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弦月|上弦月在爱情里的意思

时间:2019-12-20 10:41:20 手机站 来源:网友投稿

  玫瑰色外罩的床头灯又发出柔和而温馨的光亮了。

  

  我猛然由此想到,又一天这样莫名其妙地过去了。若说阴历,当前应该过了月半,又不由得心里暗暗吃惊,转视窗外,天阴着,不见星月,但还记得几天前月亮曾经圆过,如水的月光曾经怎么也挡不住骤然升温的天气催生的汗水,汗水接连浸泡了我的好几个夏夜。如今,那个尚未露面的月,应该是上弦月了。

  

  我必须牢牢记住,今天是一个极其平淡的日子,平淡到我都开始按捺不住满心的焦虑,也平淡得有些荒唐。半生以来,我很少像今天这样痴痴呆呆地无所事事空耗时日,说确切了,今天,我在自己的人生之途上第一次虚度了整整一天宝贵的时光。外面有风,夏夜开始转凉,在令人心旷神怡的凉意中,有一种极不协调的尖利刺耳的声音划破了初凉的夜空,声音远远传来,停在我的耳朵里,不走了。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什么声音,我却能够声音中猜出,有些人一直很辛劳,他们的辛劳和他们的生活理想一样都在夜以继日少有停歇,尤其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们弄出的声音在他们是创造生活的声音,他们一定有很难放下的事情,并且,他们必做的事情也非要弄出那样尖利刺耳的声音来不行,他们在争分夺秒,好让他们的拼搏尽快告一段落。

  

  说实话,那种声音很不好听,况且是在这种时候,但我应该忍住,即便不想听也应该忍住,因为人的生活际遇是不一样的,就像我需要安静,别人却需要继续工作而无法安静,并且还必须忍受更大的噪声,也要不断地流汗,他们流出的汗水比我的多。

  

  风暂时停了,那种尖利刺耳的声音仿佛失去了动力一般也在这时戛然而止,我的耳朵几乎在同时得到了双重的宁静,我想的却不是这样来之不易的宁静,我想到的是刚才被那种声音划破的夜空,现在,它应该在悄悄愈合了。

  

  大概由于环境突然变得安静,仿佛因为我想到了被划破的天空的伤口的此刻已经开始悄然愈合,我的心竟然微微跳动起来,我开始担心,下一阵凉风自远处吹来的时候,那种声音会不会再响起来,或者变成别的什么声音响起来,反正我已经失眠了,无所谓搅扰与不搅扰,我只是担心,那个还在夜半时分辛劳不已的人,他的工作是否已经做完,做得是否满意,今夜的他会不会有一夜的安眠。

  

  夜很深了,也很安静了,我反倒觉得有些清寂,反倒觉得方才那种声响原来也是一种装饰或者点缀,现在不响了,真的变成了缺憾——真的,如此良夜,我却不眠,却愿意用自己的耳朵去拦截那种令人生厌的噪声,那种噪声居然在特定的时候和特定的环境中能够对孤寂的心形成一种抚慰。转念一想,岑寂的夏夜,唯有那样的声音才是耳朵的不速之客,我听,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还能够干什么,尤其在这种时候。也许,新生的上弦月会悄悄地爬升到当空,或者从天幕深处突然跳入当空,那时候,夜色一定更深了,许多许多人都睡了,也许独我睡意全无,大睁着眼睛,逼视着广袤的夜,怀着惊异的心情欣赏渐渐出现的上弦月。难道要对无情逝去的时光进行反攻倒算吗?天空是足可以让人安神定气的深深的灰蓝色,颜色深沉得发黑,我却愿意称作深灰蓝色。深灰蓝色的天幕仿佛纤尘不染的高山湖泊。

  

  这一刻,世界很安静,但是,再过一会儿,新生的上弦月升起来的时候,也许世界又要开始喧嚷了,到那时,睡意更加无处找寻。再想一想,我已经荒废了整整一个白天,难道还要开始空耗月亮不圆的夜吗?这样耿耿于怀这样失魂落魄这样患得患失,到底是为了什么?到底在等待什么?到底想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和睡眠有关的灯都关了,路灯要陪伴空寂的长街,还在亮着。路灯的光从远处射过来,变得跟月光一样腼腆和气。路灯用来证明黑夜的来临,让生活得过于繁杂的人借着灯光更多地占用一些宽松许多的时日。但对夜来说,夜就是夜,与灯光无关,需要光亮的时候,夜会让月光来照明,不需要光亮的时候,月亮就很识时务地远遁。夜,从来就不需要有人来把它照成白天,可是,在人的世界里,一切自然法则都被改变,白天在灯光里延长,生活在灯光下延伸,灯光成全了人的浮躁之心和纵欲之心,灯光加重了生命的负重,灯光也加快了生命的进程。灯火辉煌,如同白昼,那些光明,是人的理性之中的合理成分,却是人欲中不合理的成分。即便是明亮的灯光照着空荡荡的长街,也要照着,这是灯的责任。有能力点灯而不点灯是过错,有能力点灯而不按时点灯也是过错,按时点灯了灯没有全亮依然是过错,既然是灯,既然在黑夜,就必须亮着,并且全都要傻傻地亮着,这已经成了现代人最通用的也是最呆板的生活逻辑,午夜之后的灯光十分尴尬,连它们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它们来陪伴纷纷扰扰了一整天又半个晚上的城市。

  

  临近午夜,街灯依然未熄,仿佛重任在肩而忠心耿耿地亮着。现在,此刻,它们在离我很远的地方,它们的不眠与我的不眠很不一样,它们的不眠就是工作,而我的不眠是因为过于闲散。

  

  凉风一阵阵吹来,但是上弦月就是迟迟不来,难道,它也像我一样浑浑噩噩地忘记了时日,忘记了自己担负的责任?

  

  我终于没有等到上弦月点亮夜空就进不知不觉地入到梦境里去了。疲劳的梦很凌乱,我什么也没有记住。当我又一次行走在喧嚷的大街上的时候,我才忽然想起昨夜关于上弦月的渴望就这样化为泡影了,我感到自己好像被一个贪心狠毒的司机抛弃在荒郊野外了。幸好我还能准确地判断出我还生活在城市还行走在城市。我便抬头看天,看到的仍然是水泥森林气势汹汹地围追堵截后侥幸剩下来的一道极其狭长的天空的缝隙,那就是盛夏天空的一部分,峻厉的夏日骄阳像直系亲属那样亲密地把身不由己的天空关照着,但天空实在太繁忙,天色依然忧郁,难辨阴晴,这是天空的权利,我不知天空此时所作何想,我只能感受到太阳无微不至的关怀所产生的热度充满了幽深的城市峡谷。

  

  我想我又错过了,我原本是要见到清晨还留守在天空西南角的残月的,现在看来一切都已为时太晚,我起迟了,因为昨晚我的失眠。只能依靠反射太阳的光亮来发亮的月亮,一定被升得更高的太阳所发出的光完全遮盖了,埋没了,或者,月亮已经无可奈何地蜷缩在这个白天的背面。我又记起昨夜听到的尖利刺耳的声响了,虽然我的四周已经充斥着更多的芜杂的声响,一片嘈杂,分辨不出都有那些声音在响,但我依然能够回想起来昨夜那个声音散发出来的辛劳气息,夜深人静的时候它都不能停歇下来,那么,它现在一定也在想响着,只是已经混杂进更多更芜杂的其他声响里去了,遗憾的是我至今都不知道昨夜那个人到底碰上了怎样的生活际遇而非要在三更半夜弄出尖利刺耳的声响来,未知他的人生的短期理想和生活的宏伟大业现在完成了没有。

  

  这个夏天姗姗来迟。今天已是立秋,但迟到的夏天根本没有一点给秋天腾出一点地方来的意思,它好像决不让步给已经来临的秋天,依然飞扬跋扈,依然颐指气使,依然争强好胜,依然好大喜功,依然自我陶醉,依然名大家虚,依然外强中干,依然胆小如鼠。

  

  但凡夜一来临,南风就一个劲地吹拂,是来自南方遥远大洋的热带风暴的强弩之末,即便已是强弩之末,却也有宜人的凉意,还能以柔弱之力驱走夜郎自大的夏天的狂热。夜色深沉浓厚如高山湖泊,湖泊显示着绝无反悔之意的深深的灰蓝色。

  

  我想,其实我跟夏夜的凉风一样柔弱。在炎炎之夏的白天,我被热浪炙烤得什么也不想做,我对空调制造的封闭性的清凉一直不大认同,而宁可汗流浃背地热着。我真的想出一身大汗,我想干一阵重体力活来驱除一下淤积在体内的慵懒、闲散和百无聊赖,我想好好清理一下堆积在体内的养尊处优的脂肪,但我没有一身好力气,也没有适合我干的重体力活。在昏聩狂热的夏天寻找清凉总是很难,远不如在数九寒冬寻找温暖,冬天,随便做点什么事,甚至是随意走一段路也会得到周身的温暖,会让人即刻活力四射精神焕发,会让人产生无穷无尽的创造力,会树立起拥抱生活的百倍信心。若在家中,可以饶有兴趣地做家务或者围炉。如在野外,则可以生一堆野火,闻一闻草木的清香,听一听蒿草燃烧时发出的哔啵之响,可以透过烈焰烧热的空气,看天边愁容惨淡的太阳呲牙咧嘴地抽搐——我突然发现了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人可以轻而易举地创造温暖,而不能信手拈来创造一片阴凉;人只能和理想的清凉偶然相遇,并且只能是在昏聩与狂热过去以后。比如夏日的深夜,比如咄咄逼人的暑气终于有气无力地收场。

  

  已经立秋了,狂热之夏来日不会太长。当下,我最想见识一下的,依然是午夜前后的上弦月,虽然那样的上弦月显得有些孤单,却也是雅人高致,虽然有些柔弱,但也很爽朗清凉,虽然少有人看,却也风流倜傥,虽然简单素朴,但也叫人心怀遐想。

  

  今夜,如果无雨,如果我没有过早的倦意,我想,我愿意等,我想我一定会等到午夜前后的上弦月,我会心平气和地享受那一份简单素朴带来的的清凉。

  

  2012-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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