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警官讲故事 听黄所长讲故事

时间:2019-12-28 10:26:19 手机站 来源:网友投稿

  我这次来黑河,就像黄所长说的,只能是既来之,则安之,分配到了县里,什么时候才能再调上来可就不得而知了。我正好利用这点时间好好看一看这黑河镇。第二天吃过早饭,我就到黑河的街上去看一看。

  

  青藏公路——一条坑坑洼洼的土路——由北向南穿过黑河镇,一条狭窄的土路由西向东与青藏路交叉,刚好将黑河分成了四大块。青藏公路管理局黑河运输站地处正北,那儿是车辆来往、人员聚集的繁华地段;西北边,距公路稍远处有一个大院子,院子里有着排排土坯房,还有几根电线杆子,那就是中共黑河分工委所在地。再往西走几步,有几条又短又窄的小巷子,藏北最大的寺庙——孝登寺就在那后面;西南方较远处是中国人民解放军黑河军分区的驻地;而东边距青藏路不远处有个贸易公司,还有邮局和医院。再往东,一直到远处的山脚,好大的一块草场,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帐篷,到处游走着牛羊。我走进贸易公司,两间土坯房,几块木板搭成的货架,上面摆着——也是我现在还能记得起来的——香烟、成条的砖茶和坨茶、白糖、水果糖、罐头、盐巴、干辣椒、肥皂、电筒、电池、火柴、球鞋、江津白酒;还有日记本、墨水、铅笔和毛巾、针、线、毛线、几个竹壳热水瓶和几匹布。看看时间已近中午,我顺口问售货员,这附近有饭店吗?那汉族女人抬起头,不无奇怪地看着我,说:吃饭就到运输站去,那里可是黑河的高级饭店了。

  

  我并不想吃饭,回头往北走。黑河还有些私人商店,在小巷子里,都是一扇紧闭着的小门旁边开着一个不大的窗户,昏暗的屋子里面摆放着一些从印度进口的零星小商品,像香水、香皂、丝光袜、尼龙梳子和牙刷。回到招待所,我跟黄所长谈起自己的观感,他说:你别小看了那些小商店,它的门面虽小,可好多都是大乌龟,肉都在肚子里头藏着哟。听说早几年,一个叫苏拉姆的商人,光金银珠宝就价值十好几万,而摆在小店里的商品怕连他全部家当的十分之一都不到。现在群众买东西,大都是去贸易公司了。我又问老黄,东边山脚下那么多帐篷里都住了些什么人?老黄说:民主改革时,我就在这里的工作组,那时候全黑河只有700来户居民,其中一百四十多户住的都是四面透风的破帐篷。如今已经是旧貌换新颜了。你会藏话,只要不怕藏獒咬,有兴趣也可以到那些帐篷里面去看看。说到这里,老黄来了兴致,高兴地说:不怕你这个藏文‘大秀才’笑话,那时候我也学了一点藏语和藏歌,你想听听吗?我连声说:好,好,好!老黄还真的手舞足蹈地用藏语唱了起来:

  

  

  

  乐也乐坏了,

  

  喜也喜饱了;

  

  共产党来到西藏,

  

  人民得到解放了。

  

  

  

  幸福来到了,

  

  理想实现了;

  

  彻底消灭了叛匪,

  

  自己当家作主了。

  

  歌唱完了,我连声叫好,但一看老黄,脸上竟挂着晶莹的泪水。这可把我吓坏了,连忙问:老黄,您怎么啦?他用衣袖擦去泪水,说:嗨,当了半辈子兵的人了,竟像过去戏台上的千金小姐一样抹开了眼泪,没出息!他又重重地嗳——了一声,说:可每当我唱起这只歌,就会想起聂荣的那次战役,想起小张。我说:那您就给我讲讲吧。

  

  下面,是老黄讲的故事:

  

  平叛战争时,我们部队受命追歼一股流窜在聂荣县的叛匪。这聂荣县就在唐古拉山脚下,海拔比黑河要高出一、两百米,特别是到了查吾拉区,平均海拔在5000米以上。经过几次战斗,原有的5000多叛匪,很快就只剩下了千把人,可也都是些凶悍狡猾的匪徒。他们凭借地形熟悉,气候适应,在查吾拉一带继续与我军周旋。我们部队刚上高原,凭的全是两条腿,加上连续作战,体力消耗很大,追歼他们十分困难。那时候刚好是冬末春初,查吾拉天气特别寒冷,夜间甚至可以降到零下三十几度,就跟朝鲜的冬天差不多,好些战士都冻伤了。部队晚上睡不好,白天连作饭的时间都没有保证,经常是就着冰块啃压缩干粮。一直到六月初,才将那一股叛匪全部歼灭。那时候所有同志的感觉就是刚才歌里唱的那六个字:乐坏了!喜饱了!可是,也就是在那次战役中,像我的亲弟弟一样的营部通讯员小张牺牲了,他家里还留有一个老爹爹。

  

  说到这里,老黄难过地低下了头,低声嘟囔着:张娃子,张娃子,你如今在那边过得还好吧?老黄一席话,让我想起了班戈湖,想起了躺在那冰冷冰冷的小山包上的黄琦珍,我也忍不住抹开了眼泪。

  

  下午,黄所长对我说:你想了解黑河的文化,今天有时间,何不到孝登寺去看看。我说:所长同志,我1960年到拉萨去参加筹建地质局,开始时只有我们八个人,就被安排住在布达拉宫下面的‘雪’村,那几个月,我只要没有事,就会跑步去登布宫,住在那里面的喇嘛和寺庙工作组的人几乎都成了我的老师和朋友;后来地质局人多了,我们搬到拉萨北郊,也是住在寺庙下面的村庄;后来人更多了,又搬到拉萨河南边的采觉林去,还是在寺庙附近。这小小孝登寺还值得看吗?老黄说:你说的拉萨那些大寺庙我没有去过,但你也千万别小瞧了孝登寺,它的历史还真是非同小可。我说:那就请您先讲给我听听吧。下面就是黄所长的‘孝登寺解说词’:

  

  孝登寺是全藏北最大的寺庙。听说它的建立跟一场突如其来的天花病,还跟清朝的乾隆大皇帝有关系

  

  别看老黄没读几天书,可是在部队那个大学校里锻炼了那些年,口才真是好得很。若是在现在,天生就是当导游的料,短短的一句话,就将我对孝登寺的兴趣提了起来。可这时候他却笑嘻嘻地卖开了关子,不再往下说了。我急忙问他:那后来呢?他反问我:你刚才跟我摆了一大堆拉萨的大寺庙,我们黑河小小的孝登寺哪里敢跟拉萨的大寺庙比。还有摸子(湖南话:什么)‘后来’好讲哟?我说:所长同志,古人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点着头高声接上说: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这句诗还算中听。看你这着急的小样子,我就再给你‘鸣’一回吧。他接着说道:

  

  两百多年前,一次藏北地区天花病蔓延,死人无数,驻藏大臣和噶厦政府急忙奏报朝廷,惊动了乾隆大皇帝,听说是拨来白银数万两,救济灾民。疫病过后,藏北官民为报皇恩,就修建了这孝登寺。这可不是哪一个人编的故事,在拉萨大昭寺,现在还立有当时驻藏大臣撰写的种豆碑文为证。但那时候的孝登寺只是一个帐篷寺庙,藏话就叫做‘嘎尔贡巴’。我打断老黄的话,说:您先等一下。‘贡巴’在汉语是寺庙,这没有错。但这‘嘎尔’是什么意思您能告诉我吗?老黄笑着说:嘎尔也是藏话,你这从藏干学校毕业出来的秀才倒要来问我这个‘丘八’,我又去问哪一个?我告诉他:‘嘎尔’在藏话里是聚集的意思。我刚说到这里,老黄高兴地说:‘聚集’,对呀!想必那帐篷寺庙一定很小,供上菩萨,再坐上几位念经的喇嘛,差不多也就挤满了,前来烧香拜佛的信众就只好聚集在帐篷外面,这就是‘嘎尔贡巴’。真没有想到,老黄还真的有语言天才。正在这时,听到一阵电话铃声。老黄丢下我去接电话。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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