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追梦 [追梦14]

时间:2019-11-30 10:37:23 手机站 来源:网友投稿

  我有三件小棉袄

  

  在大西北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时候,听到当地老乡流传着这样一句口头语:七百七不娶,八百八不嫁,一千三跑得欢!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说在当地生女儿好,能收许多的彩礼,女儿出嫁不必掏钱,还能收钱,所以我命中注定生了三个女儿,是‘赚’了。我看当地的风俗到有点像西双版纳的傣家风俗,那里同样是生女儿是金贵的,生男娃却是赔钱货。

  

  从一九六七年结婚,到一九七二年,在五年中,我生了三个女儿,婆家自然是不高兴,嫌我不会生儿子。可我却暗自高兴,因为我不用掏腰包了。那时生活很拮据,拿不出钱养女儿,更别说长大了要嫁人了,其实我是想要个儿子,为了给自己找借口,用当地口头语给自己下了一个台阶。生老大时偏躲到一个旮旯里吃泛煤,生老二时,又犯这毛病,估计还是个丫头,怀老三时,一个从河北移民来的两口子,神密地对我说:这回你可想生儿子?那是自然!再不生个儿子,恐怕婆家的人都饶不了我。他们用一根长线拴了一根小棍儿,让我转那棍儿,如棍一停下来,那棍指向我,一定是儿,指向别处就没戏了。我原来怀三儿的时候,是想做掉的,听他们一说这着儿如何灵,那我就试试吧!保不齐

  

  还就生个男孩,我一转那棍儿,棍儿停下来时,果真指向我,好!我乐坏了,我吃了定心丸一样似的,只等着那多了一疙瘩肉儿的小家伙出世了。过了三个来月,我又去扒炉灰了完蛋!一定又是丫头,也没法做掉,只好怀着她到生。咳!人的命,天注定,胡思乱想没有用。因而来到这世上的三个女儿,也就正好应了大西北那句口头语了!

  

  生大女儿时,正是如火如荼的文化大革命时期,利跑到大武口去了,全然不顾及我,我夜不能昧,只怕腹内女儿突然临盆,又怕利瞎折腾,惹出点儿事来,我们娘儿们可怎么办?我躺在空空的炕上,摸着利空着的被窝,心中好一阵酸痛,那每一夜,我都是在惊恐和孤独度过的。

  

  我挺着临产的大肚子,还在不停的劳作。连队为了照顾我,让我干轻活,活儿的内容是拔庄稼地里的草,从地的最北边渠沟至最南边地头儿,长约一里地,我哈不下腰,也蹲

  

  不下身,只好跪着拔草。

  

  那太阳老大老大的,顶在我的头上,火辣辣地穿透我的衣衫,我的后背生疼生疼的,路边的屎克螂,滚着一个个的驴粪蛋儿,各个都挺忙呼,我盯着那虫子,心想:为了生存,你们比我还辛苦!那驴粪特大,那虫子特小,却像愚公搬山那样,推着,忙着,辛苦着,在那个年代,为了生存,人们不都是那样吗?

  

  我坐下来歇会儿吧,一抬眼,旁边的人都干到前边去,我又着急,只好又干起来,那肚子缀得励害,女儿在肚子里还总折腾,带来的那壶水早以喝光了,我渴的难受,心想:女儿这般折腾,一定是埋怨她的妈妈不给她水喝,膝盖骨早以磨得通红,我喊着班长的名字:班长!班——长!有水吗!渴死我啦!马班长回过头来,呵斥了我一句:下地不带水!我没吭声,心说:你一个老爷们,怎知我是一壶水供两个人喝的孕妇!班长递过来小半壶水,我一口灌下,这一天,就这么熬过来了。

  

  利还是没回来,水缸里己经没有水了,我不好意思求邻居,自己竞然扛着扁担到井沿打水去了。那老井有十几米深,我用置在井边的小桶,一桶一桶提上来,又倒近我那两水桶,一会儿,两个水桶都装了大半桶,我担起就走,然而那水桶却晃来晃去,不听使唤,我一边走,那水一边洒,过渠埂时,脚底下一滑,连人带桶全扔出去了,好容易提上来的水全撒了,我坐在泥地上哭起来了,老职工见景跑过来,扶起我来,安慰着我,然后就到井边,帮我担了满满两桶水,送到家中,直到把缸装满,老职工才走,临走时老职工留下两句话,至今我都不能忘记:有事说话,别伤了自已!利不懂事,苦了你了。

  

  那一年利二十岁,我二十一岁,人们说:女大一,不成

  

  妻,我不听父母之言,嫁给了比我小一岁的大男孩,那日子真是撒尿和泥,整个一个过家家。

  

  女儿是七月份出生的,可利又玩去了,我是在两个知青朋友帮助下在银川市医院生下了这个孩子,孩子差三天就要满月的时候,利又被群众专政了,一个连着一个的苦难,围着我转,我的大女儿从我怀她,到她出生,直到送回北京爷爷奶奶家,好像命运早以锁定,我们娘俩的情感早以荡然无存,女儿在腹中就开始埋怨我,没给她吃饱,喝好,让她在腹中和我一起受苦受累,出生时,第一眼望见的不是她的亲爸爸,却是两个陌生的人,女儿快满月时,她的爸爸遭人毒打,襁褓中的女儿己经看到了人世间的悲伤与残烈;己嗅到了那充满仇恨的血腥味;己体会了生离死别的痛苦。

  

  那年十二月,我踏上了回京的列车。因北京的公婆让我把女儿送回去,说利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放出来,也不知他罪究竟有多大,见到他们的孙女,就等于给他家留了一条根。

  

  这条根从离开我那时起,就实实在在在北京爷爷奶奶家扎根了,临别的一刹那,女儿瞪着圆圆的,大大的眼睛,望着我,一滴眼泪都没掉,却安安静静地躺在奶奶的怀里,不吭也不哈。我却再也抑制不住离别的痛苦,哭着,哭着,离开了女儿,离开了北京的亲人。

  

  五年以后,利早以安然回家,没带任何污泥浊水地重新

  

  回到现实生活中。我们把大女儿接回到宁夏,那一年却是爷爷奶奶的离别痛苦之年,他们日夜思念已经养育了五年的亲孙女;那一年也是女儿最伤心的一年,她想念北京的爷爷奶奶,常常在梦中哭醒;那一年也是我最无奈的一年,因为久远的离别,已让我和女儿之间蒙上了一层隔膜,感觉己经格格不入,我说东,她偏往西,我说这件事这么做不对,她偏说奶奶说这么做对,娘俩儿的裂痕还不止这些,有一回,她带头到连队南边的五支渠游泳去了,渠上有一个叠水坑,那坑曾经淹死过人,这几个孩子,偷着跑到那游泳,她的两个妹妹,一个四岁,一个二岁,都跟着去了。正当她们在水里玩的高兴时,一个知青正好路过渠边,看到这情景,赶忙跳到水里,把她们一个个拽上来,送回家后,我和利正着急找孩子呢,见她们头发湿湿的,又一听那知青说,她们跑水渠里玩水去了,利这回可气坏了,问她们是谁带头去的?两个妹妹指着老大:是姐姐!利大声吼道:全趴下!说着他从裤腰上抽出了皮带,足足地抽了大女儿几下,二女儿几下,小女儿只打了一下,三个孩子哭成了泪人,我扒开她们的裤子,屁股全抽肿了,一条条皮带伤清晰可见。晚饭时,我们忽觉大女儿不见了,我和利知道,这孩子气性大,肯定是跑出去了!我和利打着马灯,在连队里转了一圈没找到,又向西找去,那西面紧靠连队有几座坟茔,我心紧的不成:那孩

  

  子不会跑到坟地去吧?沿着那黑漆漆的夜色,马灯在坟地一远一近地闪着,我和利在不远的坟周边,见到了绻缩的小小身影,当时,我的头发根都炸起来了,心里恐惧,也恨我们为什么那么严厉地打了她,让她小小心灵受到如此大的创伤,她宁愿在阴森,可怕的坟地里呆着,都不愿意回到本属于她的家,看来是这个家没给她带来童年的愉快,没让她过上如同北京一样,被人呵护,被人疼爱,被人重视的理想生活,那唯‘我’,己经过去,那美境离开她愈加遥远,我和利不能多想,抱起了只有五岁的女儿,几乎是狂跑地回到了家。

  

  从那以后,我们再也没打过女儿。没过多久,只见女儿话语少了许多,睡梦中她竟常常哭醒,叫着她的奶奶。我们生怕孩子病了,就将她送回了北京。女儿从三年级一直到高中毕业,再也没离开北京,她的情感也完全融入北京的爷爷,奶奶,还有姑姑叔叔们中,我因为身边有了两个小的,也慢慢地疏远了怀胎十月的大女儿。

  

  七八年,大批知青返城,我和利及全家五口人的户口全迁回了北京。那一年的冬天真冷,我们一家人寄人篱下地住在公婆家,虽能吃上饱饭,却也很是辛苦,十几年前离开北京时,利的弟妹还很小,如今他们均己长大成人,和哥嫂的感情似乎也淡漠了许多,特别是和我的感情,更是风雨雷暴。

  

  我们有如天外来人,总和家人格格不入,那个离开我们十几年的大女儿,更是对我和利及她的妹妹,意见有加,她骨子里的怨气从离开宁夏的那天起,就己经入木三分了,我一说她,婆家人就和我打架,说我没花一分钱养过她,我的教训及说教,在孩子面前一分不值!我这当妈的地位,在她面前己荡然无存,我还会和街坊四邻说:我的孩子,说一说都不成,凭什么?这个疑问一直困惑着我:我把她送回北京,是享福了,那么多人疼她,应该感谢我才对,怎么反而记恨我呢?如果是我把她推到火坑,她再恨我也来得及啊!这以后的日子,我是在痛苦和迷茫中度过,自己和女儿不能沟通,难道我有责任吗?后来女儿的一句话,深深地敲醒了我:妈,您这些年真正地疼过我吗?真正地爱过我吗?你只会说教,你不知道,哪怕你把对妹妹的爱,分给我十分之一,甚至百分之一,我都会知足的!

  

  从这件事的发生到发展,有很大问题出在我身上,要破解这个难题,首先是我对女儿应该做什么?或是付出什么?而不是理所当然地那种说教,或是那种自以为是的虚伪和自私。感情的舖垫是靠爱,感情的拉近是靠真诚,我如今己做了外婆,如何以身作则,做一个合格的母亲,做一个宽厚任慈的老人,己是生活中的必然了。

  

  老二和小三儿是在我身边长大的,她们从来没离开过我,

  

  所以感情是深厚无间的,我的教训,我的话语,我的严厉,没有伤害过她们,因为我对她们的爱,超过了我的教训和我的严厉。最困难的时候,我们一家四口赶上了吃返销粮,那是我们记忆中最难吃的食物:发了霉的玉米面,干的连驴都不吃的白薯干,还有那过了期的高粱米,用手攥窝头攥不起来,擀面条也不成型,那年月我几乎没见过大米。

  

  我们这些北京上山下乡知青以及我们的孩子全都在痛苦的生命线上挣扎,活着,哮着气并期盼着能有回京的一天。

  

  为了生存,我们捡拾过坟地的贡品,和那满茔地的羊抢东西,那之后,坟地里一片狼藉;为了女儿,我们去参加所谓的‘献血’,200毫升血换回来几十元钱,买几斤肉给女儿改善;一场火灾烧毁了二女儿的腿;一场疾病险些夺走女儿的生命,那贺兰山下有我和女儿捡拾柴草的身影;那春雨后的芨岌草滩上,有我们挖掘发菜的故事;那摆渡的小船,曾年年月月带着女儿往返在上学的路上。

  

  回忆是痛苦的,然而也是自豪的,因为我们经历过了,我们也一点一点从困难走向幸福和光明。

  

  七八年至今也有三十六年了,回城后的困惑和逆境,使我一家五口人全尝试到了,我和利从扫大街,看自行车,当保洁员到成为一名正式的环卫工人;成了如今人人羡慕的公务员,我们真乃几度风雨,几度春秋!孩子们自然也在这艰苦

  

  的环境下健健康康,活活泼泼长大成人。

  

  七九年二女儿上三年级,每逢期末考试,她都名在前茅,操行评语上都是老师的赞赏之词,那‘朴实’,‘热爱集体’‘关心同学’的字眼儿总在成绩上出现,那时她己是中队长,初二那一年她入了团,成了学校优秀团干部。

  

  二女儿知道家中生活困难,初三毕业后,非要上班,我说小小年级上什么班?高中毕业后再说。就这样她还是约了几个同学勤工俭学去了,开学的时候,她挣了几十元钱,不但给自已交了学费,还替妹妹交了学杂费。我知道后,心里很酸楚,心疼她从小就懂事。有句话不是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那一年,二女儿九岁,我和利每每收工回来,只见女儿己经把饭做好了,小盆里烙了几张小饼,柴锅里是煮好的高粮米粥,她的小脸被柴火光烤的红红的,那前额的汗流到脸蛋儿上,她用那瘦瘦的,脏呼呼的小手抹了抹汗水,一抹成了花脸蛋,我好心痛,她才九岁呀!

  

  那鸡窝里的几只小母鸡,也消消停停地睡了,原来是女儿下学后,‘搂草打兔子捎带手’,捡回来一捆柴火,一袋儿喂鸡的苦苦菜,该想的,该干的,不该她想的,不该她干的,她都替我们想到了,也都干了。我望着女儿稚嫩的小脸,那刀刻一样的牛痘花死死地嵌在那里,给那张童真的脸庞增加

  

  了无尽的的悲凉和酸楚,这是那个时代给她留下的烙印。

  

  还是那一年的夏天,孩子放暑假了,于是了几个小伙伴到防洪大堤游泳去了。

  

  那个防洪大堤是为阻断贺兰山的洪水而修建的,各连都派了精兵强将,经过数日挖掘,堆土方,那高十几米的拦洪大坝修好了,后来坝内经过了一个夏天的雨季后,里面存了大量的积水,孩子们把那看成是天然泳场。

  

  劁猪的老王头他有个孙子,三代单传,他就是一家人的小爷爷,吆三喝四,那一天就是他带头去游泳的,孩子们不知深潜,‘扑腾,扑腾’一个个跳下水,不一会儿,女儿觉得体力不支,想游回堤边,可脚下竟是渍泥,越踩越往下陷,她当时恐惧了,再往下陷,一定会死在这防洪堤内,她没有再扑腾,试着往上游了游,一只脚竟踩到一块石板,她借石板之力,拼死游上了岸,那一天她捡回了一条命,是那块石板救了她,他们几个小孩爬上岸后,再来寻找同来的伙伴,人们互相望了一下,就是少了老王头的孙子,他们骇怕了,大声呼着那孩子的名字:小柱子!小柱子..!无人应答,后来,一个孩子跑回连队喊来了他的爸爸,妈妈,大人在岸边望着那望不到边的水面,没有儿子的踪影,他们哭着.喊着,叫来了有水性的职工,下水寻找他们的孩子,可是眼前只有水波拍打堤岸的声音,周围死一般静,大家屏住呼吸,

  

  只想听到小柱子呼叫的声音,傍晚时,太阳己经落山了,打捞的人从远处拽过来一个黑物,游到几米远时,那王姓父母才看清那是他们的儿子-小柱子,只见儿子已经直挺挺的,没有了呼吸,眼睛,鼻子眼儿,嘴上全是泥巴,他们夫妇呼天扯地的哭着,喊着儿子的小名,可是儿子再也没有醒过来。在以后的日子,又听说那里淹死过人,那里成了夺命水坝。

  

  每当说起这件事,女儿都庆幸自己的命是捡回来的。

  

  如今,早以长大成人的女儿,早已没有了儿时的冲动和耍闹的禀性,遇事平稳,工作努力,心地善良,孝顺父母,我和利都老了,那颠沛流离,痛苦不堪的日子已经过去,面前的生活安静而又详和,我们二老被幸福包围着。

  

  大女儿最终原谅了我们,因为她理解了当年打她是为了救她,不是恨,只是方法有些粗暴,而今,我们也把爱传递给她的孩子,每逢节假日,都在电话里喊着她的乳名:燕儿,回家吧,爸妈给你预备了你们爱吃的饭菜!燕儿,回家吗?爸妈给小辰辰(她儿子)买了新衣服!燕儿,想家吗?我们想你了!那每一次的通话和思念,慢慢拉近了母女的感情,最起码她会甜甜地叫上一声:妈妈!我知足了!

  

  去年夏天,外孙子放暑假,大女儿和二女儿选择了韩国之旅。

  

  七月三十一曰上午九時许,女儿从首都国际机场打来电话,告之:妈妈,我们一行四人已平安抵达北京。我这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下了。

  

  这次韓国之旅是六天五夜,她们说:除了航程,就是路程,余下的時间是购物,观景,睡觉,每天紧紧张张。女儿说:最后一天的下午是购物。她们来到美容用品购物中心,两个女儿同時说:给咱妈买点韓国的护肤品吧!(因为韓国的美容业相当发达)她们挑来选去,除了给自已买了几套年青人用的护肤品外,就是全身心地给我挑选了价值几千元的面膜,紧肤水,日霜,晩霜。

  

  我知道女儿的心思,她们知道老妈已经老了,那深刻在脸上的皺纹,是老人家一生的苍桑,痛苦和无奈。为了抚平那受伤的心灵和那抹不去的忧愁,她们用爱,用情给我回报。两个外孙爭着选购他们喜欢的韓国用品,女儿说:先紧着姥姥!言语不多,却在行动中,女儿尊敬她们的妈妈,把妈妈放在生命中的首位,她们的后人一定可以效仿。

  

  我欣慰自己有这么懂事的女儿,(她们平時也是这样做)我知足了!

  

  前几天,三女儿带我去美丽的香格里拉和热情的西双版纳,我灵魂深处又一次受到洗滌和弥补,我爱那蓝得像宝石一样的天空;我爱那沒被污染的土地;我爱那纯洁,善良的藏家人,我不虚此行。

  

  最近,我的藏族儿子——索朗扎西,又给我打来电话:阿妈!身体可好!十分想念您,您寄来的北京特色的衣服.书包.食品我收到了!我在百忙中,回到家乡——梅里雪山,交给家乡的亲人,告之,这是北京的阿妈寄来的!

  

  我对他说:扎西!想着年底一定来北京,阿妈过六十六岁生日,一定不能缺少你这个儿子!

  

  如今三个女儿,三件小棉袄,一件比一件暖和,合体,穿在身上,暖在心里,旧日的苍桑早以抚平,剩下的就只有浓的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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