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春节又要到了，平常话说又要过年了，不禁使我感慨许多，年是一种传说的怪物，据说每到旧历腊月三十晚上子夜，就出来到人间做怪，要吃人的，为此，老百姓那晚上，要家家放鞭炮，满天脆响、烟花四溅，那怪物便吓跑了，老百姓也就躲过了灾祸，由此传下了年三十晚上家家户户燃放爆竹的习俗。传说归传说，忙碌了一年的人们需要喜庆一下，同时也为祈福新的一年平安、幸福而延袭了这个习惯。我小的时候，淘，可盼过年了，---有爆竹放，有好吃的，没准还可能有件新衣服穿。那时的冬天不像现在气候变暖，真叫冬天，特别的冷，道两旁的积雪十天半月不融，进入腊月，数九寒天，冻掉下巴，吐口唾沫，转迅成冰；小手冻的通红---像红萝卜，手背擅的都是小蚂蚱口----猫咬似的疼，近得火旁，几分钟都伸不直；青鼻涕不断，擤不过来，便用棉袖口擦，时间长了，袖口上结一薄层亮壳，那也出去跑玩...，堆雪人呀....打雪仗呀....抽鞭猴呀....，淘的昏天黑地。记得刚到阳历小年，就沉不住劲了，买个阳历牌，一天折一页，数啊盼那---觉着时间过得太慢。及至临近，那年味便足了，满空里有过年的喜性味，间或有一两声爆竹声，像是提醒人们----年关就要到了。母亲给买了几包小鞭，说是包，很小，一包200个----放到下屋小棚里，（那时哪有几栋楼房，都是低低矮矮的平房），告诉不要燃放，留着三十晚放，可那心早长草了，一天偷看几遍，心里抓肝挠肺痒的难受，最后实在受不了那火药香的诱惑，便撕开一包，舍不得连放，拆了散单，拿了大人的烟头，一会点放一个，最后胆大了，用手拿着放，手伸出很长，点着后兹的一声----忙把头歪一边，啪一声响，手指麻麻的，没怎的，窃喜。致于二踢脚，那是万万不敢放的，只能看着大人点放；有时大人给一个，寻思半天，戳在冰堆上，小心翼翼蹭到前，用火一点，撒腿就跑，捂着耳朵，---好久不敢回头，没动静，怎么回事？悄回头，二题脚还在那站着，没反应，没点燃还是药捻燃的慢？察看察看吧，刚要走回跟前，伸手去摸，只听咣的一声----那炮仗直飞云霄，在空中啪的一声发出了它生命结束的最后一响，声震寰宇，尸身碎成百十片纷纷扬扬而下，那孩童心吓的又乱跳又高兴----真过瘾。 二 及至三十那天，家家都是煎炒烹炸的，所谓煎炒烹炸，可不是现在这样，佳肴俱全、样数繁多的，那时困难，买点细菜、鱼肉什么的要排队，凭票供应；细粮也是有数的，大米白面少的可怜，舍不得吃，攒到年节来享口，平日里都是高粮米、小米、玉米一类的粗粮来度日。就是这样，大人们也能在年里把仅有的细粮细菜和粗粮搭配，做的有色有味，在孩子们看来----那是许久未见的奢侈品。白天，母亲让睡觉，说是晚上要守夜，白天不睡要困的，可我哪里睡的着，盼着天快点黑下来，好点灯笼、放鞭炮，躺在炕上，心早飞了，眯逢着眼，看大人没注意，悄悄溜下炕，猫腰蹑脚到门前，蹭的----穿出去了。 天终于黑了下来，三十晚上的夜黑的厉害，星星好象怕炮仗崩着，都隐在夜空深处，树上的枯枝在寒冷的夜里冻的直发颤，像斑驳的墨画；家家户户门前挂起了灯笼，霎时照亮了满街胡同，你就听吧，满街都是孩子们热闹闹的欢笑声，哪里还有什么寒意。-----提着父亲做的灯笼，顾不得母亲的盯嘱，兜里揣着剩的少许的小鞭，和街坊邻居的伙伴一起，追呀...跳啊...，用小鞭互相扔着...炸雪人鼻子、眼睛....给雪人嘴里插根烟，----开心极了！过一时辰，弹药用尽，就用灯笼照着，满地寻找没响的臭子，把火药捻出来，成一药线，用火柴一点，兹拉一声，煞是好看。再没有了，便看人家孩子燃放鞭炮，-----心里微酸的。 三更时刻，母亲把子夜水煮饺子包好了，按风俗须得子夜零时放完爆竹再吃。这时父亲拿出了藏起来的鞭炮，哇---还是钢鞭，拆开来有五、六米长，足有一千多响，我乐的拍手跌脚，跟在大人身后忙乎....。父亲把钢鞭挂在屋门前树枝上，抬眼望去，家家门前，皆为如此.眼看时针指向12点，就象天地间有个无形的人下了道无声命令似的，家家燃起鞭炮来，霎时，----满世界霹霹啪啪声，震耳欲聋，火光乱闪，近前喊话都听不清；天空闪现出无数的火球和五采斑斓的花朵，烟雾弥漫开来；二踢脚雷鸣般、烟花呼啸着飞向夜空，荡响天地，有的象似在头顶上炸开；不时有不知名的烟花打着哨声斜刺而上，那尾烟转着弯往上穿，余音消失在那苍穹尽头....，这是怎样一个天地呀！这是怎样一个人间啊.....！ 十多分钟后，爆竹声稀落下来，间或夜空中传来一、二声脆响，象是提醒人们不要睡觉，还有下个节目。 饺子熟了，三鲜馅的，折腾半宿，那肚子早咕咕的叫了，迫不及的吞了一个，烫的直张嘴----咽下去了，应了猪八戒吃人参果那句话-----不知啥味，母亲说：谁和你抢了？慢点吃，看呛风。把皮撕开，专吃馅，嘴角挂着油，真鲜香啊.....！把饺子豁个稀烂，找我放进的那个钱币，没有，正纳闷那，嘴里感觉有硬物，差点硌牙，吐出一看，是那枚钱币-----正在地上转呢，哈---今年我有福了，全家大笑。 吃完子夜饭，看着家人打扑克，这睡意就阵阵袭来，心里提醒不能睡，但眼皮象压了铅，欲睁不能，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三 大年初一，需得早起，说是有拜年的来。洒扫门庭，桌椅用鸡毛掸子掸过，换上新衣裳，摆上水果、花生、毛磕、茶水什么的...，一会，就听院外笑语喧哗、脚步声传来，全家连忙迎出去，什么七大姑八大姨携男带女陆续而来，过年好...大伯好，大娘好...老叔、老婶过年好...小锁长这么大了，快让大姑看看...."，拜年嗑不断，满耳盈盈的....。进得屋来，看坐上炕，提壶沏茶，长辈的亲抚着晚辈的头，晚辈的给长辈的叩头，得了几毛的赏钱，就簇拥着、踩着满街的炮仗削疯玩去了....，这里刚热乎过来，山南海北还没侃完，单位走访的又来了，屋子小，先戚让后客吧，----整个上午，亲戚朋友、单位邻居，大人小孩，人来人往，逶迤不断。大人也抽时间出去拜年。满街的人都灿烂着脸，生者点头、熟者问好，拜年话不绝于耳。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