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父爱如山] 我和我的父亲

时间:2019-12-12 10:29:56 手机站 来源:网友投稿

  或许是因为母爱的无私、伟大和张扬,我常常忽略了父爱的纯洁、平凡与无闻,因此,我的笔端触及我的父亲的机会极少。随着时光的奔逝,以及我兵龄和年岁的增长,我心目中父亲的形象也渐渐清晰和明朗起来。于是,在无数个清新的早晨,我仿佛看见父亲迈着比大山还要沉重的步子走向地头;在无数个日头西下的黄昏,我仿佛看见父亲拖着疲惫的身子扛着锄头从田间归来;在无数个孤枕难眠的夜晚,我仿佛听见父亲一声声淳朴的教导,正越过千山万水,在我耳边久久回荡;在无数个苦难与挫折一齐向我袭来的日子,我感受到父亲的爱,正源源不断地流过我的身体,温暖我孤寂的心灵。于是,我重新拾起搁置多日的笔头,在这个月光皎洁、繁星满天的夜晚,一边闻着窗外醉人的花香,一边写下我那平凡淳厚的父亲。

  

  一  

  在我们老家都管父亲叫爹,这让我觉得叫着实在,父辈听着舒服。因为我感觉这种称呼带有家乡的泥土味,于朴实无华中散发着缕缕芳香,又犹如饮一泓清洁纯净的山泉水,甘冽而悠长。

  

  父亲是个苦命的人。他出生在50年代中期,那时生活艰苦,一家人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由于家里的兄弟姊妹多,他又是家里的老大,便过早的担负起了养家的重任,每日拼命干活挣工分(那时生产队,吃大锅饭),以自己辛勤的劳动换取微薄的食粮。父亲也曾有过远大的抱负与理想,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命运,但是命运的安排让他不得不回到生他养他的大山,至今仍守护着大山赐予他的几亩薄地讨活。父亲读书时,成绩一直名列前茅,高中毕业考试的时候,在全乡考了第一名,这在那个年代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然而现实却跟他开了一个致命的玩笑,因为长期进行超强度的体力劳动,体检时身体不合格,他没有能够继续读书。老实巴交的父亲没有太多怨言,默默地服从了命运的安排,回家当了一位农民。记得有次与父亲闲聊,我问他当时为什么不去争取一下,他起先微笑,接着摇头,然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也许这就是命吧!我无言以对,简单的一个命字,就轻而易举地毁掉了父亲的大好前程,我不知道父亲当时是怎么想,又是怎么熬过那段灰色的日子而一步步走向今天的。我不能够说父亲懦弱,因为在那个年代里能活下来已经相当不错了,我除了替父亲挽惜,却还是挽惜。

  

  经历了那场变革,父亲没有了太多的梦想,拥有的只是田间地头的庄稼和牛圈的那头老水牛。后来,父亲娶了我的母亲,然后有了我和妹妹。瘦弱的父亲承担了家庭的责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将汗水毫不吝啬地挥洒在田间地头。平淡的日子没有太多的波折与坎坷,虽然日子相对艰辛,但一家人和和睦睦,偶尔家里有点小磨擦,也是因为父亲喝酒醉的时候。那时候父亲还年轻,每次饮酒都是不醉不归。小时的我特别喜欢父亲喝醉酒,因为父亲在喝醉酒后能够满足我和妹妹小小的要求。父亲和母亲为了我和妹妹能够读上书,整日忙活于山里的活计,在那几亩薄地上辛勤地播种着希望。难忘的事情实在太多,但至今能够完整忆起的都是一些片断,七零八落的。但其中有两个细节,我一生也难以忘怀。一个是我8岁那年,父亲结束了在外打工的生活,回家时带了两斤麻糖。晚上我们一家人围坐在火炉旁,父亲和母亲一个劲地叫我和妹妹吃,而自己却不舍得吃,只是各自拿了一根用舌头轻轻的舔了一下;另一个细节就是父亲每次做小生意回来,都要在家里点着煤油灯数钱(虽然钱并不多),我和妹妹便蹲在父亲的面前目不转睛地看,而父亲每次都会拿出一两毛钱给我和妹妹,那便是我和妹妹最高兴的事了。

  

  二  

  在我的记忆中,父亲做农活时是从来不穿鞋的。因此,我总能见到父亲光着脚板从山上走回来,肩上扛着两把锄头,手里牵着一根牛绳,两只裤腿高高地卷起,露出突出的趾骨和精壮的小腿。父亲做活不穿鞋是有原因的,听母亲讲,父亲穿鞋做农活时鞋子承受不住大脚板的挤压,通常是母亲熬夜好不容易做好的一双布鞋,在父亲的脚上不到两天功夫,脚趾头便露在了外面。为了给母亲减轻些劳累,父亲做活时便不再穿鞋了。小时候,我经常看到父亲坐在竹椅上,嘴上叨一根旱烟管,右腿放在左腿上歇息。而不谙世事的我总喜欢抱着父亲的脚,数父亲的脚指头,从左脚数到右脚,又从右脚数到左脚,我的数字启蒙便在父亲的脚指头上开始了。

  

  父亲很瘦小,却是干庄稼活的一把好手,每年的粮食总比别人要产得多,用父亲的话讲,就是要用心侍弄,庄稼也有感情,只有对它们倾注了心血,才会得到回报。父亲一担能挑一百六十多斤,虽然行走在崎岖的山路上,却仍很稳当,我不明白体重才一百斤的父亲为何承受得住那般重量。父亲虽然瘦小,脚却很大,光着脚板走在山路上能发出沉重而厚实的声音,就像大山的歌声,所过之处,无不留下长长的脚印。

  

  在父母的呵护下,我渐渐长大,度过了无忧无虑的童年。也许是遗传的因素,我的脚也特别大。农村的孩子早当家,我学着父亲的样子打起了赤脚,跋涉在崇山峻岭之间,披着朝露,将希望的种子洒向田间地头;迎着晚霞,把勤劳的耕牛赶往归家的羊肠小道。跟着父亲侍弄庄稼,他总是不忍心见我瘦小的身体受到劳累,干不了多会他总会对我说:牛,去阴凉处休息会吧,你皮还嫩,经不起晒。归家的路上,他又会对我说:牛,你要好好读书,你看咱农村人,当一辈子农民,累了一辈子也没有什么好日子过,你只有好好地读书,长大了走出咱这大山,日子才有盼头。从你太爷爷起,咱家里就没有从这大山里走出去过人,你要争气啊!我那时年幼,体会不出父亲的心情,如今想来,父亲当时反复给我说的那些话,该是用了多大良苦的心啊!

  

  三  

  九三年七月,我考上了县里唯一一所重点中学。拿到录取通知书时,我激动得热泪盈眶,父亲也为我高兴,但看到三百元学杂费时,父亲的脸上又布满了阴云。我知道,三百元对于父亲来说是一笔巨大的金额。母亲那时候身体不好,弟弟又年幼因病夭折,为了给母亲和弟弟看病,家里已经欠下了好几千元的债。为了给我凑足学杂费,第二天一大早父亲便出去了,没有给我们说去哪里,问母亲,她只是摇头和叹息。在开学的前两天,父亲背着破旧的麻袋回来了,脸上仍然布满了阴云。在他无泪的讲述下,才知道他辛辛苦苦干了二十多天的活,黑心的包工头携款而逃,看着父亲那双深陷的眼睛,我心如刀绞。为了能使我顺利升学,父亲最后只好将家里三头才两个月大的猪崽拿到集市上贱卖,换回两百元钱,然后东借西凑好不容易才凑齐了要交的钱。怀攥着凑来的第一笔学费,父亲脸上终于露出了牵强的笑容。

  

  苦读了三年,终于迎来了考试的日子。然而,命运再一次与我开了一次玩笑,我落榜了,没能考上当时令许多人羡慕的中专,当我把这不幸的消息告诉父亲时,父亲定定地望着我,轻轻地拍着我的头:坚强些,孩子!我泪如雨下,从父亲慈祥的目光中我读懂了许多,也成熟了许多。

  

  在父亲的鼓励和母亲的坚持下,我踏上开往部队的列车。转眼从军十载,我也从一名新兵小鬼成长为一名武警中尉警官。这期间,也有过许多心酸和失落,但每当我遇到困难和挫折时,总会想起远方的父亲,想起父亲头上的缕缕白发和脸上那一道道皱纹,还有那像山一样的脊背。每当想到这些,我浑身上下又充满了战胜困难的信心和力量。

  

  我常常想,父亲该是一座大山,他让我带着希翼与梦想踩在他并不魁梧的肩膀看到了山外的世界,走出了峰峦起伏的大山,而他自己却被压弯了脊梁。如今,无情地岁月在父亲的脸上划了一道道沟壑,白发也逐渐爬上了父亲的两鬓,而我依然只能在遥远的军营里,或默默地遥望着远方的大山,让思念的滕蔓爬满脆弱的心房,越过万千山川、河流,回到那座美丽的苗寨;或者又在一个个静谧的寒夜,泡一杯清茶,燃一支香烟,敲下一串串极其平淡朴实而土气十足的文字,感悟那份深深的、浓浓的,且早已穿过千山万水抵达我心灵深处的父爱。

【责任编辑: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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