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后】别后的意思

时间:2019-12-05 10:34:02 手机站 来源:网友投稿

  婉子:好吗?

  

  当开往岳阳的86次列车启动时,我刚好回到宿舍。当我按下电话号码117时,报时为11点38分零秒。我安然地坐在家中椅子里,你就随着列车走了,这就注定了送别是伤感或是悲壮的。总是一个动的,一个静的,静的总是有足够的时间和清静去思索痛苦,追忆经历,以致生出无数多的牵挂和担心。

  

  那晚,我跌跌撞撞冲进宿舍,浑身已没有一丝力气,只感到重重失落和深深的孤寂。夜,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昏暗的灯光下,我蜷缩在靠被椅里,无助而且恐慌,伤感和孤独包裹着我,使我无暇去干我应该去干的事,我只能任由你的身影在我脑海翻腾,我已无力回避这个事实,桌上任何一件东西都是我思索之源,特别是你刚刚吃剩的饭菜------一个活生生的有准备的分别道具,有意留到现在来敲击我的神经,折磨我的思想,让我痛苦,让我彷徨,我已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想法,让它从我的视线中消失。我的全部的思想已被一种伤感和失落占领,唯一滋生的精力就是想把此时的感受写下来寄给你,我知道这是珍贵的一瞬,丢失将是一大遗憾。

  

  真奇怪,在这思想的夹缝中,居然还隐藏着文学的小苗苗,说明此时我还有理智,我拿起笔,可是要命的是却找不到纸,我深知灵感是稍纵即逝的,我小心翼翼不敢出现大的动作,哪怕从是椅子上站起来一下。但可能是找纸的时间过长,抑或在找纸的过程中出现了分岔的思想,遗憾的是头脑中的文学细胞渐渐冷却了,终于只在一张废纸上记下追忆得来的文字,既不连贯,也不动情。我似乎有点恼火了,强行把所有脑细胞集中到眼前的文字上,此时我又忘记因情生文这个理,于是又得放任思想进入伤感中来,没想到这一放却又坏了大事。原本希望感情投入一点,想生出点文字来,想尽早进入因情生文的角色,我知道厨房是极好的回忆源,没想到我来到了一个纯粹由自己设制的绝境,头脑中仅存的由理智控制的一点点文字细胞,被你留下的头圈、浴帽、衣服,以及锅铲和油罐咬啃得一个也没剩,我似乎看到一个活生生的婉子,正戴着浴帽,箍着头圈,手里拿着锅铲在敲我的头,并且还用油手在我脸上抹。致使我现在思想还有点伤感,脸上也还湿湿的,我结结实实地被赶了出来,此时我已没有了思想,只是懵懵懂懂昏沉沉的,我不知道我是否死了,我也没能力想到该记下这人生美丽的一瞬了,我好象听到锅铲在当当地响,觉得它在敲我的脑袋,还有桶里待洗的衣服也在堵我的嘴,我是奄奄一息了,昏暗中我倒在床上,一股熟悉的书、被,还有其它东西珠混合味,扑入我的鼻孔,我一下子清醒了,理智了,因为这是我的领地,我所目击的东西,昨天在这里的,现在仍然在这里,眼不见心不烦,厨房里的衣帽,餐桌上的饭菜(附带说明一下,你吃的剩饭剩菜和换下的衣服,我在元月十一日晚才洗好收拾好,那两天我没一点力气,饭也不想做,吃了盒饭)暂且远离了我,我有片刻的逍遥和清静,失落和孤独,相继消失在台灯的光晕中种被窝的温馨里,清醒的理智又有足够的轻闲,停留在牵挂和担心的旋涡里。

  

  其实,光是人为的把失落、孤独和牵挂担心分隔开来,自始自终它们就绞合在一起,只是在不同的时间段分出强弱来。理智出不了真情,所以原先想留点文字的想法也得泡汤了。我躺在被窝里,灯光调得柔柔的,思想也就开放了。首先在我眼前跳跃的是你那鲜绿鲜绿的长围巾。绿,是我生命中的底色,所以我特敏感,当我把你送进候车室,那绿就成为你的标志了,当绿色在我的视线中消失,我就知道你已入人流中了。

  

  那天晚上,也就在绿围巾中不见的当儿我走了,轻轻地走了,不坚实也不自信,显得漂浮而空虚,我觉得我还有什么地方没做妥当,或没做到位,我总感觉不放心,仿佛你是进了狼窝一样,那乱哄哄的,奇形怪状的一堆人,看了叫人心虚、打颤,还有检票员和那些帮手,个个手里象着竹棍,赶鸭子似的赶着人群,看了叫人站不直身子,说话也凶神正恶煞,好象这是进了阎王殿的过道,多少叫人有点心惊肉跳。我越发不放心,走出不到百米远,我又快步折了回来,我还想看一下你,给你一个交待。

  

  透过门玻璃,我朝里张望,瞧了半天,也找不到那条绿围巾,只见眼前站着一堆,好象刚出土的兵马俑,个个都土得掉渣,直愣愣立在那儿,没有一点鲜活气息,不知是谁发明的这个没有座位的候车室,我敢肯定这个人是个败家子,没良心的家伙,不然他不会把这么多的劳苦大众集结到这里,享受这非人的待遇。我看到他们的目光都是衰衰的,就好象是被逼到墙角临刑的小曾,多多少少有点惊慌。此时我有一种想滴泪的感觉,因为其中也有我的亲人,以及来自同一块土地上的人们。带着这种感觉我反复地寻找你,但终没有看到你。我无非是想告诉你注意点安全。因为人堆里总是藏匿着一些杂种,就是这些畜牲搅得纯良的人们心慌意乱,虽然也有可能是来自同一块土地,但他们已变种了,成了戳手戳脚的下角料,废物一堆,一不小心就会受害于它们。

  

  带着失望的情绪我走了,此时你可能正张着一双眼警惕着,拎着行李孤立而无助地立在人群中,当我站在下行的滑梯上,我的情绪被孤独与担心包围着。婉子,我走了(顺便说一下,刚写到这里,也就是元月十五日晚十一点二十分,你那个姓石的狗屁朋友打了一个无关痛痒的电话。他那流里流气、阴阳怪气的话,似乎有意与我过不去,什么探望问询,用词极亲热,好象他是你男朋友,着实把我气了一下,也把我的思路全打乱了,没了目标,看来火只能发到你头上,都怪你平时想着跳舞、蹓冰、疯玩,让这个《烦人的电话声》在深夜响起来打扰我。

  

  这个家伙也不分个时辰,有势无恐。我不知道他依仗什么,大概你喜欢他恭维你,或者你把他的油腔滑调当作幽默,在别人跟前吹嘘。他得意你赏识他,觉得他不错。不管怎样说我今晚这封信后半部分是写不下去了,即使写下去也会跑调的,看来这个顺便说一下也不是顺便的了,而成为有立意和构思的抨击文章了。该言归正传了,我不知写到哪里了,还得想一想。此时已经是十二点半了,我已有点睡意了。婉子,你真是该死啊!春节回来决定不给你好日子过。

  

  好了,我想睡觉了,明天还要上班呢,咳!还是写吧,不然以后没时间了,光气愤还是不行的,饭还是要吃的,文章还是要写的,这个顺便到此结束,不光彩的小插曲,勿念!),把你单独留在这个是非之地,我真不情愿,但也没法子了。我立即汇入人流在迈出车站大厅时,我朝里回望了一下。我真的走了,婉子,请你保重,望你小心。虽然我们相距很近,但我们已在两个世界中了,确切地说是被一张小纸片隔开了。

  

  坐在车上,很静也很安全,我知道你仍然站在侯车室中,仍然在不安和焦急中等待,我无能为力。我下意识地扫了一下茫茫人海的广场,敢断定每一个角落都有一个动人的故事,每个故事又都有一段坎坷的经历,或几滴辛酸的泪水。一切过程都是美丽的,也是险恶的,人在与自然的抗争中,每个人都要在时空的坐标上定格,但纵横坐标值却都小得可怜,所以人总不甘心,总是在奋斗着。你我何尝不在奋斗呢?今晚只能是你我人生路上的又一个着重点,是喜悦?是失落?还是颓丧?我长长地吁出一口气,随车远去,车站的灯火渐渐地掩没在我的视线外,婉子,再见了,再见了,再见了空气中似乎振荡着回音。

  

  夜风从车窗透过来,拂在我的面颊上,凉凉的,笔直的街灯忽明忽暗地划在我眼里,我的心也在一闪一暗,你显眼的纱围巾总闪跳在我脑海中,还有那温馨的祝福语响在耳畔。等待总是无奈的,我热切地盼望十一点三十八分的来临,但我却又不敢想象上车时你被人流裹挟的情景:是否背带被人挤断,或鞋子被人踩丢?更不敢想象你弯腰捡鞋或站在人流外无望地看着车门的无助的神情。

  

  时针已指向了十一点二十五分,该上车了吧?你是怎么把行李搬上架子的?架子上有没有位置了?你身旁都坐了些什么人?有没有专门恭维女孩子的流里流气的家伙?所有这些都是我担心的焦点,但愿你平安。

  

  当我打开房门,按响话机,所有的担心又处于次要的位置了,失落和孤寂又一齐向我袭来。两人支起的世界是和谐而美好的,丢失了一半重心无疑地落到另一支点上,颓丧和失落是免不了。

  

  另外:注意看书,特别是《写作大要》不要贪看电视。注意观察农村景象,越细越好、风俗习惯、人物举止及其对话和情态及人的衣着,争取带两篇文章回来。《皮带上的十三个眼》稿费已拿(130元)。

  

  特祝:全家欢乐,新年愉快!也顺祝你高兴,但不能得意忘形。

  

  一九九五年一月十六日清清于广州东山302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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