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那一抹记忆] 记忆里的那一抹阳光

时间:2019-12-01 10:41:33 手机站 来源:网友投稿

  冬日,那一层薄薄的暖意,搁浅着我的回忆。许多年了,那个村庄,那条小溪,那处飞瀑,那些人和事,在日里夜里梦里,在每一个倥惚间,是如此颤动我的心房,人在天涯,心在家,我是该动笔写点什么了。

  

  中专的第三年,我和钦、夏两位同学租住北山中学附近的庵背村。房东姓曾,五十多岁,秉性憨厚,为人直爽。家有一儿两女,女儿娇俏,儿子俊朗,还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母,背微驼,慈眉善目,脸上常常泛着微笑。因为文友和他儿子是同窗,把我们介绍了来,没有了心理隔阂。我们搬进来时,他已经将屋子打扫干净,收拾整齐。别看这不足三十平米的蜗居,从此却成了我们的天地。

  

  或者出于对美的执著,我们把屋里屋外的墙刷一道涂料,然后在厨房处腾出一角,墙壁订上木板,作油画之用。几天后待油漆味散尽,我们便卷蓆带被入住,并分工购物:我买炉头锅灶米;钦购刀毡盘碗碟;夏负责油盐酱醋茶,凡日常所需用品,一一到位。为庆祝乔迁之喜,我们邀请一众同学来新居就餐。那是一个礼拜六的晚上,铃声持续不断,自行车很快停占半条巷,同学们纷至沓来,有的带水果,有的带茶叶,有的带熟食,房东给我们送来自家种的新鲜蔬菜。女生淘米洗菜,男生操刀抡勺,剩下的几位,搬凳摆桌,烧水冲茶,这边叽叽喳喳,口沫横飞;那边刀声咄咄,猛锅热火。炒菜声、谈笑声混合一起,欢乐便盈满屋了。

  

  在班里,我的绘画好,钦的书法佳,夏的人缘优。我们的蜗居,成了同学们的常聚地。来了便聊天、喝茶,肚子饿了就留下吃饭。按潮汕的老话:人情通,米钵空。大家经济相当,那点生活费,常常就捉襟见肘了。三个人经过商议,在门口贴了通告:凡来吃饭者,自带米菜。消息传出,惹得大家一顿臭骂。骂过之后,来的人更多了,也更频繁了:米不见一粒,菜未见半棵,倒是塞来的钞票不少。

  

  每天放学,我们就如逃出笼的鸟儿,骑着自行车,在马路飞奔,或骑成S型,或双手脱离车头,交叉在胸,任车行走。我们是分工的:我负责炒菜弄饭,钦洗衣服拖地洗碗,夏买米买菜及日常所需。日子久了,夏口有微词,说钦衣服洗不干净,碗筷也洗得马虎。钦是个心直口快,手脚麻利的家伙。确实,他干事情很马虎:三个人的衣服连同袜子装在一个桶里,撒上洗衣粉,勺点水,把脚放进去跺,又出了一道水,就算大功告成了。这厮洗出的衣服干净程度可想而知。夏常常翻出衣领给我看,赤褐色的,一条线。钦好面子,往往这时候反唇相讥,说夏买菜缺心眼,老吃那几样东西,看了反胃。两人互不相让,各说各的理,说到来气,声高八度。调节就是我的责职了,常常好说歹说,苦口婆心。不过,尽管彼此争得脸红耳赤,不可开支,第二天,又是勾肩搭背、让人眼红的凤江三雄了。

  

  到了夜里,画画困了,我们就烧水冲茶,侃大山。夏在老家带来的一台老古董录音机这时也轻轻响起。说它古董,其实不仅年代久,而且经常被夏拆了装,装了拆,已经解剖得体无完肤,伤痕累累。山村的夜异常寂静。有时,我们干脆灭了灯,燃起蜡烛,任烛影摇曳,火光跳闪,只听见炉里的水突突响;一泡茶冲完又换一泡,杯飘着丝丝雾气,茶香袅袅;而话的内容,无非关于学校日常发生的琐事,同学之间的交往,艺术上的探讨,也说社会,论人生。上床睡觉,谈话仍然不断,常常眼皮困得睁不开了,一个人忽然嘴里溜出一句,另个人嗯了一声,最后,响着的,是伴随到天亮的录音机轻柔的音乐......

  

  有一天,我暗恋着的女生来信,说她到了珠海工作不顺。我的心情变的很糟,扒完晚饭,买了包烟,径自往村后头走去。那天晚上,没有月,也不见一颗星星。村后有条小溪,不见流水,只听得哗哗的水声,巨大的黑暗和优伤把我包拢,我只想一个人静静。我坐在溪边,任夜色苍茫,思绪,点点滴滴,随风飘散。我的烟一根接一根,不停地抽,那些暗了又亮,亮了又暗的燃点,仿佛是鬼火,而我,像个燃着的伤心鬼。等烟抽完,往回走,头昏昏沉沉,欲呕而不能,走路竟然踉踉跄跄。到了蜗居,钦和夏在喝酒,两人一见到我,连忙招呼着:你去哪了?找你大半天找不到!平时,我们三个是不喝酒的,钦呢,别说喝,就是闻酒也会闻醉的。而今晚,居然也喝起酒来了。谈话中,才知道他暗恋班里一位女生很久了。别看钦性格外向,在女生面前大大咧咧的,对于恋爱这事,他一直守口如瓶,也一直不敢向对方表白。问及原因,他说怕被拒绝。你不表白她怎么知道?不表白就没有机会,永远没有。我激动地说,钦连连点头。已经脸红耳赤,目红如血的他,紧紧抓住我的手:我今晚决定了,写信向她...表白!顿了一下,他又说:你文笔好,就...帮我写,把意思表达...给...她!真是同病相怜!那晚,我们醉倒了,醉得一塌糊涂。

  

  临近毕业,班里不少人谈起恋爱,除了男女间的感情,就是就业的困惑了。压力,无形中贯穿着每个人。我的解压方式,用在了写作上面。把困惑、不满、迷茫、爱恨的情绪渲泄于纸,变成了一篇篇散文,一首首诗。另外,我也寄情于山水。村后的小溪,是我常去的地方。这条溪比学校后面的溪小,水流端急,有股刚劲的气魄。因为水猛,被截流成几段,而弯弯曲曲。这刚里带柔,增添了水流的韵味。岸上的草青翠欲滴,染得水也青翠欲滴;有时看着看着,疑心是草染绿了水,还是水染绿了草?我没事就坐在溪边,看水,听水,画水,感受生命的律动。有回问房东:这水怎么不浑浊?房东说:你去过上游没有?我摇摇头。房东也摇摇头,说:那太可惜了,上游是个瀑布,叫磜墙崆瀑布,离村5里。瀑布?我一听来神了。在揭西,数龙潭的瀑布最有名,可惜未曾领略过;龙劲水库的水,虽然深积广蓄,却只有开闸时才表现出惊鸿一瞥,来得不够自然。得到这消息,我和钦、夏在一个礼拜天的早晨,骑着车出发了。

  

  薄薄的阳光,未驱散雾霭,露珠缀满禾叶草尖;满山遍野,各种不知名的小鸟叫声此起彼伏,清脆悦耳;空气湿漉新鲜,吸一口,神清气爽,再吸,感觉胸腔饱满。沿着小溪走,路忽宽忽窄,上几条岭,绕几座桥,到了山脚,这路就被树滕野草蔓延了。刚一停车,就听见哗哗的水声。我们说着笑着,把车锁好,循声而寻。随着脚步趋前,水声越来越大,末了,只见眼前一匹白练,从天而降。距瀑布五十来米,轰隆隆的水声已经震耳欲聋。那水飞流而泻,碰撞湖面的石块,像雪,白得刺眼;风很大,挟着雾气,呼呼而吹;衣服紧贴胸腹,背后鼓鼓凸起,头发倾刻乱如鸟窝;瀑布边的树叶翻飞若蝶,绿得深,也绿得浅。地面的荆棘杂草,倒向一边,被压得不能再低,似乎即将连根拔起。再靠近前,抬头观瀑,一首诗立即涌上心头: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我们被眼前这壮观的气势震慑着,后悔发现太晚了。自此之后,经常伙同班里的同学来观光。甚至,有一回,我们几个男的,还攀蹬到了瀑布的顶边。那里满目皆石,因为长年被水冲刷,怪石嶙峋,形态万千,有的长如戬,有的尖如箭,有的像个人在卧床,有的像盛开的花朵......那水,却是一个儿清澈见底,掬一口,丝丝清凉沁心,舌尖,略带甜味。

  

  后来,听房东说,他们年轻的时候,村里有对恋人到磜墙崆瀑布顶边去玩,结果失足掉下来,死了。几十年来,先后有不少人死在这瀑布下。听到这样的事,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虽然后来还去观光,但再不敢到上面去了。今年夏天,在初中同学的QQ群里,我向大家推荐这么一处瀑布,不料很多人早已知道,更有同学发来瀑布的照片,说现在那块地,已经被开发成旅游点。听到这消息,我不知该高兴还是伤悲?从照片看来,那水,不如以前清晰。人多了,生态就破坏了。

  

  离开艺术学校很多年了,我知道,时光如流,那些青春,还有人和事,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但是那里,曾经有一份真情,让我颇颇回首。什么时候,同学能重聚,再去看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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