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我的母亲，我假设一连串的问题，想自己爱她有多浓，恨她有多深，结果我无法回答，我对她的爱和恨不是用一个确切的数字来表达的，不管怎麽样？
戴顶斗笠，挑着担子，扛着锄头，急匆匆赶路，一年四季奔走于田野。这是我儿时到现在对你的印象，已经烙在我心里了。 我想说，我想你了。 从小到大，邻居的女孩或女同学中，她们的衣服都穿得比我好看，漂亮，虽然也羡慕过，我知道你的不容易，所以从来没有为衣服的事儿跟你吵过。 听你说，我幼时很任性，不好好吃饭，你总是闭着眼睛拿着勺子说:吃吧，我闭着眼晴没看见。就这样一口一口地喂。有一次哄也哄不听，又哭又闹，那时候你们很忙，从田里干活回来，又忙做家务，喂家禽，已经很累了，气得老爸把我抓起来，脱下裤子，用小竹鞭抽了一顿，还让我边流泪把饭吃下去。还别说，以后我都自己端着碗乖乖吃饭，不敢再情绪，如果我没记错，那应该是我长这么大老爸唯一一次打过我。 小时候，我年少无知，和村里的一个阿婆吵架，那个阿婆是公认的刁钻、刻薄，因因为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儿吵起来，吵得很凶，谁也不让谁，我记得最后我赢了，邻居的婶娘们向你说起这事，都笑哈哈说:你家闺女说话伶牙俐齿，厉害着呢。哪知你笑得更欢了，说:这娃长大了，要强，不受人欺负。长大了，再听你或邻居提起这事儿，我很不好意思了，除了那一次，我没有和别人发生过什麽口角。 初三那一年，是我最头痛的一年，家里发生了很多变故，你和老爸无休止的争吵，再加上你对我的不可理喻，我的精神被逼到了崩溃的边缘，甚至连想死的心都有，所以当我中考失利，果断地离家，独自一人在外求学，自食其力。每次回家，又匆匆离家回校或打寒暑假工，你总是舍不得，当着我的面，或别人的面，抹眼泪说:放着高中不念，一个人离家那么远干啥！这孩子一点都不像我，太独立有主见，性格偏拗。偶尔都会听到念高二的侄女或炎清、山弟说你妈又哭了，又想你了。 如果我说当初离家到外读书，很大的原因是因为你，你会很难过地自责自己，我了解你的习性，所以这话我永远不会对你说的。你知道，我有写日记的习惯，可我现在都没有勇气再翻开初中那写满触目惊心的旧日记本。 我怪过你的自私，你偏爱小哥，你和老爸总吵架，你说，不要跟小哥提起吵架的事儿，让他好好学习。可你有想过我麽？我正面临中考，收拾你们吵完架摔破碗碟的残局，边强忍眼泪看书做作业。 有一年，春节的前一天晚上，你在我房间里说起我的种种冷漠和你的心酸。我放下笔静静地看着你。 讲起了曾一度改变的亲情; 讲起了那初三最头痛的一年; 讲起了以前的种种忍让和委屈; 讲起了该如何抉择亲人; 讲起了躲在被窝里偷偷哭泣的情景 那天晚上，我泪流满面地讲完了积压这么多年来的苦楚，也流尽了我这些年来的苦涩眼泪。小时候，我爱哭，可打从十岁起就很少掉泪了，因为你经常哭，很无助的哭，所以看着你哭我学会坚强了，学会冷言了。 你听完也哭了，走过来擦了我的眼泪说:乖女儿，别哭了，不是这样的，你是家里最疼爱的最小孩子，也一向很少让我们操心，也不知道我和你老爸的事儿会对你造成这么大的伤害，并影响了你的成长，原来这么多年来你过的这么不快乐，而这一切你怎么都不曾提起过呢？ 那一晚的坦白，没有改变我们的母女关系，并未因此促进我们之间的融洽，我依然过自己的生活，依然跟你犟着。 最深的一次，我在房间看书，你说:在你的眼里，妈妈就这么被你看不起，都不闻不问，妈没用，什麽都不如？我没有反驳，等过后你转身去厨房了。我放下书，难过了好久，窝在床上，差点哭了出来。如果说，以前我的冷漠伤了你的心，那么这一次你伤了我的心了。我很难过，以前是我不对，对你太冷漠，呵斥过你，指责过你，埋怨过你，顶嘴过你，可是我从来没有看不起你，我是吃你的奶长大的，你是谁？你是含辛茹苦把我抚养长大的妈妈，你是在外奔波辛苦挣钱让我们读书的妈妈，你是出去窜门有什麽好吃的揣在口袋里带回来给我吃的妈妈，你是把五花肉咬去肥肉剔下瘦肉夹到我碗里的妈妈，你是每天睡觉之前虔诚地跪着为全家做祷告的妈妈 我只是希望你能顾好身体，把家里收拾好，别再操心了，你的身体大不如从前了，经不起折腾了。以前的你，做事利落，做什么事都有一股使不完的劲儿，可久而久之，你把身体累垮了，近几年一直在吃药，也不见好转，我早就劝过你，不要再拼命干活赚钱，必须终止掉，好好养身体，你还是不听，甚至动员了大姨还有亲朋好友，你还是不听，你有心病，思想放不开，不明事理，整夜的失眠，已经瘦得让人怜惜了，也有不少的白发了，不止一根两根了。从小玩到大的炎清说:在我小时候的记忆里，以前的阿婶(我妈)不是这样子的，怎么变得很忧虑很精神恍惚的样子，让人有点烦了，劝导不了。我只能苦笑说:是吖，变了，她不容易，被生活给折磨的，也因为老了。 我知道这么多年来你受的委屈，受的苦楚，你都不能说，你只能忍，这是你的心病。你说我小，不懂。我怎么不懂呢，从我十岁起就懂了，我知道的最多，只是不想说出来而已。可我劝你心要放开，好好生活，为自己也好。你还是没办法改变自己。 看着你忙碌奔波消瘦的身影，我的感触很深，一个女人，出生于60年代贫穷农村家庭，家族破裂，没有受过教育，为了婚姻，为了丈夫，为了儿女，为了一个家，苦苦奔波着，拼命地干活挣钱，没有喘气的余地，你过的不好，我感受到是你这十多年来的痛苦，你是婚姻的牺牲者，女人一旦成家，幸福与痛苦，八九不离十只能认了，你没有为自己活过一天。我已经没办法再挽救什麽了。 我也说:我以后不想结婚了，我对男人提不起兴趣了，更不想养育孩子，活得像你一样太累了。你没有说什麽，对于日益成长的女儿，你已经说不过我了，你有一千个理由说服我，我有一万个借口反驳你！ 写到这儿，你可以感受我是如此这般思念你，我已经很久没回家了，以前你总是喜欢到我房间说要跟我睡，我不耐烦地说:去，去，我看书呢。要么让你一个人躺着，而你就这么静静看着我伏在书桌上读你看不懂的书，写你不认识的字，你会念叨说:整天读书写字，以后有出息就好了，然后渐渐入睡。可等我睡的时候，你就起来了，说:你习惯一个人睡，我回我房间睡。 我知道，如果你在我身边，你肯定又抱怨我写这么多字了，又熬夜疲惫伏在书桌上或戴着眼镜不停地敲打键盘。可我不会把这文章拿给你看了，你没文化，也不识几个字，也怪我，如果我有耐心抽出时间教你识字，你一定会学得很好，你很聪颖，只是因为穷，没有受过教育。 我的母亲，我假设一连串的问题，想自己爱她有多浓，恨她有多深，结果我无法回答，我对她的爱和恨不是用一个确切的数字来表达的，不管怎麽样？她始终是我的妈妈，我只是希望如果有可能，我到哪里都把她带上，在我有限的时间好好陪着她。如果有来生，我一定待在她的身边不离开，我一步也不走。 PS:其实，对老妈的回忆很多很多，可是当把这些回忆流诸于笔尖，付诸于纸上，心里有种酸楚的感觉，我很少在家，她很需要我，可是我们属于一见面就有矛盾的那种，所以我不常回家，在外面就会想起她的好，会疼惜，隔着电话不会跟她闹情绪。我现在除了写日记，再也不想写这些触及内心的伤痛。也许，会用心去写文章了，美文的那一种。 水麦草于2010.09.12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推荐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