在那，就如我童年时徒步而行一样，有些木纳，我不知道在他的世界里，是否会有我童年时的那条河流，一直哗哗的流着声响，或是否有那片天空，天空里有流星飞过，静静的，没有一丝声音，但却美艳无比。

　　在我小学的暑假时，我便和父母亲一起徒步去外婆家了，我跟着他们后面走，累了就骑在父亲的肩头，能看到好远好远的村子，和成排成排的树木，大多时候是正在梦酣时被外婆叫醒的，她搂着我，怜爱着望着我，那个泪光啊，一直掉进我童年的记忆深处。

　　初中时星期六放假，知道妈妈在外婆家，脑海里全是外婆的影子，我喜欢看她纵深的沟纹里那条条展露的慈爱，我喜欢她抱我的味道，喜欢她的声音，却是因了这种种的原因，在下午四点钟的光景，我身上背着一包的书，踏着夕阳的影子，向外婆家的方向而去，我没想要多久才能到，也没想会不会迷路，我只知道有我最亲的人在二十公里外的地方等着我的出现。

　　可是，不多久，天黑了，我没有怕，一直我就在黑暗中行走过，从童年到少年都是如此，我看着天空一颗一颗出现的星星，荧火虫也翩翩起舞，我手插在上衣口袋里，哼着歌曲，一路向西。我问村里窗户上亮着灯的大爷，也问夜间捕鱼的小伙子，那个我熟悉的地名，有我外婆的地方在哪里，他们都一一告诉了我，我不害怕，我知道，这一路行走，我的内心世界一片平静，毫无波澜。

　　记不得是什么时候到外婆家的，好像是一位好心的叔叔骑着车子送我去外婆那个村子的，那时的人啊，淳朴，憨实。外婆和母亲看着一身泥泞的我，全都大哭起来，我不知她们为什么如此的伤心，我只觉的那一路陪我而行的残月，星光，荧火虫，以及朦胧的小路，和蔼的路人，好心的叔叔，都是我收获的。

　　周日下午我的舅舅用摩托车送我回校上晚自习，她们泪流满面的样子，却一直盘绕于脑海里，久久不曾散去。

　　再大些的行走，脑子里便装满了太多喜怒哀乐的事，有时自己逗自己开心，在晚霞映红的傍晚，我走在独一人的小河边，便会兀自笑起来，有时在雨中行走在去学校的路上，水珠在我的发梢跃跃欲试，脚踩在水洼里，溅着飞起来的舞蹈，心里却是不舍离家的淡愁，有如炊烟升起时的轻柔，却又无奈地去向远空，他们说我是个女子或柔弱的人，总是在不经意间便悄然飘泪，他们也说我是个奇怪的人，总是看到我一个人流连于校中的柳树下或漫步在月色中。

　　一直信心中流过的河里，定住着一个与世无争，与游鱼嘻戏，和水草相缠的人，不卑不亢，然后十年，二十年，和爷爷一样渐渐麻木黑暗里的世界，可我还是希望我能够行走，一个人，一片天，品味寂静的欢悦。

　　下班的路上，我又一个人在走了，她说，下雨天就免了吧。却不知道，我等这一天有多久了。

　　戴上耳机，听别人的风来雨去的故事，头顶小雨丝丝下，凉凉地落在头皮上，鞋带脱了，蹲下身来，耳机掉落，我听见沥沥的雨声在我的世界里上演，我责备自己又怎么狠心地抛了它而生活在别人的世界，我关了手机，路灯下一排排开的正艳的木棉，在雨中朦胧地轻轻摇摆，如贵妃醉了酒，回眸处，红颜倾城，向我含首，我便站在她底下，抬头看雨，经过她的芬芳，到达我惊喜的双眸。

　　更深的夜里，归途，我从一座小桥经过，在林荫茂密的树丛中悄悄而行，树影斑驳着我影子，然后踏上碧绿的草坪，沙沙的接触声响，我想到外婆抱我时的味道，柔和的路灯下，一束束花开正浓，夏还没到，一对小情侣已经拥吻在树的后面了，窃窃私语，溶入万籁之声，沁入心田。

　　今谷雨，后便夏，而秋冬我在哪里呢？相信我，一定徒步在一个人的路上，听别人的风花雪月，想自己的心事，不卑也不亢，不与人语，不与人说，因心里的那条河，清净，明淡，从未改变过。 　 赞 　　　　　　　　　　　　　　　　　　　　　　　　　(散文编辑：散文在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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