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h 重逢

时间:2019-12-22 10:19:59 手机站 来源:网友投稿

  诀别的那一刻就注定不会重逢,可却奇迹般的重逢。重逢在清醒的白日,还是重逢在朦胧的梦境,这界限我已分辨不清。

  

  生存的艰难,已让我学会减法,只有不断的将负重减去,脆弱的生命才不会提前倒下。于是我每天都小心翼翼,行走时不断的目视着前方,不时的低头看着脚下的路,唯恐一不留神摔个鼻青脸肿。因而我顾不上回头张望生命的来路,一路沉重的足迹和倾斜的身影早已遗失在岁月深处。于是你在我没有预感的突然造访,使我感到不安而惶恐。听声音似曾相识。

  

  你说我装糊涂?贵人多忘事?有钱人都这德性?啥德行?你怎一开口就话里带着刺儿?你看我像贵人吗?我要是贵人还能落到这种惨状的境地?我要是有钱还住着别人施舍给的这个小屋?这小屋你看有多小,你见过这么小的屋吗?你是声音进来了,我看不清你的体格,你要是个大胖子,保准把你一身肥肉挤压得失去弹性。你笑什么笑!你说你在这小屋住过,和我一起?别开玩笑了。正话?你越说我越糊涂了,这是根本没有的事。我把你忘了?没有的事不存在忘不忘。你别哭呀!让我好好想想。

  

  你的意思是,你不但陪我在这小屋住过,而且是我到过什么地方你也到过。什么?我没进这小屋之前你就一直陪着我?我有多少不平你就有多少坎坷?越说越玄了,你可千万别吓唬我。我这人生来就胆小,经历了那么多狐假虎威的黑色走廊,今天比小老鼠的胆子还小。这你也知道?你是我的见证?见证也没必要,因为见证的功用是必须走进一个叫做法院的地方,那地方的文字叫做判决。这其中的程序很复杂。人都是人,一见那里面叫法就不一样了。你仔细听,有统称法官的,有这个长那个长,这个员那个员;还有什么原告和被告;还有一种称作律师的人,人家是谁出钱给谁说话,标准说法是,合理收费,维护公民权益。你可别当见证,在那里面,你是喜欢不喜欢的麻烦制造者,那可不是闹着玩呢。况且我压根儿就从未想过那地方。

  

  你说你伴我走过四十多年?你是我健全到残疾的见证者?可别再说见证这两个字了,一听这两个字我就浑身发抖。看到那么多应该见证的人怕惹事上身昧着良心和道义一口回绝,我就难过。你倒慷慨,和这见证粘在一起,觉得是很光荣的事。就是光荣?对,就是光荣!就是这光荣让我们看到一种温暖的光芒。你也反感破财买道义?对,道义就是真话。我听清了,你是说掏钱买见证,对吧?可是我们还是难以消除金钱的扭曲。不需要消除?怎讲?我听清了,你是说:这就是人心,就是生活,就是社会,就是真实,就是对比,就是善恶,就是辩证,就是哲学,就是历史。别说了!我狭小的大脑已堆不下那么多充斥的词语。你说有丑恶才懂美善,有扭曲才知平坦,有真假增长智慧。你越说越对,我却越听越乱。

  

  什么?你怎又扯到我的老家了!我老家的路不好走?你怎知道?你陪我走过一段很长的路?很长有多长?我老家的路全是石头瓦块?那是很久远的事了,现在你去看看,新农村这个词你知道吗?不知道?那我告诉你。农村加个新字可不是字面上这么简单。你见过的那个老气横秋的农村早不见了,你见过的那些行走缓慢的老人也不见了,整个儿都像是秋日的枝头饱满的鲜果,到处都闪耀着耀眼的光芒。那些新颖别致的楼房,你根本不会想到它们会诞生在偏远的山乡。吹牛?怎叫吹牛!有房无人?告诉你吧,我们村里年轻力壮的男人都到很远的地方打工了。打工你也不知道?那你也太落后了。这是个新名词。一开始我也不知道,后来慢慢捉摸才知道是卖苦力的劳动。这打工可不容易了,有时候苦累一年到头来工头卷款跑了,一分钱挣不上过年家都回不了。你不信?不信说明你没见识。女人?没见到女人?那些女人呀,都到城里陪孩子上学了。给孩子做饭,送孩子上学下学,总之一个女人照料几个孩子每天忙得像个上场的演员,只能跟着节奏费心竭力的表演。村里的学校?早撤了。你怎又哭了?你有孩子?我不哭是因为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饥。陈旧?人老迟钝找不到新词儿,我只能用这句老掉牙的话表达本义。没有老婆,没有孩子,这上不上学咱就少了一道复杂的程序。

  

  父亲?我父亲?我父亲早走了。走了就是永远不再回来了。这你也知道?你说我什么?不孝?这你算说对了,我真的是不孝。母亲走的早,一个家的重担就压在了父亲的肩上。父亲苦了一辈子。父亲没有穿过一件没有补丁的衣裳,没有穿过一双没有钉掌的鞋。父亲没有停下来休息过一天。父亲躺在床上的日子,那已不再叫休息,已是生命最后的折磨。你想我不知道这些?知道有什么用!我清楚,从我伤残的那天起,我就注定了只能给苦难的父亲注入更多的苦涩。父亲背负着我强加的苦涩走了,一个儿子的责任和义务瘫软一地死去千年。今天我扛着不孝的旗帜向生命最后的日子走去。

  

  你怎又说到10多年前那个夏季?你说那一年对你是黑色年份?死?什么死?这个字都在躲着,你可别吓唬我,我也怕听到这个字。你又哭什么?我听清了,你说你陪着我一起到那个很远的城市,你说你陪着我走过很多城市我都没有撇下你,可是我在那个夏季却狠心的放弃你,把你孤零零的放在了那个陌生的地方,放在了那个遥远的城市,致使你今日孤独飘零找不到一块着落的地方?我怎越听越玄乎,根本没有的事。听人说上辈子做了缺德事下辈子就会接受惩罚,我这生落得重残无能,上辈子没做好,这辈子却步步小心,从不敢做什么缺德害理的事。因为我下辈子不想再当残疾人了。你不知道当上残疾人之后才知道这根本不叫什么工作,也不叫什么岗位,根本不叫劳动。按照多劳多得的分配原则,这根本沾不上边儿。要是当初必须通过层层考试给以分配,咱说什么也不会来凑这个热闹。我自私?狠心?不不不,你可别冤枉好人!我不是好人?

  

  你怎那么多的眼泪?你怕?怕什么?你是说你那地方越聚越多、越聚越多挤的你没有地方了?我听清了。我给你概括一下吧。你是说你看见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又一个年轻的女子,很多年轻不年轻的女子,在一些别人都看不见的角落不知道做了一些什么事情,最后是那些男人完好无损的出来了,那些女子,或者说女人,她们都停留在原地。她们都停留在原地你就再没看见过她们姣好的面容,没看见过她们窈窕的身躯。还有一些男人?男人怎么了?一些男人也停留在原地?我知道了,一个男人的停留必会走出一个鲜活的女子。走出的留在大地,没走出的在你身边聚集。这样你就感到没有地方可躲可去。

  

  你说你身边的聚集不只这些?还有汽车与汽车的撞击?怎么了?血?一地殷红的血?你说你每天都能见到这一地血迹吓的你跑来躲去找不到你躲藏的地方?那些撞击的声音很大很大,那些流血的生命很惨很惨,那些爬在地上飞跑的车呀,像蚂蚁似的跑腾在很宽很亮的路上。它们像脱缰的野马,像是飞奔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这样无拘无束,你就每天看到那一地一地的红红的鲜血。你说你每天都是担惊受怕,期盼着有个平平安安的生活。听着你的叙述,我已经感知到一个城市的气息、气势、气魄、密度、节奏、规模和那种繁荣豪华的景象了。

  

  你怎又说到那个夏季,怎又步步逼向一个准确的夏日!这好像由外而内的逼向一个中心的圆点,猜想那圆点里定有你暗藏已久的故事。你是说一个很清秀的女子,一脸微笑的样子,让人一看就感到一股化不开的绵绵善善的暖意。就是这样一个很绵软的女子,举起了一把锋利的刀,向你无情地刺去。你这样告诉我,肯定是让我谴责那个无情的女子。可是这时我要说的是,既然一个很绵善的女子能举起刀刺向你,这其中定有刺你的道理。你埋怨我不澄清事实就下断语?一切都是不必要的,因为耳闻目睹已打破了我平静的思绪。你别因为一把刀只能握在坚硬的手里,你别因为坚硬都是铜墙铁壁;你别因为笑脸都是温情暖意,你别因为冰冷的严肃都是寒意。

  

  你是说那个女子那把刀与我有直接关系?当时在我的许可下才完成了那无情的工序?这事非同小可,你可不能栽赃害人。你在场,我在场,除你我之外都是一身洁白的包装。场面是严肃不隆重。正儿八经实施着无情的残酷。说,往下说。那女子刺向你,把你从我身边弄走时专门问了我看不看一眼!你说我爽快的回答了一个不字。你说:我和你一起走出却不能一起回来,你把我孤零零的撂在那个遥远的城市,那个城市我人生地不熟,你多么的无情!

  

  你说了这么多我还没有看见你,你找我总得让我不加怀疑的认识你,你总不能让我只听你似真似假的声音吧!哦,你总算让我看见你的万分之一了。我猜错了?这是百分之百?那不就是一个脚上的大拇指吗?我请求你显出你的完整。这就是完整?不会吧,一个脚指会有生命?你说你已经没有生命,你的声音来自你飘荡的魂灵,你说我看见的那个脚上的大拇指也是一个显示的图形?你说的怪吓人的。你说那个图形是一个真实的完整?我现在弄明白了,这个脚上的大拇指肯定长在一个今天仍然活着或者已经死去的生命体上。你说什么?它原来就长在我的脚上?我又明白了,你不仅耍弄我,还要陷害我。假如这其中连接着一个血腥的案件,你这样做,我等于是平白无故惹祸上身了。因为这有先例,有的蹲了十几年监狱到头来才是一场冤案。

  

  你怎又哭了?我无情?你让我看看我的左脚少没少一个大拇指?啊,我看了,真的是少了。这大拇指是全身的支撑,负重最大,它怎就没了呢?我想想,我再想想,我知道了,因为有一副拐杖的支撑,所以就把它忘得一干二净;因为记忆的库存过剩,早已把它丢弃在岁月途中。我再想想,想起来了,也是一个夏季的夏日,也是一个遥远的城市。那天我躺在一张叫做手术的床上,一个很年轻貌美的女子在我的脚部切下了一个大拇指。就是这个很年轻很绵善的女子加深了我对女人的认识,我原来一直固守着女人与一种伤害的刀无缘的观念。她当时切下后的确问过一句看不看一眼的话,这里需说明的是我没有说那个不字,我记得那个很绵善的女子,不,应该称女大夫,她将那个从我脚上切下来的拇指用明亮的镊子镊着凑到我的眼前让我看了那么一闪而过的一眼。那一眼我知道是一种痛苦的诀别。我知道这个拇指为我担负着过多的沉重,因为沉重才让它透支了生命。它就那样在犀利的刀锋下离我而去。后来我常常做梦,梦见它风干物化,最终无影无踪。再后来就有一种声音穿行在我的梦中。那声音或高或低、或远或近搅得我不得安宁。我这生是注定了残缺的亏欠,来世完完整整,走时少了一个脚拇指的支撑。我那脚上的大拇指呀,愿你尽早安息别再飘零。

  

  你说我的良心还没有完全泯灭?无需夸奖,因为它是我身体的一个完整,打破完整你说我能不心痛?这里你要记住,你别以为沉默的人就没有语言,也不要以为高叫的人就都是先锋;你别认为甜言蜜语就都是让你高兴,你别认为距离的那一段就没有对你的忠诚!这样说,是想改变你对我的不公,因为你一再指责我狠心无情。我总算听到你的笑声。你在高兴我的承认?你别张冠李戴,我说的大拇指和你给我显示的那个模糊的图形可不一定是一回事,因为强加于人的事不断发生,弄的人真假难辨混淆不清。所以说人的思想进进退退、退退进进一直在原地踏步,感觉是在前进,其实是在倒退。你埋怨我不想承认?

  

  我笑什么?笑我丢失的大拇指。原来我可真是很痛苦很悲观过那么一阵子,现在随着年龄的增长、随着阅历的丰富、随着生活的积累,我已经转悲为喜了。原来的悲观是看事简单,现在的喜悦是看见了终端。那终端是这样的:如果它不离去,我就得离去,这样的结果是最终两者都得离去。因为它已腐朽、腐烂、腐败!因为它已融不进良性的血液,它背离着整体,腐蚀着整体,侵害着整体。这样恶性的循环注定是可怕的结局。因而我笑。我认为我当时的决定是铁定的正确,是一种明智的选择。假如你显示的那个脚上的拇指真是我的,那么我请求你正确认识。不是我狠心舍弃你,是你过早的背离了整体;不是我不念着你,因为念想驱赶不走我途中的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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