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的一天，我正在家中看书，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我打开门一看，一个美丽的姑娘掂着两大包礼物站在那里，看我楞在那，便不好意思的笑着说：郭老师，还认识我不？看着特别熟悉的，你是——我真的一下子想不起来名字，我教的是七年级，那时学生还小，正是青春发育期，学生是一年一个样的变化非常快，长大成人后几乎找不到一点儿时的模样。我是慧敏呀！今天特地来看望您！顺便把欠您的帐还了。那姑娘说着红着脸还低下了头。还帐？还什么帐，我怎么记不起来了。我说的是实话，学生有时借钱，大多是这周借下周还，再说都是十块八块的，还不还的我从不记什么帐。那姑娘说：殷慧敏，您零三年教的学生，在一次事件中亏您帮我，还借给我钱买一条裤子让我穿，想起来没有？提到裤子，我终于想起来了，往日的一切渐渐明晰起来：
有一天吃过午饭后，我准备进班辅导，刚走到教室外，班里便跑出来一位女生，她叫魏丽娟，是一位独生女，学习成绩一般，但象一只美丽的花蝴蝶一样喜欢打扮。魏丽娟哭着告诉我她刚买的一条新裤子，还没穿就找不到了，那条裤子她就放在寝室里自己的枕头下面。我一边安慰她一边问她丢失的时间等一些线索。 我们七年级六班共有四十六名学生，其中女生三十八名。除去周围村庄回去吃住的学生外，有二十一名学生住校。根据魏丽娟提供的线索，丢失的时间应该是早饭后，怀疑的对象应该是所有住校的女生，外人是不可能进寝室去偷一条裤子的。作为班主任老师，对于在班里出现丢失东西的事毕竟不光彩，又牵涉到女生，所以处理问题就得更加小心，因为丢失的时间短，上午又没有学生请假，这条裤子应该还在寝室里，我安慰魏丽娟，就是找不到了，老师会拿钱让她再买一条裤子。可魏丽娟告诉我，裤子丢失后，她和寝室长挨铺搜过，并没有找到。我问魏丽娟谁有反常表现，魏丽娟想了一会，说殷慧敏身上穿的裤子和她丢的差不多，但同样的裤子多了，也不能确定是她拿的，万一不是她拿的影响同学的团结，就是她拿的她不承认也没有办法，裤子上又没有名字。 殷慧敏学习成绩优异，态度端正，性格内向，因为父亲干建筑从架子上摔下来花了不少钱，平时穿着朴素，如果她没有偷，自己这样怀疑她会伤她的自尊心，让一个幼小的心灵受到催残。万一是她偷的，更应该教育她，她还那么小，以后的路更长，要是不出息，成绩再好也不会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才，自己一定得想办法把她拉回来。 我先把住寝的学生一个一个单独叫到办公室，在办公室问一些情况，又叮咛学生这件事不要声张，说不定是个误会，或者不是我们班学生拿的，同学们要相信老师会给我们班学生一个明确的交代。当我问到殷慧敏时，殷慧敏很大方的回答自己的行踪及证人，眼光没有一点躲闪的意思。我看着她的裤子突然说她的裤子不错，我也想给女儿买一条，问她在什么地方买的，她回答在街上。我又问在街上哪个门店买的，这条裤子多少钱买的？我想让她带我去再买一条，让老板优惠一下。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她鼻子上冒出一层小汗珠。后来低下头小声的哭起来。这时，我心里便明白了一切。我告诉她擦擦泪，一哭说明她知道错了，如果认识到错误，保证以后再不重犯，这一次我一定帮她处理好这件事。她这时才告诉我她自己的裤子旧了，穿着有点短，自己课下去街上转了几圈，可一问没有便宜的，买了裤子就得一星期勒紧裤腰带。回寝室后突然发现同学的床头上放着一条新裤子，开始只是想试穿一下，但是一穿上大小正合适就脱不下来了。我没有过多的责备眼前的这个小女孩，她是那么小，没有抗住美丽的诱惑而一时糊涂。我应该帮她，我告诉她爱美没有错，但朴素也是一种美，不经别人的同意私自拿别人的裤子就是不对，那样不但同学瞧不起，如果不及时回头，会滑上犯罪的道路，小时偷针，长大了偷金。她听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愿意把裤子还回去并给魏丽娟道歉。如果那样的话传扬出去殷慧敏在同学面前永远也抬不起头，有可能会造成她辍学甚至现严重的后果。我说相信她这是第一次，但愿也是最后一次。这一次老师帮她虚构了一个情节，就让她说自己特殊情况弄脏了裤子，这样的情况进班难为情，只好先借魏丽娟的新裤子穿一下，还没有来得及给魏丽娟打招呼，就听到魏丽娟说丢裤子，这时她只好硬着头皮撑下去。殷慧敏听后止住了哭泣，感激的向我不住的点头。 找到魏丽娟，我把虚构的情节向她述说一遍，希望她能维护一个同学的自尊，理解同学的处境。让她给学生解释说自己确实在街上买一条裤子，回来后发现有点毛病，去街上换后因为走的急裤子忘了拿，后来又在服装店找到了，其实是一场误会，让大家不再谈论这件事。 我带着殷慧敏和魏丽娟去街上，让殷慧敏把裤子还给了魏丽娟，又借钱帮殷慧敏买了一条同样的裤子。开始殷慧敏说什么也不肯要，我说如果学生见她穿的新裤子怎么不见了自己又没法解释，这钱是老师借贷给她的，老师也不缺这几个钱，现在没有不要还，要是心里过意不去，等将来她考上大学有工作后可以加上利息加倍偿还。殷慧敏借过裤子后给我一张保证书，上面写着血红的八个字：永不再犯，努力学习！ 郭老师，想起来了吧，我就是当年那个不争气的学生殷慧敏！要不是您虚构的情节帮我把事情遮掩过去，学我是没去再上下去，我也不清楚自己还会做出什么傻事来，那时我几乎想到了去死。姑娘的一番表白把我从往事的回忆中拉了回来。望着这位美丽的姑娘，我恍然大悟的说道：殷慧敏，我想起来了，就是老师现在岁数大了，记忆力不好，你说的什么帐呀什么虚构的情节呀，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我只知道慧敏是一个朴实聪明勤奋的好学生。后来听说你很争气考上了黄淮学院，没想到时间如流水，一转眼你从一只丑小鸭变成了一只美丽的白天鹅！看你这么出息，老师太高兴了，还带什么礼物，来看望一下，陪老师说说话，老师就心满意足了，再说教育学生本身就是老师的天职。听了我的一番话，殷慧敏抬起头眼含着热泪笑着对我说：郭老师，我真的感谢您，我明白了您的心意，请您相信我，我以后也一定要做一位像您一样真诚呵护学生的好老师！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