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扎克de多面人性与多面人生|《巴尔扎克》

　　一一读【奥】斯.茨威格《巴尔扎克传》

　　他用剑开创的事业，我将用笔去完成。

　　巴尓扎克在创作上以拿破仑为榜样，在100多年以后的今天的世界文学领域来看，他取得的成就和丰功伟绩毫无疑问是拿破能用剑无法企及的。更为有趣的是，拿破仑在俄国大败而归，巴尔扎克却以他的坚持——无耻——坚持无耻，胜利地娶回了梦寐以求的乌克兰伯爵遗孀。

　　读完茨威格这位善于(简直是传神)地运用心理分析剖析人物灵魂来探索人物心灵的奥秘手法写作的《巴尔扎克传》，我简直惊呆了。毫无疑问，茨威格的目的达到了。他似乎比巴尔扎克本人还了解巴尔扎克，他把一个集伟人、天才、魔鬼、流氓和无赖于一身的人鲜活无比地展现给了读者，还把巴尔扎克的灵魂赤裸裸地剥落在读者面前，让读者对心目中从前对巴尔扎克文学天才、不食人间烟火的崇敬化为了一缕春日蓝天里升起的白色炊烟。更让读者觉得巴尔扎克是神更是人。作者釆用编年手法，从巴尔扎克的二十岁、三十岁、四十岁到五十一岁病逝年龄递近地，既不是写故事，但比故事还精彩地写出了巴尔扎克怎样从一个农民之孙、小市民之子成长为一朵文学与生活中的奇葩的

　　首先，巴尔扎克是一个凡胎肉体。小市民、投机者的巴父娶了一个小自己二十多岁的有文化、精于算计又十分吝啬的女子，生下了巴尔扎克这个到中年之前几近怪物的又瘦又小、牙齿不齐还发育迟缓的儿子。成名后的巴尔扎克也是肥胖、天下最优秀的裁缝也做不出让他穿起来帅到酷毙的衣服。他消失在人群中，想一眼再找到他都难。因此，巴尔扎克的肉体既不潇洒也不伟岸。

　　其次，巴尔扎克是一个典型的势利眼。他为了抬高自己的身份，不惜被人嘲讽，在自己的姓氏上加德字，以示贵族出身。他毕生追求的爱情竟然是有几十万法郎，能帮他还清债务，让他无忧无虑地写作，还要是贵族身份的寡妇。从传记中，可以读到，巴尔扎克一生都在向这方面努力。

　　第三，巴尔扎克是一个感情的骗子。巴尔扎克基于自己追求有身份、有钱财的恋爱观，他一生都在欺骗女人。他首先骗了一个与他母亲年龄相当的女人作为启蒙情人，然后，不断地骗本地的、外省的，最后是国外的女人作情人。巴尔扎克骗女人的艺术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试想，一个其貌不扬、债务缠身的人，能巧夺天工地把一群有头有脸、有较好文化修养的女人骗得为他付债、为他提供躲债场所，为他生下私生子，更绝的是让一个异国女贵族在老公还活着的时候与他订下婚约。他能一面依红偎翠，一面用谎言修复冷落七年之久的感情，让一个有身份有地位，富可敌国的贵族遗孀放弃优渥的生活跟他结婚，尽管这时的巴尔扎克已重病缠身。

　　第四，巴尔扎克是一个思想的巨人行动的侏儒。尽管巴尔扎克与生俱来的小市民思想着怪，他每次看准了要发财的机会却并不因为他的身体力行和果敢与坚决付出而获得半点成功。从办印刷ㄏ、报纸到开银矿、买股票，再到买地皮修花园、买别墅、买古董搞收藏，无一不失败，成为富尔顿的蠢物，让人笑料。但奇怪的是在于他干过的事别人一接手就立刻获利、发财。只有一句话能解释清楚:上帝捂紧口袋不让他发财。

　　第五，巴尔扎克是一个文学天才。巴尔扎克只活了五十一岁，真正用于创作的时间不到三十年。但他创作的成就高峰至今无人能企及，七十四部长篇小说，宏伟巨制《人间喜剧》。要说欧洲的左拉、狄更斯、雨果等天才与巴尔扎克的都一样，不一样的是巴尔扎克的勤奋。他要经常躲债、要追众多的情人，还要写大量的情书、花边新闻、低俗故事，用来创造的时间每天都在十五六个小时之上，他泡的妞，除开他第一个母亲一样的情人外，其余均是他从浩瀚的读者来信中凭他独特而灵敏的嗅觉钓上的，真是难为他了。我们也不得不佩服他在这众多的困扰之下，居然写出了《欧也妮.葛朗台》、《高老头》等这么多享誉世界的名著，非大将风度做不到。但巴尔扎克的创作态度是严谨的，他的小说每部修改都在六七遍甚至达十多遍以上，不达他的理想效果不准发表，哪怕是债主把他追得到处躲藏，缺买面包的钱，或者与老朋友的出版商撕破面皮诉诸法律，他都毫不放弃创作者的道德良心。

　　纵观巴尔扎克一生，他虽然虚荣、骗人感情，无赖和流氓，还滑稽，弱智又天才，平凡又伟大，但他又不失为一个纯粹的人。他敢作敢为，敢爱敢恨，尤其对文学的执着与坚忍不拔让人敬佩。他的作品几乎都是在别人预支稿酬负债窘迫的情况下完成的。实在逼得没法时，曾想走捷径雇黑人(枪手)来，他告诉剧情，让枪手泡制，他再加工，结果把人家吓跑了没成功。可见，巴尔扎克的创作状态就等于债主或出版商拿着鞭子在催赶他不舍昼夜地写作。他十几天完成一部长篇，虽创作了大量让出版商发财的佳作，自己却负债累累，除开他豪奢(有钱时)、不善经营之外，那就是他的创作自信害了他，有一些作品仅卖一个标题和计划给出版商，完不成的任务让他失颜面、赔钱财。别人在享受作品胜利完成的喜悦时，他却在招受损失，被出版商、高利贷者、法警撵得隐姓埋名、东躲西藏。然而，他却从来都是乐欢地和这些人斗智斗勇，乐此不疲，从不沮丧。现在想来，巴尔扎克无论为人、还是为文着实为文坛一大奇观。

　　能读到这样一部经典，首先要感谢茨威格。作为评论家、作家的茨威格出身富裕家庭，从小受到极好教育，能汇集一切力量，一切官能，忘形物外，不为物欲所惑，不为金钱所动。因此他能客观、公正地把巴尔扎克的多面人性与多面生解剖得这样细胞透亮，泾渭分明！读《巴尔扎克传》，你不觉得是在读一个名作家的成长历程，简直就觉得在读一部传奇小说。作者写作手法老道，语言张力极大，细描工笔，又不失酣畅淋漓，译者也非常到位，不失为再创作的名著。读完之后，我在想，这还是巴尔扎克吗？但我又觉得这才是真正的走下神坛的巴尔扎克，真实的集众多身份与思想意识于一身的有血有肉有棱有角的巴尔扎克。巴尔扎克对生活的乐观丶对困难的勇毅、对事业的执着，让我深受感动。这是我读的所有文学家传记中最好的一部传记，胜过读当下欧美最好的一部小说。

　　　 赞 　　　　　　　　　　　　　　　　　　　　　　　　　(散文编辑：可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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