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晰的记得，去年清明节的时候，那时我正在教室听司考辅导音频，忽然哥哥打来电话说奶奶快不行了，要我赶紧回去，我说好，知道了。挂了电话泪踏上了回家的归程。在车上时妈妈打来电话说倩你怎么还没回来，你奶奶夜里的时候没了。我回答她说车正在路上。我知道，所谓没了就是去了，就是我已经不能再见她一面，就是太迟了。泪水洒了一条高速公路。窗外春光明媚万物复苏，车里有多少人是趁着清明回家、探亲、旅行的，他们不会理会我的悲伤。
回到家，家人都在，我见到侄女轩轩，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我，我去抱她时，她还有点害怕，后来看清了我才叫我姑姑。侄女还小，不懂离别，指着灵堂内的棺木告诉我说老太在里面，还央我陪她们玩儿。我知道永久的失去又一位亲人，我又回来得太迟了，无法再见最后一面，他们说奶奶一直撑着是为了等小姑过来，她最疼爱的女儿。小姑也最疼她，奶奶总是盼着小姑能过来看她。我不知道她在弥留之际有没有想起我，奶奶有很多孙子孙女，我却只有一个奶奶。但我记得春节后走的时候奶奶还问我什么时候回来，我说放暑假会回来。很快的。然而，我回来了，她却走了。 忽然忘记了是怎样的悲伤，人群中总是不自觉的坚强。若今夕一别，一别永就流了下来，看窗外的玉兰花开得惨白惨白。晚上稍微整了衣物，第二天早上便年，可有人千万留恋？那天晚上，我们一大家子坐在屋里，开始宣纸，把一打纸，一层层错开，再一摞摞堆叠，然后烧掉，飞扬的灰烬在空中飘落，化成尘埃，我便想着，人生天地间，缥缈如过客，我们也像这纸灰一样，燃烧，灰烬，尘埃。 那晚我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奶奶就在旁边的棺木里静静的躺着，我们偶尔说花，声音不大，怕会吵醒了她。以前总觉得和逝去的人在一起是很可怕的事，但那只是因为她不是你的至亲，如果是你亲爱的人，你会觉得，她不可怕，或者她已经在另外的世界里看着你。 回去的第二天，是奶奶下葬的日子，送葬的人很多，但我知道人情寡淡，有几个人是真正的悼念呢？在来来往往的人中，我不想说话。奶奶下葬前，棺木打开一次，我在旁边看到奶奶，她很安静，很安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只是脸色蜡黄。然后棺木又缓缓盖上，奶奶的脸像电影镜头一样慢慢隐没在棺木之中，我就这样一直看着，一直看着，眼泪又不争气的掉下来，以至于一个长辈和我说话时我只能背过身去擦眼泪。后来送葬的队伍出发，我以白布围头，走在人群中，眼泪就那样默默的流。奶奶和爷爷的棺木比肩而葬，死同穴。黄土一掀一掀将奶奶埋葬，我与她之间，隔着三尺黄土，再不能相见了。若魂魄能知觉，黄泉之下，九天之上，您有没有在看我？ 我今生最遗憾的事，是关于姥姥的葬礼，如果说奶奶离去时我已长大，自是懂得一些生离死别，尽了自己的孝心。那么姥姥的离去，我便是不懂事，不尽孝。姥姥离世那年，我十一岁刚过，真的还不懂什么是生离死别。那时姥姥的棺木在堂屋中央放着，我在外面玩耍，姥姥下葬前妈妈给舅舅说打开让孩子再看一眼吧，我没有在意，后来舅舅也没有让我们再看姥姥最后一眼，而那个时候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也没有意识到这竟是我和姥姥在人世间最后的一面，此后的永生永年，我都无法再见到她了。姥姥下葬的地方在那片埋葬着先祖的坟地里，那个时候我也并没有多悲伤，我只记得，母亲跪在姥姥的坟前，泣不成声。而我，在旁边，无动于衷。直到又过了一两年，我开始想念姥姥，我努力的去记忆关于她的一切，那么，最后一次见她，应该是姥姥去世前的那天下午，我见到姥姥，她步履蹒跚，颤颤巍巍，我在她身边时她看了我一眼，现在想想，那一眼该有多意味深长。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想回到那个时候，好好的孝敬她老人家。后来明白很多事，可是太迟了。欧阳峰说过：有些事情当你不能再拥有的时候，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记。当你想念她时，只能梦里望见，有时候还魂魄不曾入梦来。最初的那几年，我能清晰的梦见姥姥的面容，这几年来，姥姥的面容渐渐模糊，梦见最多的是那我居住过的老屋，那是姥姥的老屋。姥姥去世后，老屋便拆了。但是我还会梦见姥姥在低矮的厨房里教我怎样做葱花饼，那种场景，像是真的一样，这么多年来，那个梦，我一直不曾忘记。她颤颤巍巍的身影，她等我放学归来的样子，以及她的眼睛。最近的一次梦，梦到老屋拆了，在那建了一所学校，我在梦里不知为什么就哭了，早上醒来，心里满满的郁结之气。姥姥，花里相念，梦里相见，它生它世里，我们能否再相见？ 我记得初中一位语文老师，是位五六十岁的老教师，她眉眼之间让我想起姥姥，有一年的七月十五，我就趴在三楼的栏杆边，朝老师的住处看了很久，那时候比较胆小，只是默默的看着，从来没有私底下去找过她。这些年过去了，那位老师应该颐养天年了吧。 每次听《西门吹雪》总是想起姥姥：当我突然醒悟，你不会再出现，我牵起记忆的手走远。记忆是天真的孩子，在西门外堆着雪，有时欢笑有时对我哭着脸。 人生总要向前，怀念那些不能回去的以前。生命总要继续，我们只能努力前行。记得看过一段话：不管昨夜经历了怎样的泣不成声，早上醒来这个世界依然车水马龙。开心或者不开心，你都必须继续前行。把怀念放在心里，把微笑写在脸上，思念，让爱长存于心。清明，祭奠我逝去的至亲。并且，努力前行。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