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我的一生恐怕再也忘不了南山，那里的山水树木，人们的笑容、身影、富有哲理的言语，还有可爱的孩子们，都常常浮现于我的眼前，回响在我的耳畔，定格在我的心中，感动着我，激励着我。还有我的青春、梦想、激情
一 初次听说并与南山亲密接触，是在2001年。 那年我刚从师范学校毕业，领导告知我被分配到南山小学任教。 经多方打听，我才知道南山的基本方位和去往的大致路道。别人告诉我，南山在大山密林的深处，由河口沿小河而上，还需走三十多华里的路程，条件非常艰苦，到那里去工作可要做好受罪的心理准备哦！不信，你看看难山这名字就知道了。这是我对南山模糊的初步印象。 怀着惶恐、郁闷，以及些许兴奋、好奇的心情，背挑着较为齐备的生活用品，和为我送行的人一道，我向人生的又一起点出发了。 由紫阳县城乘船顺河流而上，到达金川乡境内的一个小河口。那个小河口的名字叫松河口，所在的小河自然就是松河。约莫走过一公里的在悬崖上开凿出来的未硬化的毛坯公路，巍峨的大山便挡住了我们前行的步伐。前面有两个去处，一条路通往山上，还有一条通向小河。因为有旁人的指点，我们当然就选择了走小河。于是，我们开始穿梭、跳跃在河流之上。 河水清澈纯净，没有一丁点的污染，青灰色、墨绿色、灰白色的各种岩石，或是整块整列的布满饰纹的石山，在流水长年累月的冲刷下，滑溜溜的，各种形态，不同姿势地躺在水底，清晰可见。四处寻望，河岸边也几乎找不到一块纸片、一个塑料垃圾袋，周围的环境是那么干净、自然，这让我想到了时下很流行的一个词——原生态。用手捧起一口河水，沾在唇边，凉凉的，淡淡的，似乎又有一丝甜味，沁人心脾。比起城市里的饮用水来，这应该算是琼浆玉液了。偶尔从石块下游出几条小鱼，在水中自由自在地追逐嬉戏，我不情愿破坏这美轮美奂的画面，也不忍心惊扰他们的平静生活，便静静地俯身欣赏，然后轻灵地从他们身边掠过。小河从两匹大山的腹中穿过，狭窄而又悠长。大山陡峭、雄壮，绵延数里。山上怪石嶙峋，各种树木葱茏翠绿，遗憾的是深秋季节没有鲜花的点缀。我们的视线被大山阻隔，抬头仰望，只看到天空变成了一条蓝色的丝绦玉带了。 伴着如画的美景，我们在欢声笑语中前行。 我们沿着略显幽暗、曲折的河流峡谷迂回前进，不知转过了多少之子拐，不知淌过多少次激流，山路十八弯，水路九连环的形容在这里显得有些微不足道。我们干脆赤裸着双脚，任凭石块、沙粒和水流的磨砺。本以为拐过一个山包，前面是一片令人惊喜的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别样景致，但每次都归于失望。小河似乎没有尽头地纵深向大山无限的深处。这个时候是需要考验一个人的耐力和意志力的时候，我们对于千篇一律、毫无变化的美景开始厌倦，由陶醉变成了喋喋不休的烦闷，不时地坐下来休息。 走了大约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我们才终于看到了一个小小的村庄。 天空顿时变得开阔，眼前一片明亮，山势趋于平缓。半山腰上一道道整齐排列的梯田，金灿灿的稻谷飘溢出的成熟气息随风而至，庄稼地里一簇簇挂满金黄色果实的桔树，瓜果飘香。田地紧绕着一排排土墙石板房屋，别有一番风味。此时正是正午时分，?a href="http://sanwenzx.com/plus/search.php?kwtype=0&keyword=+%C1%F4" target="_blank">留恋拇堆檀游荻テ郝淅锛ρ汲扇海沂档墓吠敉舻亟懈霾煌！?p /> 我们手舞足蹈，欣喜若狂！或许是压抑的太久，一下子将情绪全部释放了出来。兴奋的高叫即时取代了身心的疲惫。 我不是诗人，无法用诗的语言来表述当时所看到的一切和内心的真实感受。我想起了古人想象中的人间天堂——世外桃源。这不是现实中的世外桃源吗？如果有可能，我会做一个隐士，在这里修身养性，彻悟生命，那将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啊！ 我停顿了自己的幻想，又回到了现实之中。 我们开始去打探学校的位置。 主人很热情地招呼着我们，但由于公务在身，我们谢绝了主人的盛情，又开始向目的地进发。 沿途散落着依山环水而建的民房，我们在且喜且悲，在失望与希望不断更替的心境中，又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跋涉，终于到达了学校。 人生就这样充满着无数的偶然和不确定，就像当初我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做一名教师一样，我的人生的第一步会从这里迈出，会与这片土地结下三年的不解之缘 二 从远处眺望，南山小学所在的山势就像是一把巨大的座椅，后面是高耸的山梁，前面一条小河从山脚处环流而过，半上腰上有一块约二十余亩的平展土地，学校简陋的建筑就坐立在这方平坦土地的中央。 学校有八名教师，二百多名学生。和我一块分配来的共有三名老师，都是刚从师范学校毕业的。 踏入生活又一全新的领域，我们开始慢慢适应这里的工作、生活和环境，并逐渐融入其中。 我们都是热血沸腾的青年，对待工作和学生，几乎都摆在了和生命同等重要的高度。 山里的孩子比不了城市的学生。当然，那只是指学习的成绩，至于精神方面，确是有很多让人感动、震撼心灵的地方。 孩子们很早就得吃完早餐（大一点的孩子是需要自己来做的），然后从家里匆忙出发。较远的孩子要走十几里山路，在严寒的冬天，天不亮就得打着火把，或是踩着荆棘的、冰冻的丛林小路，或是淌过冰凉刺骨的河水，或是攀着树枝，从山顶溜滑而下，慌忙赶往学校。每天学生临行前，很多家长都还要反复叮嘱一番：到学校要尊敬老师，见了老师的面要记得打招呼，要好好学习，不要惹事之类的话语。放学回家后，大部分孩子都是要承担很多家务劳动的。学习条件的艰苦不言而喻，而父母亲朴素的叮嘱又是寒冷中的一缕阳光，时时温暖着孩子的心房——也包括我们老师。 王芳是四年级的一名学生，和其他孩子一样，天真、活泼、可爱，是我参加工作所带首批学生中优秀的一名。在第一学期的期末考试中，她的数学成绩得了99分，居全班第一名。正当老师和同学向她表示恭贺的时候，她却一下子冲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用手掩住脸大哭了起来，弄得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之后，我在家访中得知了答案。原来她们的数学老师曾经承诺：谁考上100分，就奖励谁100元钱。王芳因为家庭贫困，她的父亲打算只让她上完六年级。就父亲这样不经意间说出的一句话，却一直萦绕在孩子稚嫩的心头，成为一种精神负担。坚强的王芳没有低头，她要用自己的奋斗和拼搏去改变父亲的想法。了解到这一情况，我和他们的王老师心情都很沉重，我们用信封装上几十元钱，连同一些激励的话语，交给了她的父亲。此后，王芳学习更加努力，但却再难见到脸上灿烂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成熟和坚毅。 陈蕙也是他们班上的一名学生，秀气的个头，平时不苟言笑。为了让学生更加牢固地掌握基础知识，我经常让学生将一些学过的词语、句子重复抄写。一天早上，陈蕙同学兴致勃勃地向我交来作业。呈现在我面前的是整齐、娟秀的字迹，密密麻麻地写了很多页，我仔细地数了数，竟有十五页之多。是谁让你做这么多的啊？我好奇的问道。我自己啊！望着孩子幼稚、疑惑的眼神，我竟一时无语，不知道该不该表扬。我似乎看到了孩子在灯下刻苦用功的样子。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我无法想象那瘦弱的身体是否能够承受，更无法理解其精神动力来源于何处。 像这种例子还有很多。作为一名老师，我很欣喜，也更加深刻地理解到了这份职业的神圣。 孩子是未来的希望，也是家庭社会的缩影。从孩子们身上，我似乎感受到了一种很隐秘的东西，那应该是一种社会心态吧。 三 每年农历冬腊月份的时候，农村上几乎家家户户都要杀年猪，就是把一年来辛辛苦苦喂养大的猪崽杀掉以便过年食用。而这也是我们教师最忙的时候，因为很多家长都要热情地请我们去家里做客。 原本单调、寂寞的的学校生活，此时倒也是一种调剂，但日子久了，才慢慢发现这也是一种负担，甚至有一种恐惧。 我们每天下午的日程安排的满满的，有时甚至一天好几家，以至于学校不得不出面协调时间，或是把学校的老师分成几拨，每一拨走一个地方。 为了不给家长寻找麻烦，学校一次又一次地拒绝，或是找出种种理由推辞，但家长们总是不同意的，说是老师看不起他们农民，不给面子。三番五次的电话催促，或者干脆就派一个人到学校蹲守，直到所有老师都满口答应才肯罢休。这种时候，我们也只好是无奈地勉为其难了。 这不像是被邀请，不像是去做客，倒像一种去慰问的感觉，像是一种应酬。 这里的人们善良、纯朴、豪爽、好客，特别是见到老师，那个稀奇劲儿绝不逊于见到当下最走红的明星。 到了学生家里，老师首要的任务是要了解情况，与家长做一次深入的交流沟通。家长们很善于配合，往往能营造出一种极妙的教育氛围。 吃饭的时候，年老的教师往往被安排在上席，这是农村最高的待客礼仪。 大块的肥肉，满盆的猪蹄，还有自家酿制的玉米酒，他们总是把家里最好的东西都摆上了桌面。稍不留意，你的碗里就会堆上小山似的肉片，不吃肉的同志这时就很为难了，不能扔掉，又不好意地再夹回去。喝酒就更甭提了，主人家往往都要请上几个酒量大的人做陪客，遇到这种情况，我们只好悄悄地使一个眼色，然后一个一个地偷偷溜走。这也是我们恐惧的根本原因。 当然，老师的心里总是暖呼呼的——不仅仅是家长对教师的尊重，更多的则是我们感受到了家长对于教育的重视以及浓浓的教育氛围。 四 青龙是学校不远处的一个小村庄。因为此地的山势地形极像一匹腾空飞跃的巨龙而得名。就是这样一个几百人口的小村庄，却走出了好几名科级领导和大学生。在那个上大学如跃龙门的年代，此事在当地被传为佳话。于是，有人纷纷传言，说那是块风水宝地，是龙脉所在。至于究竟是什么原因，我也一直在不停地思索和探寻。 陈平是一名从这里走出去的乡党委书记，小的时候，他对学习毫无兴趣，一家人都为此而烦劳。一天，他年长的哥哥想出了一个高招：每逢严寒酷暑的时候，就带他去庄稼地里干繁重的体力活儿，经过一段时间的磨难，他终于感受到了劳作的辛苦和农民的艰辛，于是开始发奋学习。我想，是落后激励着他奋进。 插叙这段故事，并非是对体力劳动和农民的鄙视，因为我从中找到了冥想的答案。 在旅游者的眼中，这里或许是一片乐土，但是对于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的农民来说，却是饱尝了贫穷的辛酸，感受到了生存的艰难。门前即是崖，上山就爬坡，出山就淌河是对这里生存环境的真实写照。交通信息闭塞，发展举步维艰。严酷的生存环境，一方面造就了人们团结互助的精神和对真善美的追求，形成了良好的社会风气，磨练着人们坚强不屈的斗争意志，另一方面，如何摆脱贫穷，如何走出大山，时时刻刻纠缠着他们，挥之不去。一代又一代人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勤奋耕耘，但收效甚微。南山人在思考着改变命运的大计。人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最行之有效的途径——教育。从此，教育成了他们心中最朴实的愿望，寄托着他们无限的希望。教育的重要就犹如他们种地离不开锄头一样。 五 好几年都未再回到过南山，那里的人们生活现状如何？山乡面貌有什么改变？曾今的孩子（我的学生），现在都在干些什么？我不知详情。只是听说：在乡党委政府的高度重视和支持关怀下，通往山里长达15公里的通村公路已经贯通，目前正在进一步硬化之中；学校办起了寄宿制，家长们不必再为孩子上学而犯愁；人们致富的途径也更加宽广。我想，凭借着他们伟大精神的力量，在党委政府的帮助下和基础设施的乘势跟进，他们的智慧和潜能将会得到最大限度的发挥，南山人改变命运的一天应当不会太远！ 我祈求上苍，保佑那里善良的人们实现他们的愿望吧！ 我的一生恐怕再也忘不了南山，那里的山水树木，人们的笑容、身影、富有哲理的言语，还有可爱的孩子们，都常常浮现于我的眼前，回响在我的耳畔，定格在我的心中，感动着我，激励着我。还有我的青春、梦想、激情 写着写着，我像是又回到了那段岁月【责任编辑：可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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