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原诗学及其哲学理性

时间:2023-05-30 08:20:18 手机站 来源:网友投稿

摘要:屈原第一个把“气”的概念引入诗中,形成了他以“天地之美气”为形上本体、以“缭转”之“悲气”为诗歌之气的诗学本体论,蕴含着“生生之德”的生命精神。屈原提出了“作颂自救”、“赋诗自明(证)”的诗学命题.使他脱离了儒家“诗言志”的传统,走上了以诗歌创作确证自我生命价值的诗学新路。这一创作思想可以概括为:我创作,故我在。具有悲剧精神的屈原诗学是建立在其“知性”哲学理性基础上的,这与具有辩证精神的儒、道哲学异质而互补。探讨屈原诗学及其哲学理性,对于重建中国当代文论乃至发展民族精神都有重要意义。

关键词:屈原诗学;本体论;功能论; “知性”哲学理性

中图分类号:1206.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854X(2010)08-0127-06

中国古代的诗学体系,以儒、道、禅诗学思想为其主体结构,而具有独特美学倾向的屈原诗学精神并未发展出系统理论。杨义先生首次提出了“楚辞诗学”的概念,并且认为“楚辞诗学”在性质上是“文化诗学”和“生命诗学”。这一命题具有建构有异于儒、道并启迪未来的文学理论的价值和可能性。我们知道,儒家诗学就是在“诗经学”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我们为何不可以在同样具有深厚学术积淀的“楚辞学”基础上建立屈原诗学理论体系,以参与中国当代文论的重建呢?

一、悲气缭转与屈原诗学的本体论

“气”是中国哲学和美学的重要概念,也是中国诗学的重要概念。在中国诗史上,“气”首次出现在屈原诗中,铸造了屈原的诗学本体。屈原诗中之“气”是一种悲剧性的生命之“气”。《悲回风》:“伤太息之愍怜兮,气於邑而不可止。……心鞿覊而不形兮,气缭转而自缔。”在这里。“气”不仅是他整个的诗思与诗情,分明也呈现出忧愁、悲愤、哀怨、郁结的情绪特点;而且,还融合着他“太息”的“声气”、“鞿覊”的“形气”。“气”是流转回荡在其诗中的生命精神之整体,由此可说,屈原的诗就是其生命之“悲气”的“自缔”而成。传统的“诗言志”、“诗缘情”的说法是不足以涵盖这种诗学意蕴的。

“气缔”为诗,也可以说是诗以“气”为本。约五百年后,曹丕才作出“文以气为主”的理论概括,但曹丕所谓的“文气”,仅限于文中作者的个性气质及其在文中所表现出来的文学风貌。屈原诗中的“气”,则基于其生命本体之“气”,具有“形上”意义。这涉及到他的生命建构问题。《离骚》首章至“纷吾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之以修能”,隐含着两个由分而合的诗学结构。“帝高阳之苗裔”至“纷吾既有此内美”是依祖命以建己命的诗学结构;自“摄提贞于孟陬”至“纷吾既有此内美”是依天道以建己命的诗学结构。前一个诗学结构的意蕴,杨义先生已经指出:“其间既包含着他对楚宗族的认同感。也包含着他对整个中华民族的认同感”,“从而升华出一种爱故土、求美政、哀民生、修美政而九死不悔的民族魂”。后一个诗学结构的意蕴,则是我们这里要阐述的重点。

所谓依天道以建己命,就是说自己生命的价值根据在“天之道”:只因自己“生当三寅”,合乎天道,故能将“天地之美气”通过自我修为内化为自己的生命之“气”。生命之“气”就是其“内美”之性,郭店竹简《性自命出》谓:“喜怒哀悲之气,性也。”证明“气”即是“性”。这样。屈原通过以“气”为“性”,就建立起了自我的生命本体。屈原依天道以建己命的哲学根据,是他的气化宇宙论思想。 《天问》开篇就问:“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冥昭瞢闇,谁能极之?冯翼惟像,何以识之?”朱熹注曰:“冯翼,氤氲浮动之貌。”林庚笺曰:“冯翼,大气饱满蓬勃的样子。”以勃勃大气为宇宙初始之存在状态,当是春秋战国之时逐步形成的宇宙观。老子讲“冲气”,庄子讲“通天下一气耳”,但都不如屈原讲得形象。这里虽是问语,但只是对人的认识能力和认识途径的追问,并不是对既已形成的宇宙观的否定。反而证明了他对这种气化宇宙观的接受。屈原所接受的这种气化宇宙观,是其生命之“气”的本源。王逸于《离骚》“惟庚寅吾以降”句下注曰:“言己以太岁在寅.正月始春,庚寅之日,下母之体而生,得阴阳之正中也。”又于“肇赐余以嘉名”句下注日: “言父伯庸观我始生年时,度其日月,皆合天地之正中,故赐我以美善之名也。”再于“纷吾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之以修能”句下注日: “言己之生,内含天地之美气,……与众异也。”将王逸这些注释打通理解,就可以得到这样的结论:屈原因其“生当三寅”,“皆合天地之正中”,“得阴阳之正中”,故能从天地之“气”中得其“美气”,从而成就自我的“内美”。王逸距屈原时代较近,深得战国楚文化之意蕴,其说绝非无稽之谈。例如关于屈原“生当三寅”之说,因曾受朱熹之质疑,引起后世无数纷争。但经现代学者的着力疏理,证明了王逸之说不误。蒋南华“以岁星纪年、太岁纪年以及四分历术等各种手段,对各家学说一一加以考辨”后说:“现在我们可以肯定: ‘摄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屈原自叙生年是年、月、日三者并举,就是寅年寅月寅日。王逸等人所说完全正确。”然而,现代学者又仅把“生当三寅”视为屈原的实际生辰去推算他的生年。游国恩先生则认为此二句为“屈子自述生时年月,亦犹后世之自叙,未必有何深义,王逸乃谓其‘生得阴阳之正中’云云,皆傅会之词,概不可从”。实际并非如此。考“生当三寅”之事象,乃是一个具有深久文化传统的建历问题。明乎此,则知王逸之说并非“傅会之词”,而是符合屈原诗思的。

自古帝王重建历。旨在“敬授民时”。建历必先建元,求得一个始点以为“正”。《后汉书·律历中》:“建历之本.必先立元,元正然后定日法,法定然后度周天以定分至。三者有程,则历可成也。”古昔建元以孟春为正。《史记·历书》:“昔自在古,历建正作于孟春。”司马贞《索隐》云:“古历者,谓黄帝《遍历》以前有《上元太初历》等,皆以建寅为正,谓之孟春也。及颛顼、夏禹亦以建寅为正。唯黄帝及殷、周、鲁并建子为正。而秦正建亥,汉初因之。”据游国恩“楚辞用夏正”说,知屈原“生当三寅”,便是生得其“正”。在中国文化中,“正”往往决定于“中”。《左传·文公元年》:“先王之正时也,履端于始,举正于中,归余于终。”杨伯峻引《小疏》曰:“举正于中谓历象日景中星以计分、至在四仲月也。冬至在正北,则夏至在正南,春、秋分在正东、正西可知。故指其所在之位而称为正也。”这里是讲“正时”问题。“正时”要求以四时之“中”为“正”,即春分、秋分、夏至、冬至均在“四仲月”。四时之“中”又必须建立在“履端于始”的基础上,也就是说“时正”还必须建立在“元正”的基础上。那么“元正”是否亦应符合“举正于中”的要求呢?《淮南子·天文训》:“天维建元,常以寅始。起右徙,一岁而移,十二岁而大周天,终而复始。”由此可知,“常以寅始”的天道十二年一个周期,终而复始。 “寅”既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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