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梦 海南梦册解码

时间:2019-12-18 10:35:43 手机站 来源:网友投稿

  那一天,我做了一个梦,一个长长的梦。

  在梦里,我不知怎的便化为一股清风,睁开眼便来到这一片碧海蓝天、沙鸥翔集的绿岛。

  温煦的阳光透过葱绿、茂密的红树林,把一簇簇圆形叶影清晰的投射在这一片红树影掩映下的沼泽中。刚受过雨水润泽的树叶色泽晶莹,垂下头流下一滴滴晶亮的水珠,叮咚、叮咚坠落进清潭里,激起层层涟漪,相互重叠着,一圈圈、起伏着荡开去。海风习习、树影婆娑。

  白色海滩上茂密的木黄麻林地和高大坠果的椰树混杂,根系交错盘杂着缠绕在一起,把脚下本是黄色的土壤包裹,抱紧了一层又一层,再精心的盖上一层层蓬松的、厚厚的落叶地毯。在这海边树林更深处,更有高大古老的榕树遮天蔽日,撑起一大片绿色的华盖。低矮处碗口粗的青色藤蔓虬结缠绕,潮湿肥厚的土壤里,香兰草、蓖麻、龙血树、菩提树、沉香、红叶石楠、凤梨数不清的奇珍异种竞相焕发出勃勃生机。

  从林间卷起一缕清风,手指轻拂过那一蓬象火一样盛开的木棉,深吸一口沁人肺腑的清香,我快乐的绕飞到树颠,手搭着凉棚往远处望去,群冠在山风中起伏,依偎、护拥着更巍峨葱茏的五指山峦。

  如果把火山沉积岩比做骨,这漫山遍野的葱郁就是肉,而山中流淌的无数清泉、枝蔓丛生的地下水网就是血。

  穿行在广袤的原始森林,我看到一群黑冠长臂猿蹲在树梢,瘪着嘴慢悠悠的啜吸着浆果汁。三只坡鹿警惕的竖起双耳,不时前后转动着,聆听着周遭丛林的动静。而云豹蜷曲着身子,懒洋洋的趴在树枝间,在那片最清凉的树荫下,眯逢着双眼,尾巴悠然的下垂,一左一右的晃着圈。蜡皮蜥扭动着扁长的身子在草丛中悉悉簌簌的疾走。绚丽斑斓的金斑喙凤蝶流连在花间,上下款款的旋舞

  黄昏总是不期而至,食果蝙蝠已惊起黑压压的一片,在林间追逐嬉闹,迅速的穿梭

  不喜欢和这些闹腾、惊张又丑陋的褐色小家伙们一起飞舞,我回头飞降到树梢,天边的一轮孤月早已悄悄的升起,一片朦胧圣洁的银辉撒泼在这一片绵绵起伏的群山上,林中时隐时现的黎苗族的寨顶,袅袅炊烟徐徐升起。

  那晚我就轻卧在西岭的树梢,在树枝另一端,和那只长嘴绿毛紧眯着双眼,脑袋一直摇摇晃晃、象是困极了不停打盹的金刚鹦鹉,一起在树枝微微的颤动中同眠。

  睡梦中我翻了一个身,继续沉浸在那个香甜的梦里。

  晨曦再次惊醒了丛林,一对早起的画眉鸟儿一绿一蓝,一高一低的在林间晨雾中相互唱和,袅娜婉转的莺啼。突然齐齐住了口,林外传来了一些陌生的声音。

  一根尖锐的登山拐杖,拨开桫椤稠密的树叶,露出一颗圆溜溜的顶上半秃的脑袋。那家伙陶醉的抽搐着鼻子,眯缝着眼睛吸进一大口清新的空气,他后面七八个打着背包的人也都摇晃着脑袋,新奇的四处上下打量这一片未知的世界。

  老头叹了口气说道:真白活了一把年纪,每天要住在这儿,光呼吸空气,就可以多活二十年。身后戴副眼镜的年轻人手扶镜架打趣道:老赵,这话也就在这说说,要传到老板的耳朵里,他一定会说:我要在这盖一所大大的房子。那才把这里祸害了呢。你瞧我找到了什么!凤凰木,还有秋枫、红背桂。这地方可真是个宝地。物种这么丰富。几个人欣喜的交谈着向丛林更深处探寻。

  我忧郁的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耳轮中却隐约听到了,山岭的另一边,一伙带着仪器的人正欣喜的呼喊:看我发现了什么,钛矿石。

  在山的那一边,在海滨竖起的办公楼中那间最宽敞、最高的房子里,几个脑袋正会聚在一起,正盯着大班桌上铺开的规划图纸,唾沫横飞的谈论着规划远景。

  我要盖房子,盖高高的、大大的房子,还要建世界上最大的高尔夫球场,花园别墅。世界第一流的海滨别墅,把价格抬得高高的,卖给那些有钱的外地人。在上海那么个臭水塘边也配谈什么海景,这里才是真正的海景,中国的夏威夷。我可以卖到一平方1万,不5万。你们会看到厚厚的人民币,将塞满整幢大楼。这么大片好地方,给几个猴子住,太浪费了。叫它们挪挪地。

  我们县要招商引资建全国规模最大的造纸基地。这一大片林子,生长又慢又占位置,产生不了效益。我们想砍掉,种上速生纸浆桉树林。

  我们县要建全国最大的橡胶树园。种上橡胶、胡椒、槟榔这热带雨林得天独厚的条件,不让它产生巨大的经济效益,对不起全体海南人民。

  我们县要建钛矿。这可是个聚宝盆,我们已经探到矿了。

  我们要开山修路,打造环岛高速公路。要想富,先修路嘛。

  我们要建最豪华的宾馆饭店,把东南亚最有钱的老板都吸引到这开会、度假、旅游。

  

  这些项目涉及到很多海防林,那怎么办?都毁掉了一旦台风来袭,怎么应对?国家可是有硬性规定的。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在屋中怯生生的响起。

  会议室热烈的气氛戛然而止,想到每年施虐的台风,大家的心情一下沉到冰点。

  黑暗中几个红红的亮点在一阵阵燃烧,台风象个驱不散的魔影,沉重的压抑在决策人的心头。

  贪婪和理智在激烈的争斗。

  可是,原则总在关键的时候谦虚的低下高贵的头。

  于是红头文件上,海防林面积要求总是委婉的修改得越来越小。

  资本的贪婪已经擂响了隆隆的战鼓。

  堤坝开了个口子,便再也停不下溃堤的脚步。

  大型的工程推土机推倒了一排排的百年老树,森林在痛苦的呻吟,百兽惊慌的吓得四处奔走。那抗过了几十年台风的木黄麻树,紧紧的、纠缠着、抱紧泥土的连簇的根被铲断了,大地一时间血肉横飞,露出了白惨惨的骨头。

  高高的打桩机,深深的穿过已裸露在外、毫无遮掩的泥土,直接钻在大地的骨头上。成群的楼房拔地而起,开发的号角已嘹亮地奏起。

  房价被四方汹涌而来的资金河流挟裹着,一节节抬升。

  看新起的凤凰岛群体建筑多么豪华气派,闲人免进的牌子已经挂在门口,矜持的宣布:这儿已成为顶级富豪们的近脔。

  看到了海岛越来越快的变化,连最初反对的声音也开始急促的转向:拆掉房门口挡道的红树林,我们也要挖四个虾塘,养好多好多窝龙虾,换成钱,让阿爸、阿妈、还有老婆孩子都要换上新装。

  贪婪的欲火已经燎原,为了美好的生活,大家都拼命的挖。

  没有砍倒树木种果林的,现在挥起了斧头,而想开矿的,派来了推土机推平了农民的果园。都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彼此针锋相对,怒目而视,象涨红了勃子的公鸡。

  天空都因人们激烈的争吵点燃了火红的彤云,我抬头看见彤云上方一双漠然的巨眼在冷笑。

  只有在海上张网捕鱼的渔家阿爸,一脸的紧张,慌忙对自己的儿子说:我们现在就收网,安置好网箱,招呼隔壁的阿平,赶紧起锚开船,乘着东风赶回自己的家。

  我促起了眉头,在梦中把牙关咬紧。

  我看到云层从东南方一条条,纷纷涌来,在海岛的上方慢慢聚拢堆积。头顶上的云层已愈来愈厚,越压越低,渐渐阴沉得象饱蘸浓墨的漆黑的笔。沉闷的天幕已笼罩下来,掀起的四角还可见昏黄的妖异,一缕缕黑烟怪异的从城市中升腾着抽离,街道上已旋起呛人的黄尘。

  海上阴云推搡着层层白浪向岸边齐齐的汇涌。碧海转眼变成白色泡沫翻滚的浊浪雾气。不安的海潮开始咆哮着奔涌,尖锐的风啸越来越急,人人都不再争执,面面相觑的赶紧回家躲避。南山寺外海上108米高的观音仍是一脸平静,独自无声的镇压着越来越浓密的黑云。一道闪电串着一道闪电,浓烈的黑气翻滚着,如虬龙鼻子喷出漫天的水汽。

  看,海浪开始吐着白沫,携带着从海底翻起来的黄浆,一排排展开来,啸叫着、奔涌着如奔腾的野马扬首奋蹄开始向海岸冲击。啪啪的巨响,巨大的礁石象被擦出了火花。蓬那边又是一声巨响,潮水带着愤怒的水汽拍打上防护堤的水泥墙,直冲上十米。大地在猛烈的撞击下震颤。耳轮在嗡嗡的一阵阵轰鸣。开始是个别的冲击,很快便遭来了成群排成弹幕的轰击。

  椰树的发辫被海风猛的扯紧,巨风挟裹起漫天黄沙喷向更深的陆地。大雨转眼挟江倒海般蒙头盖脑的劈来,把椰树的身影吞噬得干干净净。缺乏了海防林的保护,城市象只被凶狠的豺狼撕咬着瘫软在地的羔羊。雨水倒灌进街道,把街道淹成一片泽国,急速的狂飙挟裹着雨水把一片片根浅的果树、槟榔连根拔起。人们惨白着脸逃进水泥房内,听着玻璃在飓风中哽咽、凄惨的哀鸣。电停水断,一片漆黑。天地间只剩下漫天如江河倒灌的雨水和雷霆在闪电的耀亮下得意的咆哮

  死神轻松的收割着一条条人命,江河暴涨,把缺乏防护林抓紧的泥土泡得松软,房倒屋塌。树倒崩毁

  我泪流满面,悲哀得在梦中抽泣。

  我依稀的看到,海岛的未来:题着天涯海角的礁石已深埋在海底。巨大的观音象在幽深黑暗的海水中挂满了青苔。剥去了植被保护的五指山梁,风化垮塌,山脚下已变成钢筋水泥的丛林。风光一时的凤凰岛早成了鱼鳖的府邸

  不懂得敬畏大自然的人类,不懂得保护开发环境的城市,终究会被自己的贪婪摧毁。

  台风是海南长鸣的警钟,这是海南人的不幸和幸运。

  看,在没有台风警聆的大陆,铺天盖地的黄尘正吞噬着只剩下钢筋水泥的家园,把它们渐渐淹没、永远的埋沉,人们成群结队、拖儿带女被迫向远方迁徙

  梦醒了,可人感觉还如在梦中,一时冷汗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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